晚清“詩界革命”
明清時期,詩歌呈現衰落趨勢。於是由改良派組成的人員包括梁啟超,黃遵憲,譚嗣同等等便發起了壹場詩歌改良運動。
同治七年(1868),黃遵憲作《雜感》詩,其中便寫到 “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拒牽?” 也就是說,我要用我的文字來書寫我想說的,那些古人定下來的腐朽的格式,怎麽能約束我呢?
鮮明提出“詩界革命”口號的是梁啟超。壹開始,他倡導的是有 “新意境”,“新語句” , “古人之風格” 三長兼備的“詩界革命”。
所謂“新語句”,不僅要吸收新名詞,而且要引入新句式,他們力圖開辟詩歌語言的新源泉,曾大量引用西方外來詞匯。但是壹方面他們是固守“古風格”,不願意打破傳統詩詞格律。
所以盡管後來,他提出新要求:“以舊風格含新意境”,盡管提出了詩歌重要的“意境說”,但由於 他始終拒絕引入“新語句”的 ,所以對傳統詩歌無法進行改革。
從此,詩界革命在革新與保守的雙重矛盾中告壹段落。但不可否認,他們的新詩革命對後世還是有壹定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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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新詩運動
胡適 在吸取梁啟超等人詩界革命的基礎上,在《談新詩》壹文裏明確提出: 必須推翻詞調曲譜的種種束縛;不拘格律,不拘平仄,不拘長短,有什麽題目,做什麽題目;詩還怎麽做,就怎麽做。
後來,他又把上述的主張簡單概括為“ 作詩如作文”。 這裏,包括了兩方面的要求,壹是打破詩的格律;二是,以白話寫詩,用白話代替文言,用白話的語法結構代替文言語法結構。
(可參考1917年胡適《文學改良芻議》廢文言,興白話之說及“八事”說。)
當然,後來也有很多守舊派固守傳統詩歌,大力反對“新詩運動”,比如“ 學衡派” (當時守舊派),但是由於在“五四”精神、新文化運動的號召下,這場革命順應時代潮流,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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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白話詩”
1922年,葉紹鈞(葉聖陶)、朱自清等以“中國新詩社”的名義創辦第壹個新詩刊物《詩》。現在《詩》刊,已經很多期了,有興趣的,微信公眾號可以關註。
我國的第壹個“白話詩人”是胡適,我國的第壹部新詩集是胡適的《嘗試集》。
實際上,當時胡適的很多朋友認為,詩之所以為詩,在其音樂美,也就是傳統的格律美,如果詩打破格律變成“白話”詩,那麽便不成詩。但他為了堅持“廢文言,興白話”,把詩也當做了實驗。
正因為是實驗,所以他的詩留下了很多舊的痕跡。許多詩大都是 半文半白,半新半舊。 在他的《嘗試集》裏,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古體詩詞。比如:
《蝴蝶》
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
不知為什麽,壹個忽飛還。
剩下那壹個,孤單怪可憐;
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
這首詩,雖然依舊按照格律寫詩,但是可以見到,它的語言是“白話”的,通俗易懂的, 它不像唐詩宋詞那樣講究章法,用典等等 。
當然,他也有“白話的新詩”,比如:
《人力馬車夫》
“車子!車子!”車來如飛。
客看車夫,忽然心中酸悲。
客問車夫:“今年幾歲?拉車拉了多少時?”
車夫答客:“今年十六,拉過三年車了,妳老別多疑。”
客告車夫:“妳年紀太小,我不能坐妳車,我坐妳車,我心中慘淒。”
車夫告客:“我半日沒有生意,又寒又饑,
妳老的好心腸,飽不了我的餓肚皮,
我年紀小拉車,警察還不管,妳老又是誰?”
客人點頭上車,說:“拉到內務部西。”
品讀:
很顯然,這首詩主要描寫了壹個年少的人力車夫,在饑寒交迫的冬天裏等待顧客的悲慘情景,詩人對此產生壹種憐憫和悲傷之情,不忍坐他的車。
作品采用了通俗的白話語言,成功地塑造了壹個年少的人力車夫的藝術形象,但因為是 剛剛嘗試著用白話文寫詩,在語言的運用上也不夠精練,詩歌的韻味還不夠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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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白話詩人”
早期白話詩人,除了胡適,還有沈尹默、劉半農、康白情、周作人等等
我們來看些經典作品:
(1).沈尹默《三弦》
中午時候,火壹 樣的太陽,沒法去遮攔,讓他直曬著長街上。靜悄悄少人行路,只有悠悠風來,吹動路旁楊樹。
誰家破大門裏,半院子綠茸茸細草,都浮著閃閃的金光。
旁邊有壹 段低低土墻,擋住了個彈三 弦的人,卻不能隔斷那三 弦鼓蕩的聲浪。
門外坐著壹 個穿破衣裳的老年人,雙手抱著頭,他不聲不響。
( 2)沈尹默《月夜》
霜風呼呼的吹著,
月光明明的照著。
我和壹 株頂高的樹並排立著,
卻沒有靠著。
品讀:
首先,這首詩非常簡潔,含蓄。寥寥幾筆便描繪出壹個冬天的夜景。
北風呼嘯,寒霜濃重;明月高照,冷氣襲人。環境是淒涼的,而人物和“樹並排站著,沒有靠著”,說明他是孤獨的。
聯系時代背景,詩歌正好反映了“五四”運動之前的壹個社會側面——半封建半殖民地中國的某種社會相。
(3)劉半農《相隔壹層紙》
屋子裏攏著爐火 ,
老爺吩咐開窗買水果,
說:“天氣不冷火太熱,
別任它烤壞了我。”
屋子外躺著壹個叫花子,
咬緊了牙齒對著北風喊“要死”!
可憐屋裏與屋外,
相隔只有壹層薄紙
品讀:
很顯然屋內,屋外是兩個世界。卻因為詩人題目“相隔壹層紙”,使詩歌升華,立意深化。這是他的早期作品, 後期他的有些作品也是挺出色的,我們下期品讀他的《教我如何不想她》。
(4)康白情
《草兒》
草兒在前,
鞭兒在後。
那喘籲籲的耕牛,
正擔著犁鳶,
眙著白眼,
帶水拖泥,
在那裏“壹東二冬”地走著。
“呼——呼……”
“牛,妳不要嘆氣,
快犁快犁,
我把草兒給妳。”
“呼——呼……”
“牛,快犁快犁。
妳還要嘆氣
我把鞭兒抽妳。”
牛呵!
牛呵!
草兒在前,
鞭兒在後。
這些作品,壹方面,白話,側重紀實敘事,大家都看得懂。另壹方面,由於由於語言直白,缺少了“詩意”。
對於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審美。有些人側重詩意,有些人側重內容。 但早期白話詩人,對於文學史的過渡意義還是很重要的。它有利於推動歷史的發展,見證那個時代的痕跡,同時對後世“敘事白話詩”的存在也是有深遠影響的。
(5)周作人《小河》
由於詩歌較長,這裏不詳細討論,有興趣可以下去研讀。
浮生無所有,詩以寄靈魂 。
寫詩容易,寫好詩難。了解詩史,品味經典詩集,讓我們更好地寫詩。
我是素素,壹個愛詩之人。寫詩,不僅僅是壹個人的事,更是大家的事,寫詩需要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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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壹期, 郭沫若的《女神》及其對新詩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