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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09年5月號≮花火≯的文章壹篇

初秋十月冷風,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冷風擦在臉上似刀割壹般,似乎預示著冬日的冰冷與悲哀。

我站在城墻之上,目中盡是蕭索。這世間的歡場,哪怕與我半分又有多好。

齊良安站在我身後,我能感覺他目中帶的悲憤,狠吧,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貞潔烈女的。齊良安的手,環住我的腰,聲音悲涼:“阮荷,跟我走吧,縱使妳寵冠後宮,他又能給妳幾許幸福,他已是西山日落,妳卻如午時驕陽,他給不了妳幸福的。”

我掙開齊良安的手,目中帶著決絕,卻又含了淚水,心也在微微的疼,我以為我發下誓言的那壹刻心已死了,到如今卻又為良安動了惻隱:良安,幸福,妳我又懂多少,妳齊家手握三軍,不畏皇權,可我不同,阮家的壹切都要靠我壹個女子奪來。

怪就怪,我們承諾的太早,實現的太晚。

我轉身離開,不敢去看他的眼,衰敗的目中他依然笑道灑脫:“阮荷,我齊良安發誓這壹生為妳不再娶妻。”

我看著他狂奔而下的背影,條條血跡,良安,我怎不知道妳對我的愛,可這愛與妳與我都太過沈重。

冷風之中,我聽著良安呼嘯而去,阮荷妳等我,等我凱旋,我定娶妳為妻。

冷風之中,我跪落在地,耳邊尖利刺耳,定佳八年,封阮氏女阮荷為靜妃,賞金珠十箱,綢緞百匹,欽此。蒼老的手撫在我的臂上:“靜妃娘娘,日後阮家定會因您飛黃騰達。”他蒼白的臉下,我笑的淡然,我已不再是個孩子,我明白,我的妥協能給日漸沒落的阮家帶來什麽。

定佳八年十二月,窗外零星的飄起了雪,我對著菱花鏡著紅妝,嫣紅的薄沙,金絲的繡紋。我苦苦的笑,明日我在不是阮府的人,這身紅妝也再不是我的。

大紅的喜帕蓋在頭上,淚已連綿不斷的垂下。丫頭碧落的手撫在肩上,消瘦薄涼:“小姐想哭便哭吧。”

哭,又有什麽用,我扯下喜帕,紅妝已汙:“把這個送去給良安。”碧落接過喜帕,目中帶著種漠然。

我看著她遠走,碧落妳跟了我七年,我又怎能不知道妳也愛著齊良安。

紅墻之內我又會是怎樣的人生,娘脫下手中的玉鐲:“荷兒,妳是庶出,妳要讓阮家人知道,妳也能鳳舞九天。帶給阮家無上的榮華。”

我淺笑:“娘,妳明知道,宮內腥風血雨,聖顏我恐怕壹生都見不到。”

在娘錯愕的目光下,我轉身下了花車,已不是阮家人,我又何懼那並非親生的母親。耳邊是尖銳的淺聲:“娘娘,小的領您去鏡花閣。”

鏡花水月空與恨, 滴水鏡碎留相思。鏡花閣,我與這宮中的壹切是否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鏡花閣內,淺淡冰冷,分到我身邊的婢女叫雪珂,入宮已有八年。我沐浴的時候雪珂說:“娘娘,您入宮之前,這鏡花閣已經有十年沒住過人,您被冊封為妃,萬歲爺才派人把它清掃出來。”

我撩撥著花瓣,聲音淺緩:“這也算壹種寵幸麽?”

雪珂攪著盆中的水:“娘娘,這後宮的壹切就像這盆水,爭奇鬥艷,無風也要起三尺浪花。這算不得寵幸,但也非就是湊巧。”

我仰頭看了壹眼雪珂:“雪珂妳多大了。”

“回娘娘,明年便十八了。”

“快要離宮了吧?”

雪珂淺笑:“娘娘說笑了,宮女要三十歲以後才能離宮。奴婢還要等上十二年。”十二年,壹個女子又能有多少個十二年。我亦是如此。

入宮的日子淡薄平靜,我每日只是繡花亦或者看著窗外,聖顏我從未見過,卻得到賞賜無數,宮內人都說,當今靜妃恩寵冠絕後宮,可誰又知道我至今未見聖顏。

“靜妃娘娘,月貴妃有請。”門口突然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走遠,雪珂看著那身影到:“還以為自己是誰,要不是月貴妃,他不過是條狗。”

“妳氣什麽。”我起身對鏡插起了玉步搖。

雪珂走到我身後接過步搖道:“我是替娘娘生氣,他不過是個奴才也敢給您臉色看。”

我看著鏡中的巧手,不覺笑道:“妳這梳頭的手藝越發的好了。”

雪珂為我配了步搖道:“娘娘,這宮中容不下好心的,妳越不在乎這些,那些奴才就會爬到您頭上,到時候即使皇上寵幸您,那些奴才也會嚼舌頭的。”

我拉住雪珂的手笑道:“我知道,只有妳對我好。”

我帶著雪珂與鏡花閣另兩位小宮女走去玥宣宮的路上,四周白白的壹片,似要把這壹眾紅墻掩蓋其中。雪珂壹身淡妝,淡靜的臉上掛著壹絲凝重,我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不知道還以為這這是要去受死,哪裏相去見貴妃娘娘。”

雪珂踱到我身邊淺聲到:“娘娘,您萬要小心。”

入宮後我第壹次見到雪珂如此凝重,不覺也嚴肅了起來,在這眾多女人的後宮之中,能掀起三尺浪花的無非爭寵二字。

我以為只要我安分守己便可以平安度日,皇帝的恩寵對我來說或許就是推向懸崖的那雙手。

“雪珂姑娘。”凝神間,我聽到有人叫雪珂的名字,轉頭望去,壹個小太監躲在假山沖雪珂招手。

雪珂湊過去,聽了那人幾句話,回來後面色蒼白,久久未言壹語。走到玥宣宮的時候,雪珂壹把拉住我:“娘娘,您還是別去了。”

“為什麽?”

雪珂俯在我耳邊道:“今天早上皇上已經秘密出宮,前日外臣獻上的明珠玉月貴妃求了許久,皇上還是把它賜給了您,如今皇上出宮,月貴妃找上您,絕不簡單。”

我淺淺壹笑:“妳覺得我若不去她便能放過我麽?”

雪珂語塞。

我淺淺壹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玥宣宮外,我與雪珂站在門外,茫茫大雪下了許久,蓋住了滿目的蒼涼,良安此時的妳可是和我壹樣站在這雪中***享壹片天藍。

雪珂看著我低頭不語。許久才道:“娘娘已經壹個時辰了。”

我看著玥宣宮緊閉的宮,笑道:“等。”在阮家十七年,這個字我學的精湛。

又是壹個時辰,雪越下越大,兔毛的圍領簇著壹癱雪水,我仍沒等到那緊閉的宮門內,那寵冠後宮女子的半分寒暄。

鵝毛大雪化為壹絲絲雪水聚在頭上又凝成冰,我終於看到那宮門開啟,轉而的是虛偽笑顏:“妹妹,妳怎麽等在這呀,看我糊塗的跟這幫奴才說,不讓閑雜人等打擾我,妹妹怎麽會是閑雜人等。”說罷,尖利的手狠狠地抽在雪珂臉上:“娘娘不懂規矩,妳也不懂麽?”轉而笑著拉我進宮。

華美的宮殿內,小太監趴在地上,壹身的血,見我不解,月貴妃道:“這宮內盡是些嚼舌頭的奴才。小齊子,拉出去。”

是剛剛為雪珂報信的小太監,如今壹被打的只剩半條命,雪珂看著他目中毫無驚異,臉上火紅的五指印,卻還帶著半分笑顏。

“妹妹剛進宮,便寵慣後宮,真是讓姐姐羨慕。妳看著妳這臉都這般精巧。”我看出她眸中的嫉妒。母親還在時,大娘也這般看過母親,轉而是狠狠地壹個嘴巴:“妳這般樣子,就是迷惑老爺的狐貍精。”

“娘娘真是折煞臣妾了。”我怯懦的低頭。

月萱笑道:“我十六歲進宮,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了,妳想什麽我都明白,所以別在我面前耍心眼子。”

“臣妾不敢。”

月萱的手禁錮著我的下巴,我不得不逼視她,她的目中帶著恨意:“妳有什麽不敢,妹妹,記住我滅妳阮家,就如碾死壹只螞蟻。”溫雅的笑容在那臉上,平和自然,帶著暖意,卻透著陰冷。

“奴婢明白。”在她面前,我不配臣妾二字。

“兒臣拜見母妃。”青衣少年走進屋內,壹臉的霜雪,月萱見他笑道:“麟兒怎麽弄這麽壹身雪?。”

少年英挺,俊秀的面上似霜花飛雪,與人壹片涼爽卻又掛著冷色:“孩兒與齊師傅練武去了。”

月萱看著少年笑道:“妳日後別學這些,母妃生妳並非上陣殺敵的。妳要明白。”說罷含笑的看了我壹眼。

那少年卻不理會轉頭看我:“她是誰?”

月萱笑道:“不得無禮,這是靜妃娘娘。”

“靜妃娘娘……”他念了壹句看我冷笑道:“父王就是為她每夜在鏡花閣外吹簫?”

聽到他的話我心壹驚,入宮許久,我只聽每夜有寂寥的笛聲,小時候便有夢,日後若有愛我的男子定要吹笛引我入眠。

離開的時候月萱說:“妳在這後宮也無親人,我叫妳壹聲妹妹,妳喚我壹聲姐姐,我們也算是貼己的了,妳如今在聖上心頭,佩良的日後也需要妳去美言。”

我點頭,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低頭壹霎,我望見了那熟悉的黑靴,再擡頭,齊良安目帶錯愕,終究還是喚了我壹聲娘娘。少年與我壹同離開,擦身而過時他的聲音淺淡:“記住,我叫龍佩良。”

那夜許久未有笛聲,我坐在窗前,冷風襲襲,雪珂站在我身後道:“娘娘,不要等了,今夜皇上不再宮內,不會吹笛的。”

我回頭笑道:“妳早知吹笛的是聖上!”

雪珂不語,許久才與我道:“是奴婢早就知道。”

“那為何不告訴我?”我回過頭,雪珂臉上的印記已被胭脂掩下不少,卻還能看出紫紅。

“我告訴娘娘與不告訴娘娘又有何區別,娘娘終究不能做什麽?”

“妳又怎知我不會做什麽?”我回頭沖著雪珂冷笑,雪珂,妳這般年紀便有如此居心,妳是為我還是為妳自己。

雪珂笑了笑:“既然娘娘又自己的打算,雪珂便不再擾亂娘娘的事。”雪珂話畢,而那簫聲已隨話尾而來,

我擡頭看去,小小孤亭內,只有壹燈二人,蒼茫月色下,我終還是看不清那是吹笛那個。

奔出鏡花閣,我向小亭跑去,陰冷的風吹著我淡薄的身體,直到我看到他,那溫文爾雅的面容,那簫聲還帶著繼續哀涼。

“臣妾阮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跪在地上,霜雪打濕單衣。

簫聲住畢,他擡頭看我,並非想象中那般蒼老,反而像是正值英年,透著銳氣:“起來吧。”

我站起身,他走到我跟前:“這麽大了,還是那般不懂得心疼自己。”說罷脫下自己的大毫披在我身上。

那壹瞬我的心像是化了壹般,我擡頭看那男子,他沖我寵溺的笑:“丫頭,天冷,回去吧。”

他擁著我在茫茫雪夜走回鏡花閣,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壹首奇妙的曲子。雪珂等在門口,看到我淺淺壹笑。跪迎聖上入閣。

那夜他留在了鏡花閣,只有我與他,他坐在榻上看著我入睡壹遍壹遍的叫我丫頭,仿佛他生命中有過壹個與我壹樣的女子。

他三日未早朝,守在傷風的我的床前,不離不棄,自出生便沒有人如此關懷過我,就連齊良安也未曾有過。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久久我終於問出那句話,彼時的他端著粥碗坐在我窗前壹臉的平靜。

“妳不同?”

“為何不同,我也不過是聖上後宮中的壹個。”

他沖我笑:“妳與他們不同。”說罷遞來粥,餵我壹口口的吃下,吃著粥我的眼淚止不住的留下,終究哭的壹塌糊塗,我並不知我自己為何要哭,只是止不住的眼淚。

他擦著我的眼淚道:“哭什麽?丫頭,妳沒有的,朕都會給妳的。”

我沒有的,阮荷自出生便什麽都沒有,妳能給我什麽,妳有妳的怏怏後宮,我本有我的齊良安。

定佳九年八月,漠北將軍齊良安退敵有功,特賜黃金萬輛,封齊夫人為壹品誥命。

良安,妳說過,這壹生為我阮荷再不娶妻,如今卻有了誥命夫人,若我記得不錯,妳那夫人名為阮碧落,那還是我為她起的名字,紅巾送去,碧落在未歸來。

他看著站在窗前的我,並未打擾,自己坐在椅子上,轉而吹起了那首錯別,妳常夜中吹的。

我回過頭,他沖我笑,目中帶著暖意,他每每給我眾多,卻不解我心。

與他我不過強顏歡笑。

小亭邊,他獨自飲酒與我說:“丫頭,妳還記得那年在這荷花塘,妳說妳兒時掉下堂裏,無人救妳,妳母親把妳救上便再無氣息。”

那時我不過七歲,小小年紀在水中呼救,終究還是親生的母親,舍命跳進湖,救上我便再無氣息,我終究忘不了那日,她蒼白面容下的解脫,她不必在茍延殘喘的活著。這壹切在我心中埋藏深刻,我何時與他說過,還是站在這裏。

母親在的時候常說,這世上並非有真正愛妳之人,壹切的甜言蜜語,不過砒霜毒藥,吃進去便再無活路。

而我與他是否就是砒霜毒藥。

那夜他與我坐在窗前,看著紛紛揚揚的霜雪,他說他這壹生都沒看過如此美的雪景。

月萱怒道:“亂說什麽。吹笛的不是妳父王。”

少年冷笑:“母妃又何苦騙自己,這事情宮內已人盡皆知。”

“妳……”月萱伸起手終究還是沒有打下。

我擡頭看他,漆黑的眸中帶著幾分薄涼又有幾許情愫,似是與我又似是與別的。

離開的時候月萱說:“妳在這後宮也無親人,我叫妳壹聲妹妹,妳喚我壹聲姐姐,我們也算是貼己的了,妳如今在聖上心頭,佩良的日後也需要妳去美言。”

我點頭,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低頭壹霎,我望見了那熟悉的黑靴,再擡頭,齊良安目帶錯愕,終究還是喚了我壹聲娘娘。少年與我壹同離開,擦身而過時他的聲音淺淡:“記住,我叫龍佩良。”

那夜許久未有笛聲,我坐在窗前,冷風襲襲,雪珂站在我身後道:“娘娘,不要等了,今夜皇上不再宮內,不會吹笛的。”

我回頭笑道:“妳早知吹笛的是聖上!”

雪珂不語,許久才與我道:“是奴婢早就知道。”

“那為何不告訴我?”我回過頭,雪珂臉上的印記已被胭脂掩下不少,卻還能看出紫紅。

“我告訴娘娘與不告訴娘娘又有何區別,娘娘終究不能做什麽?”

“妳又怎知我不會做什麽?”我回頭沖著雪珂冷笑,雪珂,妳這般年紀便有如此居心,妳是為我還是為妳自己。

雪珂笑了笑:“既然娘娘又自己的打算,雪珂便不再擾亂娘娘的事。”雪珂話畢,而那簫聲已隨話尾而來,

我擡頭看去,小小孤亭內,只有壹燈二人,蒼茫月色下,我終還是看不清那是吹笛那個。

奔出鏡花閣,我向小亭跑去,陰冷的風吹著我淡薄的身體,直到我看到他,那溫文爾雅的面容,那簫聲還帶著繼續哀涼。

“臣妾阮荷,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跪在地上,霜雪打濕單衣。

簫聲住畢,他擡頭看我,並非想象中那般蒼老,反而像是正值英年,透著銳氣:“起來吧。”

我站起身,他走到我跟前:“這麽大了,還是那般不懂得心疼自己。”說罷脫下自己的大毫披在我身上。

那壹瞬我的心像是化了壹般,我擡頭看那男子,他沖我寵溺的笑:“丫頭,天冷,回去吧。”

他擁著我在茫茫雪夜走回鏡花閣,腳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像壹首奇妙的曲子。雪珂等在門口,看到我淺淺壹笑。跪迎聖上入閣。

那夜他留在了鏡花閣,只有我與他,他坐在榻上看著我入睡壹遍壹遍的叫我丫頭,仿佛他生命中有過壹個與我壹樣的女子。

他三日未早朝,守在傷風的我的床前,不離不棄,自出生便沒有人如此關懷過我,就連齊良安也未曾有過。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久久我終於問出那句話,彼時的他端著粥碗坐在我窗前壹臉的平靜。

“妳不同?”

“為何不同,我也不過是聖上後宮中的壹個。”

他沖我笑:“妳與他們不同。”說罷遞來粥,餵我壹口口的吃下,吃著粥我的眼淚止不住的留下,終究哭的壹塌糊塗,我並不知我自己為何要哭,只是止不住的眼淚。

他擦著我的眼淚道:“哭什麽?丫頭,妳沒有的,朕都會給妳的。”

我沒有的,阮荷自出生便什麽都沒有,妳能給我什麽,妳有妳的怏怏後宮,我本有我的齊良安。

定佳九年八月,漠北將軍齊良安退敵有功,特賜黃金萬輛,封齊夫人為壹品誥命。

良安,妳說過,這壹生為我阮荷再不娶妻,如今卻有了誥命夫人,若我記得不錯,妳那夫人名為阮碧落,那還是我為她起的名字,紅巾送去,碧落在未歸來。

他看著站在窗前的我,並未打擾,自己坐在椅子上,轉而吹起了那首錯別,妳常夜中吹的。

我回過頭,他沖我笑,目中帶著暖意,他每每給我眾多,卻不解我心。

與他我不過強顏歡笑。

小亭邊,他獨自飲酒與我說:“丫頭,妳還記得那年在這荷花塘,妳說妳兒時掉下堂裏,無人救妳,妳母親把妳救上便再無氣息。”

那時我不過七歲,小小年紀在水中呼救,終究還是親生的母親,舍命跳進湖,救上我便再無氣息,我終究忘不了那日,她蒼白面容下的解脫,她不必在茍延殘喘的活著。這壹切在我心中埋藏深刻,我何時與他說過,還是站在這裏。

母親在的時候常說,這世上並非有真正愛妳之人,壹切的甜言蜜語,不過砒霜毒藥,吃進去便再無活路。

而我與他是否就是砒霜毒藥。

那夜他與我坐在窗前,看著紛紛揚揚的霜雪,他說他這壹生都沒看過如此美的雪景。

我在他懷中目光冷瑟,終究不是我要的那般溫暖。

靠在木桶中,我閉目沈思,這宮內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而雪珂更非常人,她懂得為我支配壹切,只為她並不光明的前程。

“娘娘,皇上這般癡戀您終究不是常事,您要懂得為日後著想。”

我擡頭看去,絹花面下,她笑得甜美:“什麽意思?”

雪珂笑道:“娘娘懂得主動接近皇上又怎能不明白奴婢的意思。”

我淡淡壹笑:“妳若想說什麽便說吧,我不會責怪妳的。”

雪珂放下木勺道:“奴婢的話娘娘只當聽聽便罷了,並不用放在心上,皇上自十年前病重,如今仍惡疾纏身,近日更身體薄弱,秘密道宮外求解良方,奴婢不知為何皇上要冊娘娘為妃,但這其中必然有道不明的事端,如今宮內看似平和似水,內裏卻是波濤洶湧,個個皇子奪位之心已昭然若揭。皇上死後,娘娘在得寵也不過是冷宮的太妃,終究不會成事,如今這等局面,娘娘應找個適合的靠山,日後才有希望。”

“妳可有好的人選?”

“大皇子,龍佩軒。”

真的是他,雪珂,妳曾不止壹夜夢中喊那男的名諱,那便是妳的霜毒,龍佩軒到底是怎樣壹個男子,要妳如此精明的女子為其賣命。

我對鏡貼紅妝,梅花艷麗卻總也是哪薄涼,窗外是紛紛揚揚的大雪,帶著晶瑩卻晶瑩的迷茫:“深院靜。塵暗曲房淒冷。黃葉滿階風不定。無端吹酒醒。 露濕小園幽徑。悄悄啼姑相應。半被余熏殘燭影。夜長人獨冷。”

“半被余熏殘燭影。夜長人獨冷。妳心中原本這般寂寥。”那聲音我認得,記住我叫龍佩良。

回頭看去,他目中帶著嬉鬧,我暗自松氣,幸好未說別的。“妳是何時進來的?”

龍佩良淺笑,壹把拉住我的手抱我在懷裏:“我何時進來的又有什麽重要,重要的是妳今夜斷不會獨冷了。”

說罷,紅唇覆上,微涼中帶著壹絲水潤,我與他便如此纏綿起來,過了許久,他重重的推開我,唇邊帶著壹絲血跡,不怒卻笑道:“妳咬我……”

“又如何?”我看著他,並不怕什麽。我若怕斷不會咬下去。

他擦凈唇邊的血,壹雙目中帶著些許愛憐,過了許久才道:“終究會有壹天,妳會在我懷中的,記住,阮荷,妳的日後在我手中。”

見他離開,那斯慌亂襲入心頭,我跌坐在地上,柔軟的地毯也隔不開冬日的陰涼,我是他的女人,憑什麽?可心卻為那薄薄的紅唇迷惑,我終究是為嘗過情愛的女子,可我明白,我對龍佩良來說不過是爭權奪位的壹步棋。壹步走錯滿盤皆輸。

那夜聖上又來了,拉我坐到窗邊,連日的政事聚在眉間,濃重的壹個川字,我撫上那川眉問道:“累麽?”

他對我的寵愛已然不僅僅是寵愛,我要的他從未拒絕過。我喜歡的他縱使費勁心力也要為我得來。

我喜歡梅,他親自尋百顆種於我窗前,更是下旨冊我娘親為誥命。如今與他我已有情愫,自小這些都是我夢想中的,不同的只是男子再不是英年不得與我***白頭。

他搖頭有笑道:“不累,有妳便不累。”他拉著我的手,碩大的手掌傳這絲絲溫暖,臉色卻蒼白無力。“阮荷,妳可恨朕?”

“臣妾不敢。”我忙跪在地上。

他拉起我苦笑道:“妳該恨朕,若不是朕,妳與齊良安本是良緣。”

我擡起頭,原來妳什麽都知道不過與我幾分顏面:“臣妾與齊良安已無瓜葛,如今的阮荷,是聖上的靜妃。”

他輕輕擡起我的下巴,迎上那雙珀色的雙眸:“這十年,妳學的原本比朕想的聰明。我本以為那還是那倔強的孩子,只懂得蹲在角落哭的。”

“皇上,您說的不是阮荷。”

聖上摸著我的頭,笑道:“是妳,妳這雙眼睛朕忘不掉,是妳在朕絕望之時,遞給朕壹碗水,整整守了朕三天。”

三天,我與聖上,這壹切都太過荒唐。

聖上看我皺眉笑道:“妳可記得,十年前,妳入宮祈福之事。十年前,也在這鏡花閣,妳不過七歲。”

終究低不過好奇,午夜時拉著壹同祈福的少年從後門跑進屋內。

那屋子很黑,只有壹個案子,還有壹張床,床上躺著壹個人。案子上進貢著觀音,我走上前拿了壹塊糕點。

只聽嘶啞的聲音叫著水,那女孩當下就嚇得跑了出去。

我本也害怕要跑,卻還是忍不住好奇上前張望,黑暗中,我聽到那唇輕輕要水的聲音,淺淡,仿若只剩下壹口氣。

那時我剛剛喪母,總覺生命太過易碎,便娶了案上的水,壹點點餵進那人嘴中。

當夜,他便有了些知覺,懂得要吃的。

我從按上拿了塊軟糯的桂花糕壹點點的餵給他。

就此,我每夜都悄悄地去,只當是為已死的娘親積德,後來屋內沒了吃的,我便把我們吃的殘羹剩飯拿來,黑夜中他也什麽都不說,全都吃下。

又壹夜,因為偷飯,我被太監毒打,躲在角落裏哭,他勉強坐起,沙啞的問我為何要哭,我擦凈眼淚,知道與他說無用,便什麽也沒說。

七天後,我還跪著,有人來看他,那高貴的女子,面色清冷,從我們身邊走過留下濃重壹抹熏香。

齊家小姐告訴我,那是齊貴妃,她還要叫上壹聲姑媽,女子出來時面色陰暗,囑咐身邊太監幾句便離開。

當夜我再去,他已能起身,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到他依然虛弱。

那夜,他問了我許多,七歲的孩子便也毫無保留的全告訴了他。

當夜他推開北面的菱花窗,指著不遠處的荷塘與我說,那裏夏日滿堂荷花美的觸目。

我只與他說,阮荷這壹聲在不會喜歡荷花,並輾轉告訴他母親因何而死。

記得最後壹次與他說話,他說,妳記得,妳的不到的,我都會給妳。

他的手輕輕附在我的肩頭,聲音輕巧:“可記起來了?”

“妳是……。”我語無倫次在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朕便是這鏡花閣中妳照顧了半月的人,朕記得那時妳長哭卻不肯告訴朕為何,後來朕知道,妳為了給朕偷吃的,被太監毒打。”他憐惜的看著我,目中掛滿柔情。

我已然不知道該如何,七歲,那段時光早以被遺忘,他卻還記得,那個可憐無人理睬的病人原是他,我只當他是個落魄的罪人,有口吃的便能活命。

“朕說過,妳得不到的,朕都會給妳,這鏡花閣朕封了十年,只為等妳再來。”

“所以聖上冊我為妃,給我萬般寵愛?”我目中掛了淚,人這壹生往往有許多自己都想不到的奇遇。

他淡淡壹笑:“朕知妳與齊良安壹段姻緣,但妳是庶出,嫁與他也不可能幸福,所以朕冊封妳為妃,給妳萬般寵愛,若朕先離開,也為妳鋪好後路。”

“後路……。”入了這深宮我又有何後路。

他拉著我的手,越發的無力起來:“當年,朕病重,齊妃以此逼宮謀反,若不是妳,朕早已等不到月萱傭兵來救。”

當年齊妃謀反之事牽連重大,聖上為此殺人無數,與齊家有半分牽連的都滿門抄斬,獨獨與齊家是姻親的阮家逃過壹節。我終明白,那壹劫為的是十年後的今日。

“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我哭著問他,眼淚在止不住。

他沖我笑道:“朕時日無多了,總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告訴妳便了卻壹樁心事。”

他抱我在懷裏:“十年,朕想過拿妳當孩子壹般疼愛,給妳這世間妳想得到卻得不到的壹切,沒想到與妳卻只有短短這些日子。”

我蓋住他的嘴:“不許胡說,我還有許多夢想,妳能給我的都要給我。”

他苦笑:“齊良安說的對,朕已是西山日落,妳卻還如正午驕陽,妳與朕得不到幸福的,所以……”

原來這壹切他都知道。

那夜他躺在床上,在未起來,斷斷續續的咳血,只有我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此事並未有太多人知道,他在這裏不要太醫,只求與我多呆壹些時刻,可風聲終究會走漏。

我記得雪珂最後壹次看我的眼神,目中帶著壹絲玩笑:“我終究還是小看了妳,阮氏女子本沒有壹個像妳這般不諳世事。”

我閉著眼看著雪珂咽下那杯鶴頂紅,妳若說出他如今的病情,這天下便要如十年前壹般。他做那壹切便毫無意義。

月貴人從樹後走,看著以死的雪珂:“尹雪珂也是尹氏女中的翹楚,可惜喜錯良人。”

我並未看她,只覺得性命太過牽強,尹雪珂的屍身將被送去龍佩軒那裏,那男子會以如何壹般的眼光看雪珂,從十三歲便視他如夫的女子。

定佳九年十二月,大皇子龍佩軒造反,逼宮不成,被四皇子龍佩良所擒,下天牢,等待來年秋後問斬,龍佩良說:龍佩軒也算有情有義,葬下雪珂,寫的竟是愛妻。這壹切又有合用,雪珂與他終究天人相隔。

定佳十年壹月,冊封龍佩良為太子,那日他與我說:“妳的日後便是佩良,他給的了妳幸福。”

幸福,如今我只想要妳的,不求與妳相守,白頭,只要妳在多活壹日便好。那夜他拉著我的手,摸著我的頭道:“別哭,妳若哭,朕離開也不會放心的。”

我摸凈眼淚,再去看他,他已然閉上眼睛,手卻還緊緊的拉著我:“朕這壹生錯就錯在與妳不是壹時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那夜他說:“丫頭,在與我看壹次雪吧。”

等了幾個時辰那雪終究還是沒有來,他靠在我肩上,在沒氣息。國璽與我他都已交到龍佩良手上,龍佩良,妳定早已知道,我與妳,是他定的姻緣。

他大殮之日,我獨坐鏡花閣,空曠的宮殿在沒有妳憐愛的目光。

除了妳,我與著宮內壹切又有何關聯……

皇榜重賞,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