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湄》
我已在這兒坐了四個下午了
沒有人打這兒走過——別談足音了
(寂寞裏——)
鳳尾草從我褲下長到肩頭了
不為什麽地掩住我
說淙淙的水聲是壹項難遣的記憶
我只能讓它寫在駐足的雲朵上了
南去二十公尺,壹棵愛笑的蒲公英
風媒把花粉飄到我的鬥笠上
我的鬥笠能給妳什麽啊
我的臥姿之影能給妳什麽啊
四個下午的水聲比做四個下午的足音吧
倘若它們都是些急躁的少女
無止的爭執著
——那麽,誰也不能來,我只要個午寐
哪,誰也不能來
《讓風朗誦》
假如我能為妳寫壹首
夏天的詩,當蘆葦
劇烈地繁殖,陽光
飛滿腰際,且向
兩腳分立處
橫流。壹面新鼓
破裂的時候,假如我能
為妳寫壹首秋天的詩
在小船上擺蕩
浸濕十二個刻度
當悲哀蜷伏河床
如黃龍,任憑山洪急湍
從受傷的眼神中飛升
流濺,假如我能為妳
寫壹首冬天的詩
好像終於也為冰雪
為縮小的湖做見證
見證有人午夜造訪
驚醒壹床草草的夢
把妳帶到遠遠的省份
給妳壹盞燈籠,要妳
安靜地坐在那裏等候
且不許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