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修齡《圍爐詩話》雲:“今人作詩,動稱盛唐。曾在蘇州,見壹家舉殯,其銘旌雲:‘皇明少師文淵閣大學士申公間壁豆腐店王阿奶之靈柩。’可以移贈諸公。”此雖虐謔,然依人門戶者可以戒矣。
〔試註〕
1、吳修齡:吳喬(1611-1695年),又名殳,字修齡,太倉(今屬江蘇)人,入贅於昆山。壹生困厄。工詩,然詩作多不傳。著作除《圍爐詩話》外,另有《西昆發微》三卷。
2、《圍爐詩話》:《圍爐詩話》六卷,卷壹為總論,卷二論體裁,並從卷二開始,分卷依次評論漢魏、唐、李杜、宋、明詩。吳喬評價歷朝詩歌的基準,概括而言,壹看其有無寓意,壹看其有無比興。意為主旨,比興為方法,詩須有意有法,法為意用,方為上乘。書中謂:“意喻之米,飯與酒所同出。文喻之炊而為飯,詩喻之釀而為酒。文之措詞必副乎意,猶飯之不變米形,啖之則飽也。詩之措詞不必副乎意,猶酒之變盡米形,飲之則醉也。”此喻饒有神采地道出了詩用比興曲折達意的特點。“意”似又有“己意”和“事意”之分。所謂“己意”,即要求詩意出諸自心,這便是他的“詩中有人”說:“禪者問答之語,其中必有人,不知禪者不覺耳。余以此知詩中亦有人也。人之境遇有窮通,而心之哀樂生焉。夫子言詩,亦不出於哀樂之情也。詩而有境有情,則自有人在其中。”這段話表現出對於創作個性的追求,歷來頗獲好評。但吳喬在詮解具體詩作之意時,往往並不能堅持“詩中有人”說,而是熱衷於比附事實,以致意旨會轉移到“事”方面去。例如他心目中最有深“意”的晚唐詩,常常被他按“事意”的思路,句句“以時事考之”,強作解事,致使詩味索然。他對比興之法的強調也有絕對化之嫌,誠如《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所批評的“賦比興三體並行,源於《三百》,緣情融景,各有所宜,未嘗聞比興則必優,賦則必劣。”吳喬推崇賀裳的宋詩觀,故《圍爐詩話》中大段引錄《載酒園詩話》論宋詩語。不過從總的方面看,吳喬對宋詩的看法尚不如賀裳那麽偏頗。
3、銘旌:豎在靈柩前標誌死者官職和姓名的旗幡。多用絳帛粉書。品官則借銜題寫曰某官某公之柩,士或平民則稱顯考顯妣。另紙書題者姓名粘於旌下。大斂後,以竹杠懸之依靈右。葬時取下加於柩上。《周禮·春官·司常》:“大喪,***銘旌。” 唐·李白《上留田行》:“昔之弟死兄不葬,他人於此舉銘旌。” 清·蔣士銓《臨川夢·哱叛》:“銘旌字,誰結個靈堂掛?” 郭沫若 《滿江紅·天外人歸》詞:“高樹銘旌三叩首,跪參導彈孤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