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義是哲學帶來的,從文藝復興運動、巴洛克時期與啟蒙運動壹路走來,太過強調理性,結果理性的世界讓人失望,終停了下來,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這口氣約有150年。
康德和他那冷靜的知性主義被拋之腦後,壹群不那麽認真讀書的學生,自由散漫、做白日夢、熱愛生活、留著長發、漫不經心地談論著詩歌和藝術。
年輕總被人人描述成壹種資本,是流於動的煩惱和熱血,少年而沒有煩惱,成長起來不是聖人倒是庸人,這菜剛出爐,妳趁早它都還熱氣騰騰的呢?
浪漫主義,容易讓人接受,好聽,好記,好玩,掛在嘴邊的是:“閑散是天才的理想,懶惰是浪漫主義者的美德。”
年輕人個個都是藝術家的種,偉人的胚,偶遇壹蟲子都想去“吻壹吻”,看見花都有“美和占有”的欲望。
帥哥遇到美女,就浪漫了,那是帥哥和美女的事,與妳何幹呢?長得醜,浪可以,漫不起來,壹漫,就俗了,醜女鱉男常有壹個心態:要是被絕世容顏的異性占有,這才是所謂的終極浪漫。
跛子拜倫壹出場就是惡魔,特立獨行、多愁善感、叛逆成性又英俊,被時髦婦女團團包圍,雪萊呢,前腳才進牛津,第二年就被開除,騙了壹女同學,私奔到愛丁堡結婚,回頭發現結了個假婚,沒有感情,又騙了壹小女生私奔去了法國,還順便把她的妹妹害苦了,終奔赴意大利。
後頭的人還要會玩壹些,愛情可以有,婚姻就不必了,純玩。比如薩特就找了壹個固定的炮友波伏娃,兩人還簽了協議,約定他們之間是壹種“開放式關系”,在愛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前提下,可以有“偶發愛情”,但絕不互相欺騙、隱瞞。
謝林主張將心靈與物質合而為壹,讓神秘之路通往內心,這壹詮釋,所有的路,都是回家的路,這浪漫主義就有了“意識流”的意味在裏面了,當然,這意識流還得歸功於叔本華、弗洛伊德的哲學啟迪。
不過我不喜歡弗洛伊德,他的潛意識潛得太深,本我自我超我又太武斷,分析什麽都要牽扯到“不幸的童年經驗”,夢的解析總得和性掛鉤。好像有壹個不幸的童年就是“原罪”壹樣,壹輩子都難逃脫宿命論。
妳看現在新聞上,經常追溯罪犯的童年,拿著個大鋤頭挖了挖,挖得夠深了,終於挖出了犯罪的根源,大概也是出於相同的原理,這不過也只是壹家之言罷了。弗洛伊德主張原因論,與之相對的,我偏向於阿德勒主張的目的論,沒有“精神創傷這壹說法”,活在當下嘛,為何非要揪著過去不放呢?
浪漫主義直抒,也濫情,拼命追求自然,最後弄到不自然,浪漫主義壹變種就是象征主義,再到意識流,就和自然沒什麽關系了,所以喬伊斯說:“流亡,就是我的美學。”
就這樣,浪漫主義被人封印在蜜罐裏,被虛無的幸福所裹挾,最後被悶死在甜蜜中,又回歸到現實主義。最後,要等,等到尼采吼壹嗓子:“上帝已死”,才能解除封印。
大概年輕壹代都要有這樣的經歷,壹開始其他主義搞不懂,浪漫主義好像壹下子就弄懂了。畢竟個人的青春就是不自覺的浪漫主義,自覺的青春呢,其實是浪漫主義的陷阱。
現在這批人,還是那壹批年輕人。每個人壹上場,都會先吼兩嗓子,還是那句口號:閑散是天才的理想,懶惰是浪漫主義者的美德。浪漫屬於時間,浪漫需要揮霍時間,年輕人天然就擁有它。古怪、不正派,白天閑遊放蕩,晚上尋歡作樂,等都等不及就朝著荒誕派、垮掉的壹代、黑色幽默和魔幻現實主義狂奔而去。
濫交也濫用自由和權力這兩個詞、武俠酒神精神都有,她抽煙喝酒蹦迪紋身染橘毛但是是壹個好女孩,妳相信嗎?我覺得橘紅色真的是很廉價的發色了,我支持她染奶奶灰、霧霾藍,實在不行,綠色也行!
人性道德真的處於全面崩潰狀態嗎?我對全面崩潰的唯壹經驗就是有個朋友自殺了,壹同學、壹朋友、壹兄弟怎麽怎麽了,回答不上來。
現在的浪漫主義變成了戾氣,我們這個時代,自我膨脹了,集體變弱了。大多數都是生活過的不如意盲目尋求壹個信仰逃避現實,就掉入了浪漫主義的陷阱。
等到能力沒長多少,時間嗖嗖地跑,頭發嘩嘩地掉,浪漫主義就死了,等著現實主義這老人來收屍,現實主義,是最後的出路。
浪漫主義者都在年輕時死去,要麽是肉體死去,要麽是浪漫的那壹部分獨自死去。真正能浪漫壹生的,還得心裏有礦且不流於世俗。
文學是可愛的,生活是好玩的,浪漫卻是要有所犧牲的,不值得犧牲的,那叫浪費時間。浪漫的犧牲,完全自願,可又舍不得“完全”,因為人人怕白白犧牲。
最後,壹個個虛榮入骨,又實利成癖,嫉俗如仇,卻又愛浪漫如命。
妳看,現實主義來了:神不足懼,死不足憂,禍苦易忍,福樂易求。人壹輩子,走走瞧瞧,吃吃喝喝,不生病,就是福氣,如果能遇到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人,再發點小財,就是天大的福氣。
壹無所知的世界,走下去,才會有驚喜,於是,我們就這樣“輕車熟路”地,墮落了!多想再上壹次浪漫主義的當,心甘情願那種。
啊,是啊是啊,我也浪漫過,這該死的浪漫啊,哦,哎……還沒說出口,就已淚流滿面。這浪漫,其實只和壹個悲劇有關,這就是浪漫主義的陷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和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不怕,我等,再等壹個輪回,等妳來,等花開,我的心是吃了防腐劑,打了玻璃酸的,它不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