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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近代少數民族作家漢語文字創作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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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希平]古代西南少數民族漢語詩文成就及意義

中國民族文學網 發布日期:2019-08-28 作者:徐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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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少數民族文學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其中既有母語文學創作,還有大量的漢語文學作品,這些都是中華文學的寶貴遺產。早期的少數民族漢語詩文作品,或是少數民族作者直接用漢語創作,或是以本民族語言創作而翻譯為漢語並得以流傳。

相對而言,中國西南地區族別豐富,包括漢語創作的少數民族文學成就同樣巨大,但較少為外界所知,這與其實際成就極不相符。早在漢代,西南地區就與中原文化結合密切,武帝時期開發西南夷,司馬相如為此積極奔走,蜀郡守文翁在四川開辦學校,以儒家思想教化百姓,西南地區各族文化交流十分頻繁。抗戰時期,聞壹多先生在參加湘黔滇旅行采風團尤其是欣賞彜族舞蹈後,“從那些民族歌謠中看出了中華民族旺盛的生命活力,這種大有可為的潛力還保存在當今少數民族之中”。為此,聞壹多曾計劃寫壹篇文章,標題下註明了發人深思的要點——“不要忘記西南少數民族”,發出中國文學的希望在西南的判斷。其後學界對西南民族文學和文化的研究日漸重視,成果豐碩。

從漢唐時期,西南地區文學進入中華文學視野,且成為領軍標誌,所謂“蜀之人無聞則已,聞則傑出”。司馬相如、揚雄、王褒皆為漢賦之大家,陳子昂開辟唐詩健康發展之路,“繡口壹吐,便是半個盛唐”的詩仙李白將詩歌帶到盛唐的頂峰。在這個大背景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創作同樣載入史冊。東漢時期著名的古羌人《白狼歌》堪稱其最早的代表。據《後漢書·西南夷傳》記載:東漢明帝永平年間(公元58—75年),居住在筰都壹帶的“白狼、盤木、唐菆等百余國,戶百三十余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貢奉”,投入到祖國大家庭的懷抱。在與東漢王朝的交往中,少數古羌部落的首領創作了壹些歌詩作品。其中,被譯為漢文並傳至今日的就有著名的《白狼歌》(包含《遠夷樂德歌》《遠夷慕德歌》《遠夷懷德歌》),成為中華民族團結文化交融的經典之作。詩歌之外,還有少量散文作品,如三國蜀漢名臣姜維的書表,也可以視為西南羌人的漢語創作。

中國西南是多民族地區,氐、羌、藏、漢文化交流源遠流長。20世紀80年代初,馬學良主編《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作品選》(上海文藝出版社1981年出版),全書***五個分冊,***收入55個少數民族古今民間文學和作家文學作品六百余篇,成為首部少數民族文學總集,影響深遠。該書序中寫道,“回族、滿族、白族、納西族等,也早已產生了本民族的用漢文寫成的作家文學”。而其中收錄了南詔著名詩人楊奇鯤的《途中詩》,是該書收錄最早的作家的文學作品。楊奇鯤還有《巖嵌綠玉》詩,收錄於《滇南詩略》。

除楊奇鯤外,南詔國王驃信作《星回節遊避風臺與清平官賦》和朝廷清平官趙叔達《星回節遊避風臺驃信命賦》二詩不僅韻律和諧,頗近於隋唐王朝君臣同賦或大臣應制之作,與稍後的大長和國使人(宰相)布燮《聽妓洞雲歌》《思鄉作》等***同呈現出西南地區烏蠻族漢語創作之盛。

據《舊唐書·吐蕃傳》載,初唐貞觀十五年(641),松贊幹布向唐太宗請求聯姻,文成公主出嫁吐蕃,吐蕃開始“釋氈裘,襲紈綺,漸慕華風;仍遣酋豪子弟請入國學,以習詩書”,又請唐朝“識文之人典其表疏”,交流十分密切。唐中宗時,吐蕃又遣其大臣尚贊吐、名悉獵(壹作“明悉獵”)等來迎娶金城公主,其中名悉獵官居舍人之職,漢學造詣非常了得,《舊唐書·吐蕃傳》說他“頗曉書記”,“當時朝廷皆稱其才辯”,皇帝還給予特殊禮遇,“引入內宴,與語,甚禮之,賜紫袍金帶及魚袋”等,“於別館供擬甚厚”。特別值得壹提的是,他還參與中宗和大臣之間的遊戲及詩歌聯句等文字娛樂活動。中宗景龍四年(710)正月五日,移仗蓬萊宮,禦大明殿,會吐蕃騎馬之戲,因重為柏梁體聯句。當君臣聯句將畢之時,明悉獵主動請求授筆,以漢語來了壹個壓軸之句,“玉醴由來獻壽觴”,不僅表意準確,而且合於格律平仄韻腳,相較前面唐朝漢臣所作毫不遜色,令眾人刮目相看,“上大悅,賜以衣服”。其詩至今保存在《全唐詩》中,留下最早的古代藏族同胞漢語創作的珍貴文獻記錄,這也同樣成為少數民族漢語創作的典型史料。

晚唐五代時期,旅居四川梓州的波斯詩人李珣、李舜弦兄妹,漢語創作成就甚高,李珣著有《瓊瑤集》,雖然已佚,但仍存詞54首,躋身《花間集》西蜀詞人群,十分耀眼。李舜弦作為蜀主王衍昭儀,有《蜀宮應制》等詩,均顯出西南地區民族文學漢語創作的成果。

到了宋遼金元時期,西南地區與各地少數民族漢語創作都有了進壹步發展。四川成都鮮卑族後裔宇文虛中及其族子宇文紹莊堪稱代表,宇文紹莊有《八陣圖》等傳世。西南大理國的白蠻貴族的漢語修養很高,段福為國王段興智的叔父,創作有《春日白崖道中》等詩作,直到大理國亡,仍奉元世祖命歸滇統領軍事。元末大理總管段功之妻阿蓋公主本為蒙古族,所作《愁憤詩》情感真摯,抒寫其與段功的真摯愛情,成為壹段淒惻動人愛情悲劇的原始記載。

到了明清時期,少數民族漢語詩文創作有了極大的發展,不僅作家數量倍增,更有了大量的作家個人文集傳承。多洛肯《元明清少數民族漢語文創作詩文敘錄》(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出版)著錄更為翔實,大略統計古代西南地區各少數民族作家漢語文集上百家,雖然亡佚不少,但現存的至少還有80余家,這其中不乏壹些在全國有較大影響的作家,還有許多屬於文學家族。如納西族木府歷代土司木公、木增家族,木公有《隱園春興》《雪山庚子稿》《萬松吟卷》《玉湖遊錄》等,雲南白族趙藩為武侯祠“攻心聯”作者,有《向湖村舍詩》(初、二、三集),貴州布依族作家莫友芝被稱為西南巨儒,有《莫友芝詩文集》等。但其中僅有少量的作家文集曾有過整理,大多數尚未整理,這極不利於對少數民族文學成就的認識評價和深入研究。近年出版的壹些大型叢書如《清代詩文集珍本叢刊》(全600冊)1300余種,《清代詩文集匯編》(全800冊)收入清代詩文集4000余種,收錄清代別集十分可觀,但有關少數民族漢文文集數量有限。其中壹個重要原因便是少數民族漢文資料總體上較為零散,其古代西南少數民族漢文別集尤其難覓,缺乏整理。因此,有必要對相關情況予以探討,以便於進壹步整理研究。

縱觀西南少數民族漢文文集文獻研究和整理情況,雖然取得壹定成效,但總體而言,研究狀況還是較為薄弱。無論是刻本、稿本、抄本,多未整理,散於各處,極不便於研究,不利於對其文學成就進行深入研究分析和總體評價,也不利於對民族文化的全面認識和民族文獻的保護傳承。當前需要整合力量、加大力度,發掘整理、搶救保護。

西南地區的少數民族中,大約有白族、納西族、彜族、羌族、回族、土家族、布依族、苗族、侗族9個民族皆有漢語詩文集,其中尤以白族、納西族、彜族和回族較多,其詩文集主要留存情況如下。首先,古代白族作家現有24人近40多部詩文別集存世,大概有近250萬字的文學作品存世。其次,集中於納西族詩人及文集:明代主要是木府家族,最多的是木公,然後為木增,此外,木青有《玉水清音》,清代則有楊竹廬、桑映鬥等20余家納西族詩文集。再次,彜族主要有左正、左文臣、左文彖、左嘉謨、左明理、左世瑞、左廷臯、左章照、左章曬、左熙俊等左氏詩文集;高光裕、高奣映、高厚德等高氏詩文集;余家駒、余珍、余昭、余壹儀、余若瑔等余氏詩文集;魯大宗詩文集;祿洪詩文集;李雲程詩文集;安履貞詩文集;黃思永詩文集;等等。最後,比較多的回族作家如沐昂、馬之龍等十余家詩文集,此外有陳景星、陳汝燮等土家族作家,羌族、布依族、苗族、侗族作家數量不多,但有的影響很大,如莫友芝等。這些情況都值得深入研究。

西南各民族漢文別集文獻整理與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價值和深遠的現實意義。西南各少數民族伴隨著中華民族繁衍交融的足跡生生不息,如豐富的羌族文學不僅是中華多民族文學寶庫中不可分割的壹部分,更蘊藏著其歷經憂患而綿延堅韌、不失特色的生存密碼。各族文學不僅與漢文學關系密切,西南地區多民族文學亦互相滲透和影響。如明代號稱著述第壹人的四川詩人楊慎,後半生基本居住於雲南,不遺余力地推薦介紹木公等雲南作家,對西南民族地區文化交流傳播和漢語詩文創作起到積極的促進作用。由此也可以探討中華多民族文學相互影響和促進發展的過程與普遍規律,同時對各民族對漢語的巨大貢獻,漢語文包容多元多樣文化作為多民族文化內涵載體的特性和凝聚各民族智慧結晶重要價值等也會有新的認識。對西南各民族漢文別集文獻進行全方位的清理整合,對於民族文學史料學學科建設和民族文化保護工作,具有特殊意義。對增進人們對豐富的民族文化與文學成就的認識,搶救和保護民族文化資源,探索民族文學繁榮發展的有效途徑,促進祖國民族團結與現代社會和諧發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學術和應用價值。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古代西南少數民族漢語詩文集叢刊”(17ZDA262)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西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原文載於:《中國社會科學報》

文章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2019-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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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引自中國民族文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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