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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短的古詩

彈歌

“斷竹,續竹,飛土,逐宍。”

註:“宍”即古“肉”字

東漢人著的《吳越春秋》第九卷記載了這壹首古詩,並註明該詩產生於上古神農、黃帝時代,據此“神農、黃帝弦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這首詩出現在尚無文字的原始時代,可以堪稱中國出現時間最早的詩歌。當然這先是口碑流傳後來見諸文字的,即使文字或有所潤飾,但從其獨具的“兩言”古詩形式和茹毛飲血的原始生活風情來看,應該是可信的。

全詩兩言四句***八個字,又堪稱中國最短的“短歌行”古詩。作為詩歌的形式,它表現得十分另類又極為工整。平仄兩兩相對,“仄平,仄平,平仄,平仄”,且通篇尾字押韻於“u”,讀來抑揚頓挫,頗有音律節奏感,上古人們原始的口頭作品也不乏天賦的美學悟性,不得不令人驚訝。

壹首微型小詩(真是比微博還微博),分明是上古人們原汁原味的生活寫照,粗獷、豪邁、勇猛、激越,壹往無前的鬥誌,充滿了曠古的陽剛氣息,也充滿了原始的浪漫風情。

它既是壹首最簡潔的敘事詩,全詩描繪了壹場從籌備“斷竹續竹”到實施“飛土逐肉”打獵的全過程,簡短但不簡單,動賓結構的兩字構句,字字頗具意象,句句富於力度,鏗鏘作聲,讀來令人浮想聯翩,壹幅繪聲繪色渾然天成的上古田獵場景頓時撲入眼簾。

它又是壹首敘事手法豐富、情節生動的敘事詩。前兩句“斷竹續竹”照字面理解就是“砍斷了竹子又連接起來”,這說的是什麽呀?與後兩句“飛土逐肉”聯系起來,才明白它的意思是制造彈弓(重復使用的後壹個“竹”字已不再是直白簡單的竹子,而是隱指“彈弓”),“斷竹”、“續竹”分別為第壹、二個情節,是事情全過程的準備和鋪墊;弓制成了,自然而然切入正題,彎弓射箭,向獵物發起迅猛的攻擊,“飛土”即為第三個情節,是事情的正面展開;被擊中的野獸在荒原草木中拼命逃竄同時,獵人們興高采烈地緊緊追逐著眼看到手的獵物,“逐肉”便成為第四個情節,是事情發展進入了最後高潮。全詩最妙不可言的、也是最能體現上古原始生活浪漫風情的就是使用“逐肉”措詞(這是使用的聯想手法),獵人們明明是去追逐獵取活生生的狐、兔之類的野獸,就是不用“逐狐”、“逐兔”或“逐獸”等等,偏偏用“逐肉”來描寫,在上古人們的眼中,它們都不過是可以用來果腹的鮮美肉食而已,因此直奔主題而去,是狐是兔還是其它什麽並無區別,幹脆率性,直截了當,痛快淋漓!

有趣的是,在電腦上打“彈歌”的時候,顯示屏上卻跳出了西洋舞曲名“探戈”兩個字。我不得不也自豪了壹下,中國早在五六千年的原始社會就已經載歌載舞跳起“彈歌”(探戈)了,而且這才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執戈而舞”,陽剛威猛,豪氣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