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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知道白居易的,他的詩有什麽風格?有什麽代表作

白居易詩歌創作中最精華的部分,是他的諷諭詩,其中包括《新樂府》50首、《秦中吟》10首等代表作。這些詩篇廣泛反映了中唐時期社會生活各方面的重大問題,著重描寫了現實的黑暗和人民的痛苦,如《觀刈麥》、《采地黃者》、《重賦》、《杜陵叟》等寫農夫的辛苦和賦稅剝削的沈重;《宿紫閣山北村》、《賣炭翁》等寫宦官的飛揚跋扈和宮市給人民帶來的苦難;《輕肥》、《歌舞》、《紅線毯》、《兩朱閣》等揭露豪門貴族的窮奢極侈;《新豐折臂翁》、《縛戎人》、《城鹽州》、《西涼伎》等反映邊防問題和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災難;《澗底松》、《贏駿》、《悲哉行》、《諭友》等為門第限制下人才受壓制而抱不平;《井底引銀瓶》、《議婚》、《母別子》、《上陽白發人》等為禮教束縛下婦女的悲慘命運發出控訴;《傷友》、《和雉媒》、《天可度》等抨擊世風衰敗和人情澆薄;《海漫漫》、《夢仙》等諷刺迷信神仙的虛妄愚昧。這些作品都稱得上心苦力勤,直氣凜然。在廣泛反映現實的基礎上,詩人對不合理的現象痛下針砭,如“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重賦》);“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紅線毯》);“虐人害物即豺狼,何必鉤爪鋸牙食人肉”(《杜陵叟》),措辭激切,毫無顧忌,突破了儒家“溫柔敦厚”詩教的框框。這在古代批評時政的詩歌中是十分突出的。

諷諭詩在表現形式上,多數采用直賦其事的方法。《賣炭翁》、《新豐折臂翁》、《縛戎人》、《井底引銀瓶》等,敘事完整,情節生動,刻畫人情物態細致傳神,對發展中國敘事詩的傳統有積極的貢獻。另壹部分諷諭詩則采用寓言托物的手法,借自然物象以寄托作者的政治感慨,如《黑潭龍》寫家家戶戶殺豬祭龍王,酒肉實際上餵了狐貍,而深居九重的龍王卻什麽也不知道,形象地描繪出皇帝耳目閉塞、官吏近侍貪汙中飽和小民慘遭剝削的情況。《題海圖屏風》則通過海中大鰲興風作浪、鯨鯢助威肆虐,造成“萬裏無活鱗,百川多倒流”的景象,為當時藩鎮割據、聯合叛唐的政治局面作了真實的寫照。還有把鶴、鳥、松、竹等動植物擬人化,用以表現社會生活中的各類人物及其關系,如晚年所作《禽蟲》十二章,就屬於這類寓言詩。無論是直賦其事或寓言托物,壹般都概括深廣,取材典型,主題集中,形象鮮明,語言明白曉暢。壹部分《新樂府》還采用了“三、三、七”言的句式,顯示了詩人向民間通俗文藝學習的痕跡。

白居易的閑適詩多用於表現閑情逸致,抒寫對歸隱田園的寧靜生活的向往和潔身自好的誌趣,不少篇章還宣揚了省分知足、樂天安命的消極思想。但也有壹些醒目的警句,如“作客誠已難,為臣尤不易”、“直道速我尤,詭遇非吾誌”(《適意二首》)以及“況多剛狷性,難與世同塵。不唯非貴相,但恐出禍因”(《自題寫直》)等等,仍從側面反映出對現實社會的不滿,說明他追求閑適,只是無可奈何的自我解脫。閑適詩中也有壹些描寫自然景物和田園風光的佳作。如《觀稼》、《歸田三首》,寫農村景象,質樸而清新。《遊悟真寺詩壹百三十韻》,以遊記文的筆法依次記敘五日遊山的經過,令人有身歷其境之感。

白居易的感傷詩寫壹時感觸,而往往有深沈的寄托。其中如著名的敘事長詩《長恨歌》和《琵琶行》。《長恨歌》歌詠唐玄宗李隆基和貴妃楊玉環的婚姻愛情故事,情緒感傷,寄托深微。詩中既寫“漢皇重色思傾國”,導致昏庸誤國,諷意明顯;更寫“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感傷玄宗貴妃愛情真摯纏綿,流露出作者的同情。唐陳鴻說,白居易“深於詩,多於情”,創作《長恨歌》“不但感其事,亦欲懲尤物,窒亂階,垂於將來者也”(《長恨歌傳》)。《琵琶行》則有遭際之感。這兩首長詩敘事曲折,寫情入微,加以繪聲繪色的鋪排描寫,多方面的氣氛烘托以及流轉和諧的韻律聲調,藝術上達到很高成就。“童子解吟《長恨曲》,胡兒能唱《琵琶篇》”(唐宣宗李忱《吊白居易》),正說明這兩首詩受到廣大群眾的喜愛。所以清人趙翼指出,白居易“即無全集,而二詩已自不朽”(《甌北詩話》卷四)。感傷詩中還有不少親朋間酬贈的篇什,如《別舍弟後月夜》、《江南遇天寶樂叟》、《畫竹歌》、《醉後狂言酬贈蕭殷二協律》等,也都寫得情真意切,樸摯動人。這類詩較多嘆老嗟病、傷往悼亡的感傷色彩,如“畏老老轉迫,憂病病彌縛”,“朝哭心所愛,暮哭心所親”(《自覺》二首)等;厭苦塵世煩惱,力求加以解脫,聲稱要“度脫生死輪”,“永洗煩惱塵”(同前),明顯地打上佛家思想的烙印。

雜律詩在白居易詩作中數量最多。其中有價值的是 壹些耐人尋味的抒情寫景小詩,如《賦得古原草送別》、《錢塘湖春行》、《西湖留別》、《暮江吟》、《問劉十九》等,都能以白描手法,寥寥幾筆,勾畫出生意盎然的境界,歷來膾炙人口。而壹部分鋪陳故實、排比聲韻的長篇排律和杯酒光景、艷情風月的小碎篇章,頗為時人效尤,但多不足取。

白居易詩歌的基本風格是平易淺切,明暢通俗。平易,是指用尋常的話,寫尋常的事,明白自然,人人能夠領略。所謂“郢人斤斫無痕跡,仙人衣裳棄刀尺”(劉禹錫《翰林白二十二學士見寄詩壹百篇因以答貺》),就是對於這種平易自然、渾成無跡的詩風的高度贊揚。平易的境界是不容易達到的。劉熙載《藝概》說:“常語易,奇語難,此詩之初關也。奇語易,常語難,此詩之重關也。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趙翼《甌北詩話》也認為“元、白尚坦易,務言人所***欲言”,指出“坦易者多觸景生情,因事起意,眼前景、口頭語,自能沁人心脾,耐人咀嚼”。白詩的平易,又是同敘寫情事的直切暢達聯系在壹起的,意到筆隨,揮灑自如,“情致曲盡,入人肝脾,隨物賦形,所在充滿,殆與元氣相侔”(王若虛《滹南詩話》),有很大的感染力。這樣的平易,是提煉的結果。趙翼又說:“其筆快如並剪,銳如昆刀,無不達之隱,無稍晦之詞;工夫又鍛煉至潔,看是平易,其實精純。”宋代僧人惠洪《冷齋夜話》記敘白居易作詩令老嫗都解的傳說,雖不必真有其事,而他的作品文字淺顯,少用典故和古奧的詞句,便於廣大讀者接受,則是有目***睹的事實。他還喜歡提煉民間俗語入詩,增添詩歌的神趣。《唐音癸簽》引《閱耕余錄》說:“白太傅詩:‘暑退衣服幹,潮生船航活’,吳中以水漲船動為船活,采入詩中,便成佳句。”龔頤正《芥隱筆記》也說:“詩中用而今、匹如、些些、耳冷、妒他、欺我、生憎、勿留、贏垂、溫暾,皆樂天語。”

白居易詩歌的創作風格,後世頗有訾議。有人說他“俗”,說他“淺”,甚至說他“力□而氣孱”(司空圖《與王駕評詩書》),這些批評看到了白居易的壹部分作品矜耀富貴,吟弄風情,存在著格調低下的庸俗的壹面;晚年“更作知足語,千篇壹律”(《詩源辯體》引王世貞語),“其中頹唐俚俗十居六、七”(葉燮《原詩》)。在藝術上他也有相當數量的詩篇,意太詳,語太露,缺少蘊藉含蓄的韻味和抑揚頓挫的氣勢。但他的成功之作,多能做到“言淺而思深,意微而詞顯”(薛雪《壹瓢詩話》),在平易、切近的形式裏蘊含深遠的思想情趣,有力地顯示著白詩通俗化、大眾化的重要成就。所以晚唐張為《詩人主客圖》稱白居易為“廣大教化主”,正好說明了這壹點。內容的深刻和風格的平易,使白居易的作品在社會上流傳特別廣。他在世時,他的詩歌已廣泛傳誦,“禁省觀寺郵候墻壁之上無不書,王公妾婦牛童馬走之口無不道,至於繕寫模勒,□賣於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處處皆是”(元稹《元氏長慶集序》)。他與元稹兩人唱和的所謂“元和體”,“自衣冠士子,閭閻下俚,至悉傳諷之”(《舊唐書·元稹傳》)。白居易的名聲遠播國外。當時有朝鮮商人來求索白詩,帶回去賣給該國宰相,壹篇值百金。日本僧人惠萼也在蘇州南禪寺抄得壹部白集帶回國,後陸續有人抄回,至今日本保存有相當於宋、元時的三種抄本各壹卷,視為國寶。

白居易的詩歌對後世文學有巨大影響。晚唐的皮日休、聶夷中、陸龜蒙、羅隱、杜荀鶴,宋代的王禹□、梅堯臣、蘇軾、張耒、陸遊壹直到清代的吳偉業、黃遵憲等,都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受到白居易詩風的啟示。此外,元、明、清歷代劇作家有不少人取白居易作品的故事為題材編寫戲曲,如《長恨歌》演變為白樸的《梧桐雨》、洪□的《長生殿》,《琵琶行》演變為馬致遠的《青衫淚》、蔣士銓的《四弦秋》等。白詩的詞句,也有很多被宋、元、明話本所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