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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詩歌泛賞

先生的詩,頗難壹言以蔽之。

至由詩放大到整個人都無壹絲功利性可言,純為排遣、時為抒情、步履不均、且行且侃、抽毫進牘、每吟成韻,妳無法在他的詩中找到絕對的規律和秩序,但那種淡淡的優越感彌散行間:

凡暢言雅俗***賞者? 結果都俗不可耐

我不樹敵? 敵自樹。

秦漢也有我的讀者

齊魯青未了……

藝術家皆善養浩然之氣,於先生而言,這種浩然之氣中舍我其誰要大於端居恥聖明,這算是先生的壹種習性氣質。

喜而棲息,茍不因此地黃蘆苦竹,其境過清,倦興輒返,亦不顧麋鹿興左,泰山前崩,行文時而精致如繁星芒爍熏風拂柳(《十八夜晴》),有時責斥意表聲似悶雷臨地洪波湧起(《黑海》),若夫臨其《雲雀叫了壹整天:乙輯》壹篇千裏,不過三言兩語,世界業經掌中微操,筆尖匯各地那城新址於壹脈、汪洋恣肆,不等癡人解意,先生已拂袖而去,境界大乎松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盛哉乎其詩!

自唐以降,鮮卑拓跋之血註,詩壇氣象壹新,名山聖水豪放灑脫、勒馬揮鞭氣勢雄渾,及至有宋壹代,享國日舊、詞曲溫婉養成、軟語溫言。適此新時代,五四響、白話文興,詩壇整體氣質加入了西方影響。

在這個大環境下,先生伊始引入舊十四行詩、俳句,創造詩經新體(中國現代詩從漢語傳統返本探源的唯壹孤例《詩經演》p308),提出全新格律,優遊於古體白話兩種體裁(《浣花溪歸》《貢院秋思》《思絕》《取人篇》),詩風松懶頹散獨樹壹幟。

類《我紛紛的情欲》、《從前慢》、《愛情是棵樹》、《金色仳離》《哪有這樣的妳》的言情詩情深意至,敘事得當,正中年輕人下懷,當然更能受普羅大眾的喝彩,而到《周年祭》、《曠野壹棵樹》、《大衛》、《同前》《佐治亞州小鎮之秋》《論物》《肉體是壹部聖經》等略深刻而遐思的作品時,便覺陽阿薤露之感覺。

我並非不喜歡大為用典的(如《昨天我在丹麥》《還值壹個彌撒嗎》)或文白相映的(如《論物》《河邊樓》),只是相比起來,我更愛先生寫給知音的那些巧文趣語,剝離了目眩神迷的音律結構,就猶如家庭小聚時的玩笑,拿捏得度,歡喜妥帖。(《寄回哥本哈根》《格瓦斯》《而我輩也曾有過青春》《巴瓏》)

作為偷師先生的人之壹,我恬不知恥的模仿剽竊過先生的題目詞語句子結構格律等等不止壹次,美其名曰變奏和代作復格,由是敬佩之余,實感在讀詩時,大有搜盡奇峰打草稿之勢,正如先生美術作品鮮有工筆重彩、潑墨長卷、金碧山水,他的詩也總是在細節處動人,小處見大。

木心先生用典之任性奇特可稱為現象,古往今來所有用典皆為致敬、引用、言誌、傳情、暗示、推理、化用等,木心二字就化用至易經,有言誌的作用,木心先生除以上之外,據我個人統計還有三種獨特用典方法(個人判斷是文章情景與傳世典故相映合情合理即算用典):

1、提純(以極端字面意思理解,導致用典煥然壹新)

2、腰斬(用典外之典,表達處可存在於典故題目,上半句下半句等等視情況而定)

3、對話(與典對話交流甚至辯論以達到抒情亦或是表意目的,近似化用,但是自由性變化度更高,這種方法李敖魯迅郭沫若等小段落使用過)

2

《思絕》謬析

困於小屋中如舟飄搖動蕩,衾似沙般單薄,靈芝仙草傳統自比,劫盡實則未盡,枕蘆花也是枕秋霜,白露蒹葭,淒清又迷茫,杜宇聲聲歸何處,杜鵑啼血悲痛到了極點,“子規子歸!”悲傷的聲音去向了西王母的住所,第壹家最先聽到我的悲傷的,這庇護眾生的王母娘娘可曾知曉這人間的劫難,歸這個關鍵字仿佛在群玉山頭之典中被再次聚焦,若非山頭見與會向月下逢與歸來等主題不謀而合。

擬題以思為起興,必讓人想起“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又橫加壹“絕”本是文人騷客等慎用之至的字眼(體裁名“絕句”者除外),而所涉至深的“思絕”竟以五言二十字收稿,小至我國新聞中字越少事越大,大至武則天無字碑來分析。

以傳統中國人的思維來看這首詩所言之事絕非常事,而以中國傳統審美來說,鳥之善鳴於其終,猿有哀啼便沾裳,人有花濺淚鳥驚心時則感恨俱來,小者取自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之時,大有仲尼厄、文王拘、屈原逐等人生絕望絕情絕義絕食之前後,然則終於賦到滄桑句變工。

姑且遑斷之詩人對思之物思之人的訴求傾向於與之同塵,也可能是蟄伏伺機華麗歸來,亦或是只剩歸程等寧舍身追思之意。

3

後記

先生詩作凡數百首萬千余言,本篇不得勝舉,草此蕪文愧作曲導,請予批評,宜勘誤之。(完)

徐子為

註:

先生在生前便虔誠的想象著他的讀者,會跨越年齡,不分職業,而今天就有這樣壹位99後少年讀者——徐子為(昵稱:壹個文靜的小帥哥),13歲的時候讀到先生的作品 ,在17歲的時候寫下《如何評價木心?》,看看這些生猛而又不乏見解的文字,真的是後生可畏,梁啟超寫《少年中國說》,而豈止中國,全世界的希望都在這些後輩中。

鶴無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