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發表於1841年4月號的《祖國紀事》雜誌。詩歌抒發對祖國
“奇異的愛情”,明確否定沙皇統治集團所宣揚的那種虛偽的甚至反動的
愛國主義。代表保守的貴族地主階級利益的斯拉夫派詩人何米亞科夫
曾經寫了題為“祖國”的詩發表於1839年,認為俄羅斯的偉大就在於俄羅
斯人民的“溫順”和對東正教的“虔信”。萊蒙托夫針鋒相對地提出自己的
不同觀點,通過令人感動也令人信服的形象描寫,指明真正的愛國主義
是同熱愛祖國山河、熱愛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分不開的。詩歌發表後,
別林斯基稱贊它是“壹篇最好的普希金式的詩”,杜勃羅留波夫認為詩人
達到了“真實地、神聖地、理智地理解對祖國的愛”。
詩歌把兩種愛國主義的觀點對照得十分鮮明,壹種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
深入人心的,壹種是虛偽的、華而不實的、脫離人民的。詩人說,“我愛祖國,
但用的是奇異的愛情!”“奇異”就表現為不同於統治階級的傳統說教;詩人的
愛國熱情是經過自己的心靈對祖國的感受,又經過自己的頭腦對祖國的思考
而形成的。這種感情是任何力量都壓制不了的,也不是任何別的感情所能
代替的:沙皇統治集團鎮壓國內外人民起義得來的“勝利”,那用鮮血換來的
“光榮”,不能使詩人的心得到任何安慰;農奴主對農奴制度堅固長存的信念
和對東正教的迷信,他們所謂的“高傲的虔信的寧靜”,也不能在詩人的心上
激起任何希望的幻影;還有貴族民族主義者的復古傾向,他們虛構自己祖先
的英雄業績,用遠古時代的神聖傳說來炫耀自己,詩人全都漠然置之,無動
於衷。總之,諸如此類的虛假“愛國主義”都無法代替詩人對祖國的“奇異的愛情”。
經過鮮明、強烈的對照之後,詩人的彩筆轉向了對俄羅斯河山風景和俄羅
斯人民生活的熱烈謳歌。“但我愛……,我愛……,我愛……”,詩人反復強調,
抒寫,把自己熾熱的愛國感情融化在俄羅斯生活的動人畫卷之中。冷漠沈靜
的草原,隨風晃動的森林,奔騰的激流,村間的小路,蒼黃的田野,閃光的
白樺,蒼茫的夜色,顫抖的燈光,壹幅幅俄羅斯自然風景的畫面,像電影
鏡頭壹樣,或遠或近、流動變幻地映現在人們眼前,使人感到美不勝收。
時代的陰影透過詩人靈敏的感覺與靈巧的詩筆,折光反射在自然景物之上,
使之著上迷蒙、陰郁的色彩。隨著人的主觀情感的外物化,客觀自然也就
更加接近了人的感情和人的生活而顯得更加親切了。俄羅斯山河景物,是
俄羅斯人民生活的環境,是同他們的生活不可分割的。詩人把它作為俄羅
斯人民生活的壹個組成部分來加以謳歌,因此我們處處可以看到詩人及其
人民活動於其間,看到詩人乘著馬車奔走在村間小路上,透過蒼茫的夜色
尋找著宿地,看到大隊的車馬在草原上過夜,周圍燃起了野火,冒起了輕煙……
詩人熱愛俄羅斯人民的生活,他以少有的喜悅和快樂來加以歌唱,表達
他對祖國俄羅斯的熱愛。他畫出了俄羅斯人民生活的風俗畫。打谷場上堆
滿了豐收的谷物,農家的茅舍覆蓋著稻草,還有小窗上的浮雕窗板,詩人
無不感到親切和愉快;更有節日的夜晚,農人醉酒笑談,盡情舞蹈的場面,
詩人“可以直看到夜半更深”,滿懷興致,不知疲倦。詩人熱愛祖國人民,
熱愛祖國人民的生活,包括他們的生活環境在內,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愛國
主義,即詩人所說的“奇異的愛情”,而這“愛情”,遠比那些空洞虛偽的“愛國
主義”來得深沈、厚重、真切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