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 · 葉舟
壹
撫上半截斷木，像托住我的半截人生
在燭火尚未點燃之前
雙手謳歌，只會使灰塵飄落
灰塵飄落啊，只會使
新鮮的枝條疼痛叫喊
壹只蝴蝶壓碎了花朵
讓黎明早早生還
讓嘴唇壹再失血
讓眾鳥環繞遠離三月的水面
在星空墜落之前，請求
把我安放在向陽的山坡
那裏有世紀的大火和空虛的杯盞
雙手如註——-
舊日的恩情擊碎雙眼
兩片荷葉包緊我，壹病多年
埋葬半截，單薄的嘴唇
剖開維多利亞漫長的夜晚
入夜的小舟，哪裏是海的燈盞？
像壹駕馬車帶來深處的消息
我有五個時辰和壹塊火石
半截的人生啊，撫上火焰
仰頭看是什麽——-
看見星空墜落，光明短暫
二
我同樣是這黑暗城堡的陌生人
等待是壹個陌生人——-黑夜的女兒——-
我已把城門推開
我也把街燈點亮
發光的蛇，是我脊背上
握住時辰的王
夜行的牧師 偶然的月光
兩個病人擡走壹張空床
如同壹群聖歌中的鳥，碰見
冬天的幹雷
我敲打自己的頭骨
傾聽秘密的腳步——-黑夜的女兒——-
壹個世紀的情人
我無力躲避自己
無力觸摸這盲目的透明
長街在上
象保羅走進礦區那樣
只是壹捧灰燼
只是壹捧灰燼灑在地上
我熱愛所以我在行
浪蕩的女人沾滿草屑
她微笑："點燈人， 妳好！"
壹粒燈花中我看見的幻象
三
沒有方向，沒有四季和四季
的殺伐。 我坐在壹根房梁上。
我坐在北方的采石場
我是馬槽中壹個歌唱的帝王
夢見太陽的壹雙大手
捆住光芒
或者壹只淋漓的心臟
被魔鬼圍困中央
舊書中的武士呵——-
請把我照亮
舌尖是幹旱，光明是極點
割下頭顱接住燈碗
因此壹只夜鳥
馱負受難的漂木
半截的漂木，短命的嘴唇
在火中重現：
請黎明早早生還
請歌手劈開大海
黑暗呵
妳是我胸口永遠的痛
疼在手中
疼在四面八方
四
太陽擊瞎我
這個天生的啞子
所以加冕的鐘聲，午夜扶靈之人
兩道河水割破我的唇
——-我知道但我絕不說出口
懷揣五個時辰和壹塊火石
到此刻蕩然無存
滾滾消逝的人呵
這就是致命的愛情取走我
——-恰如壹支老歌中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