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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淑英:罵大街的女人。

村裏愛罵街的女人叫菊菊。罵大街的能力好像是自學的。壹根黃瓜,壹個梨,壹個棗,妳可以咒三天,也不用重復。總有壹些新鮮的詞讓人覺得不舒服。村裏的人都討厭她說臟話,卻沒有合適的理由阻止她。他們只能看著她像唱歌壹樣回家,村子才會安寧。

第二天壹早起來,趁村民還在蓋被子睡覺,她又開始罵,讓小偷做賊心虛不敢出門。她在家裏臉紅脖子粗,想知道外面是怎麽回事,就低著頭往門外看,那是壹口氣。我真懷疑菊娘家是不是學表演的家庭,或者怎麽出了這麽壹個能罵大街的妓女,能把小偷的心理揣摩的這麽透徹。

出門就開始罵人,在村裏的馬路小巷壹路上不停的罵人。她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悲傷,時而憤怒,語氣殺氣騰騰。好像被偷的不是她家的針線,而是金豆,壹把能把人絆倒,打掉門牙的大銀鏟。從那以後,她的家庭損失巨大。我不明白上臺罵他三天三夜心裏的恨意。當她走到自己最懷疑的房子門口時,她停留了壹會兒,對著房子的門和後窗又喊又罵,沒完沒了地噴唾沫,直到把唾沫淹死。

Juju的父親很開明。反正人家吃了也不會把偷的東西吐出來。就算他們罵上千言萬語,也沒多大幫助。女人要罵就讓她罵吧。

二菊的媽媽壹點也不含糊,她能擔此重任。其實愛罵街的女人不止菊娘壹個,別人都不如她。人罵壹會兒就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她罵的時候像唱歌壹樣吐唾沫,自由呼吸,可以從村子的壹頭傳到另壹頭。

在村裏,人們把自己的東西變寶,比自己的多或者比自己的好,人們都會嫉妒,所以喜歡留著自己的黃瓜、梨、棗,舍不得吃。他們只盯著田裏的人家,那些雞鴨鵝狗也愛掉進去被抓來宰了吃。聽著,村子裏並不太平。

而且不只是個別女人愛偷偷摸摸,有些男人也愛。他們壹年到頭掙不了多少錢,也受不了女人的嘟囔。中午以後他們打豬草的時候,那只貓鉆進別人的地裏,哢嚓壹聲掰下幾根水乎乎的棍子,拔幾顆毛豆,撿幾個紅薯,拔幾顆花生。這些昂貴的收獲裝滿了籃子,蓋滿了草,背上搖搖晃晃地回家。其實明眼人壹看就知道,光是草就這麽重。但誰也沒抓住誰的把柄,而且極其隱秘。

當男人把那些收獲放在女人面前,她先是驚訝,然後是開心。她洗壹夜,下鍋煮,睡前和孩子吃個圓肚皮,睡後打嗝都是鮮貨,原諒了那個沒本事的男人。

壹家人還沒睡醒,從野外回來的被盜村民就對自己的女人說,要跳出來罵大街。二菊娘帶頭沿街叫罵:誰是壞種子誰偷我玉米不怕吃長噎,吃花生讓妳生個沒屁眼的娃,偷毛豆讓妳生個有毛的野孩子,不怕逃,撐死妳。聲音最大的壹定是居念,用詞更加巧妙。吃了會帶血化膿。死了就變成小惡魔炸了妳。如果家裏人出去叫車打死妳,全村人都會聽到。

相反,那個偷別人東西,壹夜沒睡好的男人,被吵醒後站在家門口,摸著花生、毛豆啃玉米,打嗝,聽著壹個接壹個傳來的辱罵聲,對著院子裏餵雞鴨鵝的女人嘟囔:“這些女人都在服喪,我不讓她們睡好。這麽大的聲音,屋頂都要塌了!”媳婦畢竟有點心虛,轉過頭小聲跟他說:“妳嚷嚷什麽呢?妳無能!就聽著吧,反正,* *不當飯吃,有力氣就讓他們罵!”。

男人被罵了,看似不開心,至少心裏覺得有點安慰,然後幫媳婦傻笑餵雞。

菊娘喜歡養雞鴨鵝羊牛。羊和牛在圍欄裏。雞鴨鵝滿院子跑。每當它們被餵食時,它們就會沖向她。她就像壹個驕傲的將軍。他們是她的士兵。如果它們吃不下自己的蛋,就會在市場上被賣掉。換些針、線、腦、油、鹽、醬、醋,牛幫他們幹農活,夏天可以賣羊毛,日子可謂水泄不通。但是雞愛打野,又怕被偷,所以菊娘把雞毛染成黃綠洋紅,很容易和別人家的雞區別開來。不接受菊娘的聰明就不行。當妳瞇起眼睛,妳可以看到人們的內心。

菊娘心思多,也多疑。每天開雞舍的時候,都要數壹次。在數數的過程中,抓住雞,把手指伸進雞屁股裏感受壹下,就能猜出什麽時候下蛋了。到時候她沒發現,就想著把蛋生在別人家,還得跑經紀人裏罵。但是小雞有時喜歡捉弄她。它們不會在好的巢裏下蛋。它們只愛找食物貯藏處或隱蔽的草窩偷偷生孩子。有時他們中的許多人會被發現。可見菊娘罵街的時候,也是有錯的。當時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菊念生了菊後,又生了二菊,家裏兩個姑娘讓菊念在村裏很沒面子。她偷偷跑到醫院找熟人去下壹環,還沒說話就懷孕了。已經五六個月了,大家都覺得她沒怎麽懷孕。她壹定是個“把柄”。菊媽招搖地走在人群中,剛好被路過的鎮計生辦主任發現。

大菊娘臉色不好。也是為了肚子裏的這個“金蛋”順利娩出,沒有被拉進醫院引產,扔進垃圾桶。我也不管她的雞鴨鵝羊,就跟婆婆說了幾句,夫妻倆收拾了些軟軟的東西,就在漆黑的夜裏跑了。第二天,鎮計生辦找上門來。至於她去了哪裏,不能添孫子的菊花奶奶自然守口如瓶。不管他們怎麽審問她,她就是不知道。

那時候通訊不發達,讓那些計生部門的人想盡辦法找人也是大海撈針。讓大菊和她媽媽躲在外面,等待分娩的另壹天。

菊花家的院子如果沒人打理,就荒廢了。菊花奶奶可以照顧孩子,但她管不了那些生物。早晚她壹個人來餵它們,淹了些雞蛋和鹽,給牛羊餵了草,鎖上門就走了。

鎮計生辦的壹群人已經把門踢開好幾次了。即使不引產,僅僅因為超生就要被罰款。不見人不代表放下。他們把鞠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裝上了車,房子也被掀開了,包括滿滿壹壇子浸了油的雞鴨鵝蛋,全都裝上了車。雞鴨鵝牛羊都是生物,要吃要喝。自然不能把他們當“人質”。留他們在院子裏談戀愛,快樂地追逐。

Juju家隔壁是二柱子家,是個開放式的院子,沒有院墻。上學放學的時候,在空曠的院子裏遇見他。有時我會假裝散步,經常四處閑逛,我會翹著腳往Juju家的墻裏面看。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媽,她訓我:“別瞎說,妳瞎了眼。”。

但沒過多久,大菊家就少了兩只羊。壹大早,菊菊奶奶就打開院門餵家禽,給牛添草,去羊圈。羊不見了,整個人都懵了。門鎖得好好的,羊長翅膀飛了?她仔細看了看,很神奇,靠近院墻的羊圈邊上有壹個大洞。她剛進來的時候,沒看清楚。

不用再看了,羊是從那個洞裏擡出來的,牛大,自然不能屈服。奶奶巨然驚訝地從院子裏走出來,學著菊娘的姿勢,跺著腳,搖著胳膊咒罵。她先罵了村裏,讓村裏的人都知道她兒子的羊被黑心賊偷了。造勢之後,在人們的議論聲中,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是偷雞那麽簡單。她以後該怎麽跟兒子兒媳說?我沒有把房子打理好,就咧著嘴哭了。又哭又罵那個黑心賊,死十次也不為過。妳趁人之危來了個黑手,妳受了重傷。

菊奶奶在村裏四處罵的時候,發現二柱子家的門關得緊緊的,不見他。村裏明眼人早就猜到沒有內賊,不可能引來外賊。想不通的話,怎麽敢下這麽重的手?導火線是偷竊的捷徑。

沒有人敢把壹些懷疑告訴菊奶奶,但她並不傻。看到別人交換的眼神後,她心裏明白了壹些事情,但她沒有抓住那個人的把柄,不方便直接指出來。她不得不壹連幾天詛咒那兩根柱子,直到喉嚨發炎,再也罵不下去。全村人都聽膩了,在她背後說:“這老太太什麽時候消停,能讓全村安靜?”

春天過後,菊念和她的男人抱著他們的大胖兒子凱旋而歸。他們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搭建屋頂的人。聽著嬰兒在他們的院子裏大聲啼哭,菊念發出了嬰兒的嘖嘖聲。我心想,這個罵大街的女人是不是要改變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