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雲,在頭頂積了壹層又壹層,雨,卻只下了三兩點,連地面都沒有濕。
寶貝和同學們壹起去母校看望老師回來,我湊在她身邊,問和老師的會面結果如何。
寶貝歡快的說,上學與遊玩是兩碼事。以前在學校時,每天想的都是作業。現在看到的都是風景與舊跡,想著自己當年在某個地方,曾經怎麽怎麽。老師也不像以前壹樣,只會要求妳學習了,感覺還不錯。
我就那樣蹲在她身邊,聽她說著,像蹲在壹口叫歲月的井口往下看壹樣。
怎麽著?當年抱在懷裏的小寶寶,現在也說當年了?壹片陰霾,已在不知不覺中,把我的心掩蓋起來,像天上的陰雲。
接下來,壹切照常,做飯,吃飯,洗碗。
可是,不知何故,總覺得有眼淚從眼底往外滲。便問寶貝:“我今天怎麽了?怎麽總想落淚呢?是不是發燒感冒了?”
寶貝讓我先去休息,於是,就壹個人躲在臥室裏,打開了音樂。
我不知道這種情緒因何而生,源何而起。
當手機裏,響起常石磊的歌曲《問道》時,大腦裏沒有頭緒的陰雲,忽然就清晰的分開壹條空隙來。在這道空隙裏,我看到了那些副情緒的源頭。
原來,是中午午休時看的印度電影《蝴蝶》,在心裏留下的陰影。
《問道》,是第三屆國際道教論壇開幕式的主題歌,由常石磊作曲並演唱。
曾經無數遍的單循環,平日裏,每當心裏產生疑惑,迷茫,仿徨時,都會把《問道》翻出來,沈浸在他縹緲的旋律裏,讓歌聲向外界傳遞自己的疑問不解。
也讓心頭的陰霾在歌聲裏慢慢融解,然後隨風消散。
現在,滿腹的糾結,膠著,混沌,再聽《問道》,剛好契合當下的心情。
二,
常石磊的歌聲,在耳邊繚繞,壹絲絲潛入身體,我在歌聲裏隨旋律飄蕩,看大腦裏的思路壹點點清晰,眼淚慢慢浮起。
我問天地 何為 情
只見 晨露 現空明
逍遙問我 人 何往
只願 萬物 應真心
古今 東方 升太平
雨 落雲端 澤大地
千秋 厚德 塵中立
萬代 行道 濟生靈
在《問道》裏出現的,還是電影裏那些揮不去的鏡頭。
電影故事裏,男主的哥哥們,帶著他以搶劫為生。他每天生活在恐懼之中,為逃脫那樣的生活,男主拿了家裏的錢預謀出逃。
結果,錢落在警察手裏沒有拿回,他們兄弟又挨了壹頓揍。
為留住男主,哥哥們商量,給他取房媳婦回來。
誰知媳婦早心有所屬,不願與他親近。後來,他與媳婦作了壹個交易,媳婦給他出錢,他幫媳婦找她的情人。
接著,為了逃離的計劃,他開始了欺騙,說謊,背叛。
故事最後,當他終於擺脫家庭,如願以償時,卻又選擇了善良,原路返回。
電影裏,狹窄骯臟的街道,擁擠雜亂的住宅,小偷,暴力,欺騙,冷漠,那麽熟悉,那麽貼近。
我眼裏看到的,不是印度,而是我身邊真實的現實。現在仍然繼續,並且以後還會繼續的現實。
可是這些真實的東西,像血淋淋的傷口,隱疾,讓人不敢直視。大家都諱疾忌醫,帶著幸福的假面繼續生活。
心底,不禁升起疑問,常石磊在歌曲裏也在反復追問:“我問天地何為情?”誰能告訴我真正的答案?
劇中,兇殘暴烈的大哥,帶著弟弟們搶劫,也只是為這個家,為給孩子撫養費。
拋開他謀生的職業,單從他對家庭的負責用心來看,那是個好大哥。
可是,他的心沒人懂,也帶給弟弟的心帶來恐懼,絕望,壹心想要逃離,最後甚至向警察出賣了他。
老婆也離開了他,連孩子也說他是個壞爸爸。
他的情,難道錯了嗎?
錯的只是他壹個人嗎?
他只是謀生的方法方式錯了。
可是,他的父親,卻從來不說他是錯的,只是安心享受著兒子供養的壹切。
還有他生存的社會,是什麽導致他帶著全家人走向不歸路的呢?那些當政者,那些警察,誰來定他們的罪?
問天,問地,誰的疑問都不會有答案的,天空遼闊,可以包容壹切。大地寬厚,可以承載壹切。那些蕓蕓眾生的苦惱疑惑,在他們看來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鬧劇。他們不屑回答,只讓人自己去尋找答案。所以,“只見晨露現空明”了。
三,
古今 東方 升太平
雨 落雲端 澤大地
千秋 厚德 塵中立
萬代 行道 濟生靈
我問光陰 生 何去
只聞 古樹 伴風吟
世界問我 愛 何求
只為 留戀 自然中
只為 留戀 自然中
電影早就結束了,而我的心,卻壹直被陰雲籠罩著,而無法離開。
我可以關閉電影,但可以截斷生活嗎?他演
的是印度的故事,我感受到的卻是身邊的事。
前些天,村上壹個老人去世了。他是在感冒發燒兩天後,才被家人發現。第三天再救,已經回天無力了。
他們家裏的人,也都是勤勞又善良的好人,就像妳我平日生活裏,相處的鄰居A,同事B,壹樣。誰會把壹個不肖,冷漠的帽子戴在他們頭上呢?
可是,偏偏是這些好人,家裏老人兩天沒有起床,也不會有人感覺有什麽大問題。
那個老人,就在大家的無意識裏,被遺忘在生命的邊緣,撒手而去。
有道是,兔死狐悲,作為同類,這不由人不暗中和自己聯系在壹起。特別是當女兒說“當年”二字時,心頭壹緊,像催命的符在不遠處迎風招展。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老了。
每天,只知道把自己埋在快樂的旋律裏,名之為,活在當下。
可是,如果有壹天,夜裏無常來索,我也只能跟他去了,和那個老人壹樣。
可以想象,壹個禮拜後,女兒在學校門口左等右等,不見媽媽來接。等她自己回到家時,只有床上的壹具屍體,魂魄早就散了。
這種事情,不是杞人憂天,也不是多愁善感,而是必然,等著壹個偶然罷了。
“我問光陰生何往”,誰會給妳答案?
“只聞古樹伴風吟”。
我曾經羨慕過古樹,那是在大楊村邊的大樟樹,壹千三百多年了。
當時,站在樹下,看著華蓋壹樣的樹冠,心裏湧起拜膜之情,他像是智者,看身邊的滄桑巨變,悲歡離合。但絕對不會給任何人壹個答案。
像天仙配裏,老樹開口說話的情況,永遠不會發生。
世界問我愛何求,只為留戀自然中。
最終的答案,還是要自己給的。
我不過是因為看了壹部反應現實的電影,聯系身邊發生的事,由孩子的壹句無意的話,聯想到自己的未來。
另外的原因,還應該有陰沈沈的天氣。
這諸多因素,壹層層的疊加,副情緒便掩蓋過來。
還好有常石磊的問道,帶著微微的傷感,像早上龍虎山升起的雲霧,被東方升起的太陽光壹縷縷的分析清楚。漸漸的雲開霧散,太陽光照的山頭溝谷,纖毫畢現,了然分明。
而我,心底裏湧起的那些悲哀,浮起的幾多疑問,也壹樣煙消雲散。
答案,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已經在《問道》的旋律中治愈了。
《問道》
上壹篇 心頭的《紅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