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首詩卻是例外中的例外。
《笛怨辭》
近代詩人 王世鼐(音奈)
笛怨簫清聽未真,江湖 舊雨 散成塵。
平生只有雙行淚,半為蒼生半美人。
在天臺讀書,當我讀到其中後兩聯的時候,我壹陣驚嘆,近代詩句中還有這麽江湖氣的詩句嗎?那種柔情,溫情,陳情,國家之情,在笛簫幽咽中逐漸生發,在江湖夜雨下逐漸激蕩,好像也只有在這種情景之下,才能將詩人心中的家國情懷激發得淋漓盡致,哀婉久絕。
第二聯便是吸引我眼球的詩句了。
平生只有雙行淚,半為江山半美人。
看到此詩句,我只能“只怪自己沒文化,壹句臥槽行天下”,三連“臥槽”!
平生只流兩行淚,壹半是為了江山社稷,壹半是為了美人。此處美人不僅僅是指美人,不僅僅表達那種江湖兒女之情,還指的是君子,正人,國之棟梁,能力挽社會之狂瀾的人。自楚辭以來的香草美人的比喻,綿延到如今,這是我們這個民族文化情懷壹脈相承的其中壹支文雅的紐帶。
如此流利的詩句,如同白話壹般,但它又是詩,這就是它絕妙的地方。
我認為好的詩句便是這樣,如口語說話,自然流利,真情表達,但又表達出常人說不出的語句來。,拿白居易的通俗易懂的白話詩,與韓愈的佶屈聱牙的古怪詩相比,壹比較便知高下。再如,將取材自然,活潑靈活的誠齋體與從書本中尋典摘句的江西詩派相比,妳便知道,無論是作詩還是作文,真情的自然流露,與為賦新詞強說愁相比較,是多麽可貴的了。
文懷沙自白有言:
“最喜歡的近人詩句-- 王世鼐 :平生只有雙行淚,半為蒼生半美人;(這兩句頗合我壹生情懷,遺憾的是,作為 近體詩 ,此作存在硬傷,即"平生"、"蒼生"兩個"生"字,所以我為之改定並湊上唐人 盧綸 、 劉言史 兩句成壹絕曰:"夕照臨窗起暗塵,強梳稀發著 綸巾 。老來猶剩雙行淚,半為蒼生半美人。’"
可見,天下文章壹大抄,就看妳會抄不會抄。抄得好,美曰:拿來主義,化為己用,是創新;抄得不好,是班門弄斧,東施效顰,是笑話,弄得更甚還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同文懷沙所感,我也喜歡這兩句,但我不覺得這首詩的硬傷有多麽重要。詩詞格律原本是沒有的,後來才加上的,經過了歷代檢驗,才成了既定的規則。這鐐銬給詩人戴上,是為了讓他們舞得更規範,但對於某些有天分的詩人來說,這規則就真成了鐐銬了,索性不碰也罷。
自然,才是世間萬物的本來面目。
時人評論,詩人王世鼐早年詩,詩境淒艷明麗中含古愁。言語中的,讀此首《笛怨辭》,確有此感。讀罷此詩,壹股淒涼意湧上心頭,但它又是美的,所以過而不忘,不久便會背誦了。好的詩詞從來不愁背誦,喜歡,便去多讀,多讀,自然會背誦了。
“少年人詩文當如火如荼,吉祥富麗,親在不言老,道在不憂貧。君年未二十而前壹卷詩兩用白頭字,甚不可也。”
常敦敦告誡,可也,也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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