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付馬
尼采和梵高就是這兩顆星,壹個照亮了人類思維的夜空,壹個將人類藝術的星空演繹的更加深邃。
他們同樣出生在偏僻鄉村的宗教家庭,從小接受的都是仁愛思想,並不富有和憂郁的童年造就了他們同樣孤獨的性格。
孤僻內向的性格使得他們在愛情上壹樣的不走運,終生的不走運。
同樣在20多歲時學習神學,然後領悟到上帝的虛假性,從而拋棄了上帝。
尼采說:“上帝死了,我就是上帝!” 梵高說:“上帝退場了,而我就是聖靈!” 在1888年12月,35歲的梵高割去了自己的壹只耳朵,被送進醫院。 1889年1月3日,尼采徹底的精神分裂,那壹年他45歲。 梵高的醫生說:妳從來沒有正常過··· 尼采的病歷記載:這個病人喜歡擁抱和親吻街上任何壹個行人。
1888年是尼采創作的高峰,他壹連寫了五本小冊子:《偶像的黃昏》,《瓦格納事件》《尼采反對瓦格納》,《反基督》,《看,那個人!》還有壹組抒情詩《酒神頌》。 1888年也是梵高的藝術顛峰,他經典傳世的大多數畫作都產生於這壹年:《向日葵》,《開花的果園》,《阿爾的吊橋》,《收獲景象》,《夕陽和播種者》,《夜晚的咖啡館》《郵遞員羅林》,《自畫像》等等··· 1888年,當尼采面臨精神崩潰的邊緣時,世界“發現”了他,第壹次開始有人介紹他的哲學。 1889年,在梵高結束自己的前夕,他的弟弟第壹次賣掉了他的畫,他也被世界“發現”了. 1890年7月,梵高在法國奧維爾的麥田裏面對太陽結束了自己,兩天後,他徹底告別了這個世界,長眠在向日葵下的小小墓園中,終年37歲。
1900年8月25日,尼采在德國威瑪咽下最後壹口氣息,8月28日葬於故鄉洛肯鎮,終年56歲。
而他的生命實際上在1889年就結束了。 在生前,他們同樣的不為人知,認識他們的人們,幾乎都在說他們是瘋子,並將他們遺棄在人群之外,他們同樣都是世紀末的漂泊者,新世紀的早生兒! 壹百年前兩位孤獨的大師走完了他們短暫的人生旅途,留下了燦爛輝煌,留下了無數遺憾。赫拉克利特說:“壹個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運。
”尼采和梵高的個性註定了他們命運的悲劇。
為了藝術為了揭示人生,他們孤獨的追求著自己的夢想,壹個真實的夢想,他們懷著壹顆不安的靈魂,苦苦尋求,精神上不斷爆發的危機,使得他們在動蕩中度過了短促的壹生。
他們沒有家庭,沒有收入,沒有愛情,甚至沒有朋友,他們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孤寂,倍嘗艱辛.在世紀末的悲哀裏,為下壹個世紀……甚至後幾個世紀的人們點燃了火炬.讓我們如何去理解尼采,又怎樣去讀懂梵高.除了激情還有就是愛.真正的愛是最孤獨的,最博大的愛也是最孤寂的.正是出於愛的理由,尼采在蕓蕓眾生中艱難的跋涉.正是由於對愛的渴望,梵高在他色彩斑斕的畫作中,呼喚著愛的到來. 尼采說過:“懷著妳的愛和妳的創造到妳的孤獨裏去,很久以後,正義才跛腳跟在妳後面.” 壹顆平庸的靈魂,並無值得別人理解的內涵,因而也不會感受到真正的孤獨.相反,壹個人對於人生和世界有真正獨特的感受,真正獨創的思想和藝術,必定可望理解,可是也必定不容易被理解,於是感到深深的孤獨.最孤獨的心靈,往往蘊藏著最熱烈的愛.熱愛人生,忘我的探索人生真諦,在真理的險峰上越攀越高,同伴越來越少.孤獨是壹顆值得理解的心靈,尋求理解而不可得,它是悲劇性的.無聊是壹顆空虛的心靈,尋求消遣而不可得,它是喜劇性的.寂寞是尋求普通的人間溫暖而不可得,它是中性的. 尼采和梵高之所以孤獨是:“因為他們感到有壹條可怕的鴻溝,把他們同壹切傳統分離來,置於恒久的光榮之中.”這是虛偽包圍中的壹個真實的人的孤獨,這是向壹切傳統挑戰的思想戰士的孤獨. 是什麽支配著他們在孤獨的旅途中戰勝自己?是因為他們想要超越自我的信念,這種信念的意義已經高於生命本身的意義。 人類是上帝的壹個夢想,同樣,上帝也是人類的夢想。
那麽,在尼采和梵高的世界中,上帝到底代表了什麽?在這裏,上帝代表的是固有的、傳統的信仰觀念。
上帝死了!引發了尼采和梵高在精神世界中空前的大崩潰。
他們在大崩潰中看到了空前的大自由。
壹切事物的價值必須重新估定。尼采壹再談到上帝之死的劃時代意義。
這對尼采和梵高來說,是進入了壹個全新的創造領域。
到底是誰殺死了上帝?是他們自己!是尼采和梵高親手殺死他們各自的上帝。
也是我們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上帝。
上帝死了!新的希望出現了。
於是,尼采和梵高猶如夢遊者被喚醒。
他們為自己締造了壹個全新的世界;於是,他們高聲呼喚:“上帝死了!我就是上帝!我就是聖靈!” 尼采和梵高是浪漫的現實主義者。
孤獨的處境和愛的意誌,造就了他們懷著壹顆勇敢的心靈將生命的激情盡情的奔放。在尼采富有哲理的詩句中,我們看到了人類童年的天真,看見了他的夢想、沈醉和拯救
同樣,梵高用激情所創作的那些震撼心靈的畫作,也充滿了詩人的浪漫和音樂的旋律。
壹個世紀很快就過去了,尼采和梵高的背影離我們越來越遠。
但是,他們的足跡卻清晰的留在了我們前進的道路上…… 尼采:“憂郁的心啊,妳為何不肯安息,是什麽刺得妳雙腳流血的奔逃……妳究竟期待著什麽?”“他走向何方?有誰知道?只知道他消失了。”
尼采是古今第壹狂傲之人,第壹聰明絕頂之人,第壹孤獨寂寞之人。他對藝術、哲學、宗教、道德、文化等領域的極度敏感,它駕馭文字的非凡能力,他思想的叛逆與狂傲,足以證明他是曠世少有的天才,也許在更長久的歲月裏,他的思想和著作將會更加光芒萬丈的顯示這位天才的真實價值。
但我認為,尼采首先是少有的狂傲之徒,然後才是天才。他在自己的著作和與朋友的書信中,很大壹部分都是在極盡他駕馭語言文字之能事,誇大其詞地渲染、發揮自己哲學方面取得的成就和重要作用。比如:“我為什麽如此之聰明”,“人們將會理解我是這個時代最主要的哲學家,甚至可能還不至於此,我也許就是負著重大使命的壹座溝通兩千年歷史的橋梁 。”“鑒於在不久的將來,我必須向人類提出有史以來最莊嚴的挑戰,闡明我是何人,就十分重要了。我所肩負的宏大使命與我的同代人的渺小之間,有著巨大的差別,這是因為他們既未曾聽過我的講話,也未見過我本人 。”“實際上我寧願當巴塞爾的壹名教授,也不願成為上帝 。”“我是神,打扮成這樣 !”……諸如此類的話在他的著作裏隨處可見,古今中外還有哪壹個天才說過比這更狂傲自大的話語?如果除卻他的狂傲之氣,那麽,他就與叔本華、黑格爾等人沒有本質上的差異,可以統稱為偉大的哲學家。
但另壹方面,尼采卻是壹個內心充滿矛盾,心靈非常脆弱的人,他壹生都在母親和妹妹的精心照料,呵護守候之中生活, 而且常常消極悲觀、抑郁煩悶。他與朋友瓦格納決裂之時,他的著作受到冷落、批評之時,他的狂傲之氣壹掃而盡,顯示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孤獨迷茫,猶豫不定。尼采的壹生充滿了淒涼,他終身未娶,寡親少友,過著“與世隔絕”般的生活,除了像瘋子般地沈醉於自己的哲學以外,很少有常人生活的樂趣,卻嘗盡了人間少有的孤獨寂寞。1889年,45歲的尼采瘋了,病中的他會突然擁抱和親吻街上的任何壹個行人, 並且對著路人大喊:“我是神,打扮成這樣!” 他不斷地給朋友寫信,內容語無倫次,毫無邏輯,使朋友們摸不著頭腦,有時又像壹只受了致命傷的野獸那樣奄奄壹息的躺著。1900年,尼采去世了,終年56歲。
人的社會性和尼采的狂傲之氣決定了他必定會招致這樣的命運,他所有的悲劇大約是他為自己的狂傲付出的代價。這壹切證明了尼采是人,不是神。
尼采曾說:“壹切事物,當所有的人們還在仰視時,我已經開始俯視。”是的,他太聰明了,以致有“才高難入俗人機”的孤獨寂寞。我常想,也許是他的絕頂聰明導致了他常人少有的孤獨寂寞,是常人少有的孤獨寂寞導致了他脆弱的神經。我也常常想,壹個人,要是聰明得像尼采壹樣,生命就沒有多少意思了,生活中所有的快樂在他犀利的眼光中必然會黯然失色,壹切讓人們躍躍欲試的事在他的俯視下都顯得那麽幼稚和可笑,這樣毫無趣味的生活還有什麽意思呢?那樣聰明的人必定也要象尼采那樣孤獨寂寞,像尼采那樣神經脆弱,也許還會象尼采那樣瘋掉。
我還是願做個普普通通、快快樂樂的人。
尼采出生後的第九年,在歐洲荷蘭布拉邦特省壹個叫松丹特的小村鎮,出生了壹位與他同樣偉大的人物,那就是19世紀末歐洲畫壇上最耀眼、最輝煌的巨星:溫森特?梵高。
梵高不象尼采那樣溫文爾雅,紳士風度,聰明狂傲,他是壹個窮途末路的廢物,似乎上帝安排他到人間來時忘了給他壹席之地,窮困和窘迫壹輩子都在對他窮追猛打,圍困堵截。他沒有家庭和子女,沒有愛情、友情和健康,沒有金錢,沒有可靠的物質生活來源,甚至沒有上帝。他像壹堆垃圾,周圍布滿了蒼蠅和蚊子,散發出惡臭,使人唾棄,厭惡。
但這也是天才,是巨星,歐洲畫壇上永不隕落的巨星。
梵高的壹生是貧窮淒慘的壹生,是麻木愚鈍的壹生,是沒有快樂和意義的壹生。他20歲前後在壹家畫廊做銷售工作,但他並不愛好畫和繪畫,僅僅是為別人賣畫,也沒有比其他人更為出色的地方。他比較憂郁,容易壓抑自己內心的感情。僅僅是為了逃避失戀的打擊,他選擇了離家出走,以品嘗痛苦的方式來忘記拒絕他的姑娘,從此便陷入了長期與生存搏鬥的絕望境地。
在流亡過程中,他試著做過老師、牧師,學習過演講,接受過教育,結果表明他都不適合。他經常把自己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沒有工作、沒有金錢、沒有健康的身體、沒有力量、沒有思想、沒有熱情和理想,而最糟糕的是失去了賴以維系生命的支點,無數次的失敗和貧瘠不堪的生活使他沒有勇氣再開始新的生活。“我是個廢物,我該去死掉”,他常常在餓得頭腦發昏兩眼發黑的時候這樣喃喃自語。
梵高26歲那年,他在窮途末路之中,在生活的壹片黑暗之中似乎看到了壹點微弱的亮光,他突然省悟到自己在懷念藝術世界,曾經畫店和美術館裏那些美麗的油畫,在他僵直的頭腦裏漸漸地恢復了活力。於是他開始了畫畫。他沒有想到,這個突然的想法使他為此而付出壹生,他更沒有想到,這個突然的想法為後來歐洲源遠流長的藝術史上寫下了多麽燦爛輝煌的壹頁。
但梵高絕對不是喜歡畫畫,也不是想用畫畫來謀生,更不想以此顯身揚名,僅僅是為了給自己找壹個活下去的理由――我在學畫畫。畫畫的結果是使他的生活更加困窘潦倒,難以為生。此時的痛苦不再是失戀帶來的,而是因為不能自給自足和對自己生存價值的不斷否定帶來的,所以他學習畫畫是機械的、茫無目地的。他沒有任何繪畫基礎,又起步太晚,沒有老師和學友,他在孤獨中擺弄著畫板、鉛筆和顏料,拼出任何人都沒有見過、不為時人所承認的的東西。他心中深藏的是像海壹樣深重的痛苦和災難,內心壓抑的是像火壹樣的憤懣和力量,他把痛苦和災難,憤懣和力量都毫無顧忌的傾註在畫筆上,他不想去創造些什麽,也不想從中得到些什麽,僅僅是因為再沒有其他可供他幹的事,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壹個活下去的理由,僅僅是為了在繪畫中麻痹自己痛苦不堪的思想,以此忘掉生命的痛苦,忘掉生活的窘迫,忘掉自己的存在,他只能畫畫,不停地畫,拼命的畫,無所顧忌地畫,日復壹日,月復壹月,年復壹年的畫,不受任何幹擾和刺激的畫,直到他心力憔悴,體力不支離開人世的那壹瞬,畫筆戛然而止。
如果把生活比作壹只漏鬥,那麽普通的人都想從漏鬥底部往上攀爬,希望給自己爭取壹個更大的生活空間。而梵高在生活刀劍的逼迫下從漏鬥的細部鉆了過去,在那片茫茫無邊的曠野找尋到屬於自己的天空。
他生前誰也沒有認為他會有出息,雖然他那個有錢的弟弟壹直在為他付生活費,但那僅僅是出於對他的同情,認為他畫畫要比永久的流浪漂泊要好,誰知道他死後竟然那麽的耀 眼、輝煌。
現在,他的畫是稀世珍品,但是這些珍貴作品在他生前卻壹幅都沒有賣出去,那些寶貝在當時都被當成了廢物,壹錢不值。
如今,誰要擁有壹幅梵高的真跡,誰就可以成為百萬富翁,但當年作畫的人卻始終與財富無緣,壹生窮困潦倒,衣食難繼。
壹位醫生曾嚴肅的對梵高說:“妳是個非常神經質的人,從來沒有正常過”。壹個從來沒有正常過的神經質的人取得了這麽高的藝術成就,而多少自以為聰明的人,多少正常的人卻碌碌無為。
所以,朋友,如果有壹天妳在街頭看到壹個滿臉憂戚,衣冠不整的人,那麽,請妳不要鄙視他,也許他是壹位真正偉大的藝術家和天才!
尼采和梵高,壹個是貴族學者,衣食無憂,狂傲不羈;壹個是苦行僧,嘗盡了人間的風刀霜劍;壹個是早熟早慧的天才,對文學、音樂、戲劇、語言、哲學等都有極大的興趣與愛好,出眾的才華令人望塵莫及;壹個是愚鈍麻木的蠢才,連生計都不能自保何以及其它;壹個像精品店櫥窗裏瑰麗高雅的藝術精品,壹個像店外無精打采的乞丐。有趣的是兩人都是偏執狂,都對周圍過於敏感,結局是最後都瘋掉,因為瘋狂而死掉。更有趣的是兩個人都是終身未娶,沒有成家,身心漂泊,尼采留下了幾句謾罵女性的話語,梵高為曾經鬼混過的妓女獻上了自己的壹只耳朵。
尼采的壹生象壹出悲劇,梵高的壹生象壹出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