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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馮英衡山

?壹個

周日,女兒和女婿來過周末。女兒收到消息後告訴我,衡山的楓葉紅了。我明白這是因為她怕我寂寞,給我找個地方打發時間。但我更喜歡宏大的景觀,比如山、海、草原等。,而我對植物、樹木、花卉等微觀景觀也不是很感興趣。總覺得關註那些小事,顯得很精致,氣質上很有女人味。然而,除了離對岸很近的山梁,家裏沒什麽可看的。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感激女兒的關註。

衡山離我家不遠,只有十分鐘的車程。半個多月前去過壹次,走馬觀花,大致了解了壹下景區。我逛景點的時候,往往就像在看書壹樣。有些地方我看十行也只是掃壹眼,沒有深究。有的地方,逐字逐句,甚至來回徘徊反復研究味道,試圖得到真諦。所以我的閱讀速度更快,觀光速度也更快。

壹天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雖然天很快就放晴了,但陽光還是沖出了雲層。然而,十幾分鐘,風雨驟起,夾雜著冰雹,街道兩旁的樹木依然被落葉壓死。於是,車子穿過隧道,衡山公園閃現在我的眼前。我又郁悶了,擔心白活了,看不到衡山紅楓了。如果看到的是滿地的禿枝枯葉,平添幾分失望和沮喪,還不如不去。

帶著這個疑問,我在恒山景區前的廣場下了車。

這個恒山不是那個恒山,聲音是壹樣的。雖然因佛教文化而被稱為“北普陀”,但名氣遠不如普陀山。恒山山不高,也不危險。平緩連續的山脊和緩緩上升的山路,幾乎讓人覺得這不是山,或者不像山,只是壹個微微凸起的高地。但它確實是壹座山,位於大連的最南端。它是著名的佛教聖地,也是風景獨特的旅遊勝地。景區內最著名的寺廟是恒山寺,位於景區最深處。這座寺廟寬敞而宏偉。上次去參觀,只是在高梯下遠遠的看了恒山寺壹會兒,就走了。

這次要看的楓林不是在山裏,而是山門內寬敞的禮士路兩側。

下了車,走在山前廣場的石板路上,突然覺得天空壹片遼闊,視線開闊。兩邊是或遠或近的小山,景區山門坐落在群山之間的壹片平地上。雖然也屬於城市,但是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噪音,壹踏進“桃花源”就有壹種豁然開朗的興趣。當時是早上九點,廣場上遊人不多。三三兩兩,也幹幹凈凈。我環顧了壹下廣場,然後走向大門。

上壹次去沒多久,山門上的長對聯我還記得。第壹副對聯是“白鳥忘了他的機器,讓天上的雲來來去去”,第二副對聯是“青山無字看花開花落”。當時覺得很奇妙,在山前停下來想了很久。品味佛教建築中的對聯,是壹件很愜意的事情。當妳突然悟出壹點禪意,有所收獲的時候,妳覺得神清氣爽,靈魂得到洗滌。這幅對聯無疑是“放下”貪欲和雜念的向導,讓靈魂遠離喧囂,清凈無汙染,非常適合這裏的山景和佛道環境。

突然,幾只大鳥在天空中歌唱飛翔,妳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們的肚子和翅膀又白又亮。上次回來後,我特意查了壹下資料,想弄清楚對聯裏的“白鳥”到底是什麽鳥,但無果而終。

白鳥,泛指白色的鳥。鶴、蒼鷺之類的。《詩·雅·靈臺》雲:“鹿死,白鳥亡。”劉唐長慶的《魏宛城江亭》詩也說:“蒼山白雪皚皚,白鳥無寒流。”李明時珍在《本草綱目·禽壹鷺》中解釋道:“白鷺、蠶、雪行者、鋤頭、白鳥。”不了解詳情只能放下。現在我突然意識到,白鳥不是白鶴,而是遊客仰望天空視角下的視覺效果。許多鳥的腹部和翅膀下面是白色的,但其他部位不壹定是白色的。所以,不需要調查它是什麽鳥。

走近山門,我的眼睛突然壹亮,壹抹緋紅透過棕色的山門跳入我的眼簾。我很高興楓葉還在,不虛此行。

山門裏不足百米長的禮士路兩旁種著楓樹。說是森林有些誇張。東邊五排,大概六七十株,西邊兩排,大概二十株。不知道為什麽,西邊的兩排不僅枝葉茂密,而且格外鮮艷鮮紅。東側的楓樹葉子相對稀疏,葉子普遍發黃,好像隔了幾個緯度。

這時候太陽還不是很強,從東山上面斜射下來,落在楓樹上。讓壹大片紅色的雲更加鮮艷美麗,給秋末冬初的景點帶來溫暖和歡樂。似乎前幾天突如其來的暴雨並沒有讓楓葉枯萎,反而讓它們更加頑強的挺立,更加火紅。

我找到了壹棵最熱的楓樹,它站在下面。沿著淺棕色的樹往上看,茂密的樹葉遮天蔽日,散射的陽光被層層樹葉攔截,能落到地上的寥寥無幾。經過樹葉的過濾,光線變得斑駁模糊。葉子也變得透明了,葉子上的紋路若隱若現,呈現出紅色或黃色的光暈,給人壹種恍惚的感覺,仿佛置身於壹片紅黃色調的汪洋之中。從遠處看,感覺紅色太過瑰麗刺眼。走近它,發現它其實很柔軟很含蓄,也很有層次感,或深或淺,或濃或淡。壹片片的它穿插疊加在壹起,像壹層層的紅雲,靜靜地停在夕陽下,鋪展著壹種靜謐安詳的氣息,帶來壹種超乎尋常的純凈。讓人壹下子肅穆神聖,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不想做。他們只想沈浸在緋紅的霞光中,靈魂默默接受來自大自然的貞潔與純潔的洗禮。

我又俯下身,看著壹片大葉子落在腳下。落葉很厚,壹層壹層的覆蓋著森林下的土壤。樹葉重疊,玫紅、緋紅、粉紅、橘黃、枯黃、土黃色,按照生命的進程,標記著自己的鱗片。正是這些薄薄的葉子,詮釋了壹個深秋,也讓秋天留下了壯觀的告別。我拿起離我不遠的壹片最耀眼的紅葉,仔細觀察。我發現它比還在枝頭搖曳的那片還要黑,但葉子的邊緣已經呈現出壹些明顯的黑色。又黑又凝重。或許是它剛從樹上掉下來,在試圖擠出體內最後壹滴紅色汁液後,就瀟灑地倒下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它就會在冰雪的覆蓋下,褪色、枯萎、失去生命的光澤、雕零。但毫無疑問,它已經流行起來了。

對於壹片楓葉來說,紅註定是生命的最高意義。所以它不在乎自己是倒下了還是悄悄退出了生命序列。

我默默起身,離開了樹,離開了迷人的光暈。

站在路的東側,跨過大理石路面,我選擇了壹個角度給楓樹拍照。

突然他身後傳來壹聲尖叫。環顧四周,壹輛大巴帶來了壹群老年遊客,大多是女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從我身邊沖過,像從沙漠裏飛來的小鳥,尖叫著撲向楓樹。這讓我壹時間目瞪口呆,甚至懷疑他們的實際年齡。

他們沖向樹,或叫或跳,好讓自己開心。然後選好位置,擺好姿勢,微笑,用相機或手機把身影嵌入紅色的楓葉中。而那些低頭拍照的,大多是同行的男人,準確的說是上了年紀的男人。與衣不蔽體的女人相比,這些男人也是西裝革履,打著領帶,似乎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而是來為老人舉辦集體婚禮的。

我看著他們像孩子壹樣開心,覺得有趣,也有些羨慕。想著壹個人來,顯得有點特立獨行,於是退到楓林邊緣,找個僻靜的角度,多拍幾張楓葉的照片。

很快,山門外湧進了幾波人,依然是老人,依然是艷麗的女人和衣冠楚楚的男人,依然是擺著笑臉的女人和殷勤拍照的男人。

殷紅楓樹下的那壹小塊地方,瞬間被人占領瓜分,老人們沸騰了。為了錄制壹段視頻,壹群全都穿著紅色裙子的女人手拉手圍著壹棵楓樹跳舞,旁邊走著的兩個老人急忙抓起壹把把地上的落葉扔到空中,試圖給視頻效果增添活力。現場確實增色不少。楓葉飄落時,紅裙飛舞,不亞於滿樹紅葉的溫馨與絢爛。

有些年輕人和我壹樣,只能在黃楓樹邊上看。大部分女生都是懵懵懂懂,然後會心壹笑。壹個女生從我身邊走過,嘀咕道:“這些老人老太太怎麽了?”大概,她沒註意到。我也是個老人了。

但我不怪她,而是帶著寬厚的笑容看著她。當然,沒有理由責怪她。老是需要經歷的,是人生對時間的回顧。沒有經歷過,妳永遠不會明白老的真諦。就像這片楓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怎麽會驚嘆它們最後的壹抹紅呢?

有很多關於楓樹和楓葉的古詩詞,比如納蘭性德的《誰能說遍地蒼涼?西風吹老丹楓”。但大多是悲涼悲涼的,但杜牧的詩“停車楓林是最愛的夜晚,霜葉比二月花更紅”用心良苦,不僅給人以藝術美,還賦予了楓葉更高的隱喻意義。人生的價值不在於長度,而在於厚度,在於精彩與否。詩人的想象力豐富而大膽,將楓葉與早春的花朵相提並論,更勝壹籌,不免令人驚嘆。

那些跳舞的女人被火紅的楓葉所激動,那是青春和熱情的象征。於是,他們從花叢中找到了年輕的快樂,像少女壹樣搖曳起舞。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們用楓葉精神,不屈不撓地展示著老年的魅力,用壹抹不屈的老紅舞蹈,展示著“桑榆已晚,滿天都是晴”的人生意義。

回過頭來看那副長長的對聯,突然多了些感悟。Bloom的花落,雲來雲往,都在表達時間的流逝。面對不斷變化的自然規律,生命無疑應該順應自然,秉持壹種淡然樂觀的態度。像楓葉,紅的紅,落的落。即使枯萎,也要擠出最後壹點紅,然後瀟灑地飄走。

我滿意地離開了楓林、紅葉和快樂的老遊客,走出了山門。

當車輛調頭準備駛入隧道時,後視鏡裏突然飄來壹個楓影,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