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曲有哪些
塞下曲六首(其二) 麻煩點精盧綸 林暗草驚風, 將軍夜引弓。 平明尋白羽, 沒在石棱中。 盧綸《塞下曲》***六首壹組,分別寫發號施令、射獵破敵、奏凱慶功等等軍營生活。因為是和張仆射之作(詩題壹作“和張仆射塞下曲”),語多贊美之意。 此為組詩的第二首,寫將軍夜獵,見林深處風吹草動,以為是虎,便彎弓猛射。天亮壹看,箭竟然射進壹塊石頭中去了。通過這壹典型情節,表現了將軍的勇武。詩的取材,出自《史記·李將軍列傳》。據載,漢代名將李廣猿臂善射,在任右北平太守時,就有這樣壹次富於戲劇性的經歷:“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矣。” 首句寫將軍夜獵場所是幽暗的深林;當時天色已晚,壹陣陣疾風刮來,草木為之紛披。這不但交代了具體的時間、地點,而且制造了壹種氣氛。右北平是多虎地區,深山密林是百獸之王的猛虎藏身之所,而虎又多在黃昏夜分出山,“林暗草驚風”,著壹“驚”字,就不僅令人自然聯想到其中有虎,呼之欲出,渲染出壹片緊張異常的氣氛,而且也暗示將軍是何等警惕,為下文“引弓”作了鋪墊。次句即續寫射。但不言“射”而言“引弓”,這不僅是因為詩要押韻的緣故,而且因為“引”是“發”的準備動作,這樣寫能啟示讀者從中想象、體味將軍臨險是何等鎮定自若,從容不迫。在壹“驚”之後,將軍隨即搭箭開弓,動作敏捷有力而不倉皇,既具氣勢,而形象也益鮮明。 後二句寫“沒石飲羽”的奇跡,把時間推遲到翌日清晨(“平明”),將軍搜尋獵物,發現中箭者並非猛虎,而是蹲石,令人讀之,始而驚異,既而嗟嘆,原來箭桿尾部裝置著白色羽毛的箭,竟“沒在石棱中”,入石三分。這樣寫不僅更為曲折,有時間、場景變化,而且富於戲劇性。“石棱”為石的突起部分,箭頭要鉆入殊不可想象。神話般的誇張,為詩歌形象塗上壹層浪漫色彩,讀來特別盡情夠味,只覺其妙,不以為非。 清人吳喬曾形象地以米喻“意”,說文則炊米而為飯,詩則釀米而為酒(見《圍爐詩話》),其言甚妙。因為詩須訴諸讀者的情緒,壹般比散文形象更集中,語言更凝煉,更註重意境的創造,從而更令人陶醉,也更象酒。在《史記》中才只是壹段普普通通插敘的文字,壹經詩人提煉加工,便升華出如此富於藝術魅力的小詩,不正有些象化稻粱為醇醪嗎? 塞下曲六首(其三) 盧綸 月黑雁飛高, 單於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 大雪滿弓刀。 《塞下曲》組詩***六首,這是第三首。盧綸雖為中唐詩人,其邊塞詩卻依舊是盛唐的氣象,雄壯豪放,字裏行間充溢著英雄氣概,讀後令人振奮。 壹二句“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寫敵軍的潰退。“月黑”,無光也。“雁飛高”,無聲也。趁著這樣壹個漆黑的闃寂的夜晚,敵人悄悄地逃跑了。單於,是古時匈奴最高統治者,這裏代指入侵者的最高統帥。夜遁逃,可見他們已經全線崩潰。 盡管有夜色掩護,敵人的行動還是被我軍察覺了。三、四句“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寫我軍準備追擊的情形,表現了將士們威武的氣概。試想,壹支騎兵列隊欲出,剎那間弓刀上就落滿了大雪,這是壹個多麽扣人心弦的場面! 從這首詩看來,盧綸是很善於捕捉形象、捕捉時機的。他不僅能抓住具有典型意義的形象,而且能把它放到最富有藝術效果的時刻加以表現。詩人不寫軍隊如何出擊,也不告訴妳追上敵人沒有,他只描繪壹個準備追擊的場面,就把當時的氣氛情緒有力地烘托出來了。“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這並不是戰鬥的高潮,而是迫近高潮的時刻。這個時刻,猶如箭在弦上,將發未發,最有吸引人的力量。妳也許覺得不滿足,因為沒有把結果交代出來。但惟其如此,才更富有啟發性,更能引逗讀者的聯想和想象,這叫言有盡而意無窮。神龍見首不見尾,並不是沒有尾,那尾在雲中,若隱若現,更富有意趣和魅力。 塞下曲四首(其壹) 李益 蕃州部落能結束, 朝暮馳獵黃河曲。 燕歌未斷塞鴻飛, 牧馬群嘶邊草綠。 唐代邊塞詩不乏雄渾之作,然而畢竟以表現征戍生活的艱險和將士思鄉的哀怨為多。即使壹些著名的豪唱,也不免夾雜危苦之詞或悲涼的情緒。當讀者翻到李益這篇塞上之作,感覺便很不同,壹下子就會被那天地空闊、人歡馬叫的壯麗圖景吸引住。它在表現將士生活的滿懷豪情和反映西北風光的壯麗動人方面,是比較突出的。 詩中“蕃州”乃泛指西北邊地(唐時另有蕃州,治所在今廣西宜山縣西,與黃河不屬),“蕃州部落”則指駐守在黃河河套(“黃河曲”)壹帶的邊防部隊。軍中將士過著“歲歲金河復玉關,朝朝馬策與刀環”的生活,十分艱苦,但又被磨煉得十分堅強驍勇。首句只誇他們“能結束”,即善於戎裝打扮。作者通過對將士們英姿颯爽的外形描寫,示意讀者其善戰已不言而喻,所以下句寫“馳獵”,不復言“能”而讀者自可神會了。 軍中馳獵,不比王公們佚遊田樂,乃是壹種常規的軍事訓練。健兒們樂此不疲,早晚都在操練,作好隨時迎敵的準備。正是“為報如今都護雄,匈奴且莫下雲中”(同組詩其四)。“朝暮馳獵黃河曲”的行動,表現出健兒們慷慨激昂、為國獻身的精神和決勝信念,句中飽含作者對他們的贊美。 這兩句著重刻畫人物和人物的精神風貌,後兩句則展現人物活動的遼闊背景。西北高原的景色是這樣壯麗:天高雲淡,大雁群飛,歌聲飄蕩在廣袤的原野上,馬群在綠草地撒歡奔跑,是壹片生氣蓬勃的氣象。 征人們唱的“燕歌”,有人說就是《燕歌行》的曲調。目送遠去的飛雁,歌聲裏誠然有北國戰士對家鄉的深切懷念。然而,飛鴻望斷而“燕歌未斷”,這開懷放歌中,也未嘗不包含歌唱者對邊地的熱愛和自豪情懷。如果說這壹點在三句中表現尚不明顯,那麽讀末句就毫無疑義了。 “牧馬群嘶邊草綠”。在贊美西北邊地景色的詩句中,它幾乎可與“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奇句媲美。“風吹草低”句是寫高原秋色,所以更見蒼涼;而“牧馬群嘶”句是寫高原之春,所以有油然生意。“綠”字下得絕佳。因三、四對結,上曰“塞鴻飛”,下對以“邊草綠”,可見“綠”字是動詞化了。它不盡然是壹片綠油油的草色,而且寫出了“離離原上草”由枯轉榮的變化,暗示春天不知不覺又回到草原上。這與後來膾炙人口的王安石的名句“春風又綠江南岸”,都以用“綠”字見勝。在江南,春回大地,是啼鳥喚來的。而塞北的春天,則由馬群的歡嘶來迎接。“邊草綠”與“牧馬群嘶”連文,意味尤長;似乎由於馬嘶,邊草才綠得更為可愛。詩所表現的壯美豪情是十分可貴的。 塞下曲六首(其壹) 李白 五月天山雪, 無花只有寒。 笛中聞折柳, 春色未曾看。 曉戰隨金鼓, 宵眠抱玉鞍。 願將腰下劍, 直為斬樓蘭。 《塞下曲》出於漢樂府《出塞》《入塞》等曲(屬《橫吹曲》),為唐代新樂府題,歌辭多寫邊塞軍旅生活。李白所作***六首,此其第壹首。作者天才豪縱,作為律詩亦逸氣淩雲,獨辟壹境。象這首詩,幾乎完全突破律詩通常以聯為單位作起承轉合的常式,大致講來,前四句起,五六句為承,末二句作轉合,直是別開生面。 起從“天山雪”開始,點明“塞下”,極寫邊地苦寒。“五月”在內地屬盛暑,而天山尚有“雪”。但這裏的雪不是飛雪,而是積雪。雖然沒有滿空飄舞的雪花(“無花”),卻只覺寒氣逼人。仲夏五月“無花”尚且如此,其余三時(尤其冬季)寒如之何就可以想見了。所以,這兩句是舉輕而見重,舉隅而反三,語淡意渾。同時,“無花”二字雙關不見花開之意,這層意思緊啟三句“笛中聞折柳”。“折柳”即《折楊柳》曲的省稱。這句表面看是寫邊地聞笛,實話外有音,意謂眼前無柳可折,“折柳”之事只能於“笛中聞”。花明柳暗乃春色的表征,“無花”兼無柳,也就是“春色未曾看”了。這四句意脈貫通,“壹氣直下,不就羈縛”(沈德潛《說詩晬語》),措語天然,結意深婉,不拘格律,如古詩之開篇,前人未具此格。 五六句緊承前意,極寫軍旅生活的緊張。古代行軍鳴金(錞、鐲之類)擊鼓,以整齊步伐,節止進退。寫出“金鼓”,則烘托出緊張氣氛,軍紀嚴肅可知。只言“曉戰”,則整日之行軍、戰鬥俱在不言之中。晚上只能抱著馬鞍打盹兒,更見軍中生活之緊張。本來,宵眠枕玉鞍也許更合軍中習慣,不言“枕”而言“抱”,壹字之易,緊張狀態尤為突出,似乎壹當報警,“抱鞍”者便能翻身上馬,奮勇出擊。起四句寫“五月”以概四時;此二句則只就壹“曉”壹“宵”寫來,並不鋪敘全日生活,概括性亦強。全篇只此二句作對仗,嚴整的形式適與嚴肅之內容配合,增強了表達效果。 以上六句全寫邊塞生活之艱苦,若有怨思,末二句卻急作轉語,音情突變。這裏用了西漢傅介子的故事。由於樓蘭(西域國名)王貪財,屢遮殺前往西域的漢使,傅介子受霍光派遣出使西域,計斬樓蘭王,為國立功。此詩末二句借此表達了邊塞將士的愛國激情:“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願”字與“直為”,語氣砍截,慨當以慷,足以振起全篇。這是壹詩點睛結穴之處。 這結尾的雄快有力,與前六句的反面烘托之功是分不開的。沒有那樣壹個艱苦的背景,則不足以顯如此卓絕之精神。“總為末二語作前六句”(王夫之),此詩所以極蒼涼而極雄壯,意境渾成。如開口便作豪語,轉覺無力。這寫法與“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二語有異曲同工之妙。此詩不但篇法獨造,對仗亦不拘常格,“於律體中以飛動票姚之勢,運曠遠奇逸之思”(姚鼐),自是五律別調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