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的詩散見《詩刊》《芒種》《青年文學》等刊物及選本。
星芽(1995年-2022年2月),女,本名饒佳,安徽屯溪人,2013年開始在浙江寧波求學,詩人。
1.小酒館的外面
小酒館的外面已經沒有了月色,柴扉剛剛合上今晚的月色是壹只,活脫脫的獾子駕著四輪馬,木軸心裝青稞裝土豆青椒、花生,米面饅頭。
青山醉倒在酒館外面,蟲鳴醉倒在布旗幌上,野獾子醉倒在無數只青瓷碗裏,小酒館空空野地裏的高粱泛出醉意,顆粒金黃卷曲。
小酒館的外面沒有手風琴架子鼓、薩克斯管,沒有喉嚨咕咚咚響的老醉漢,小酒館的外面只有壹條河兩座山丘,幾只靈猴盤蹙在山頭對弈
2.齒輪
這些年、我聽命於身體裏小小的齒輪,它們往西轉動、我的步子就不會邁向東邊,它們睡著了我在書頁裏低頭,食用青草、學會了鉆木取火、海底撈針,修理失眠的右眼,給身體裏的犀牛野豹子,補壹補牙、為它們制作,防水的面具和膠鞋。
醒來的齒輪、是壹連串,鏗鏘的冒號、它們往西轉動、發出的,可能是父親的聲音,弟兄姐妹的聲音,教授的聲音,上司的聲音,睡在黃土裏爺爺舅公的聲音。
活著的人牽著我走進羊群,餵給我黃金和螺母、死去的人,依舊在夢中、對我淘淘訴語,而我肚子裏的青草仍在徒勞地竄長,多麽親密的齒輪、日以繼夜消磨著,奔跑的野豹和犀牛。
3.我們在談論動物的腿
四條腿的動物可以是叢林走獸,兩條腿的壹般是飛禽、遊魚是無腿的,我和表姐談到動物的時候,會預先算計好腿的數量,至於毛色、性格、它們脖子裏的糧食,全不是我們關心的話題,我們只偏愛議論它們的腿,姐姐會立馬說出蜜蜂、蟋蟀、金龜子,等壹系列詞、仿佛這些昆蟲,是從她嘴邊突然蹦出來的,我提到兩條腿、姐姐卻從來不會想到人。
相比於家裏夜夜酗酒的哥哥,從兩條腿走成三條腿的祖父,隔壁用壹條腿走路的跛子叔叔,她更愛說出停在圍墻外面的鳥兒,比如山雀、烏鴉,紅嘴巴的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