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壹年三月初壹,我們三個人,帶著童子四五個人,帶著酒菜出遊。天還未亮就向東出發,過了洪山寺二裏左右,再折向北,穿過大約十裏小路,翻過松林,趟過山澗。山澗的水流清澈,水深的地方可以載小船。旁邊有塊大石頭,可容十幾個人坐。蒼松翠柏竹林長的茂密,遮蔽了陽光。這天春風柔和,陽光和煦,草木的花朵燦爛開放,陣陣香氣襲人,禽鳥的聲音各有不同。於是我們掃壹掃石頭,坐在上面休息。
坐了很長時間,聽到雞鳴犬吠的聲音。我招呼立恭起來,向東走了幾十步,翻過壹座小山崗,看到了壹片平坦廣闊的田地,有十幾家茅屋,於是就去拜訪他們。壹個老頭大約七十多歲,白色的頭發像雪花壹樣,披在兩肩上,容貌臉色豐腴潤澤,像常喝酒的人。他請我們兩人坐下。窗下有很多書,立恭找到了壹本《列子》,我找到了壹本《白虎通》,想拿但難以說出口。老人知道了我們的心思,說:“我不需要(它們)了。”(於是我們)各自揣著書出來了。
回來坐在石頭上,叫童子用芋葉作盤子盛肉,立恭拿起酒壺倒酒,酒杯傳了幾遍。立恭寫了七言近體詩壹首,我和了壹首。喝酒喝到了壹半,有個人騎馬經過,是我的朋友武昌左護衛李千戶,他見到我們很吃驚,繼而笑了,也不下馬,徑自騎馬離開。不壹會兒,準備了豐盛的酒菜,和壹個道士壹起來了,於是壹起飲酒。道士拿出《太乙真人圖》尋求配詩。我寫了五言古體詩壹首,寫給他。立恭沒有寫詩,只是為不停的斟酒道士。道士不勝酒力,下跪道歉,眾人都大笑。李千戶拿出琵琶彈奏了幾曲。立恭折斷竹子,鑿出孔吹起來, 發出洞簫壹樣的聲音。蔣隱溪歌吟了費無隱的《蘇武慢》。 道士翩躚的跳起舞來,兩個童子也拍著手隨在他身後跳著。壹會兒道士又向立恭行禮說:“ 為什麽不給我詩呢?”立恭拿起筆寫了幾首絕句,用語更加奇妙,於是又再次倒酒,我和立恭喝,壹會兒都醉了。
不久夕陽距西邊的山峰只有壹丈多了, 蔣隱溪招呼我回去,他說“快樂難道沒有窮盡的時候嗎?”於是和李千戶和道士告別。途中蔣隱溪指著路邊的山岡回頭對我說:“這就是我為自己造的墳墓的地方。”又指著路旁的桃花對我說:“明年看花時到這兒來找我。”
回來後,立恭說:“這次出遊應該寫篇文章。”囑咐我寫作但壹直沒時間。
這年的冬天,蔣隱溪去世,我為他而痛哭。第二年寒食節,我和立恭事先約好到他墓前祭奠。等到約定的時期我又病了,結果沒去。不久,我回歸廬陵,拜訪立恭在他那兒住壹宿和他道別,才開始提筆追記那次出遊。未寫完,立恭拿去看,痛哭;我也流了淚,於是作吧。但是想器蔣氏父子和我交情很好,況且在武昌多次遊歷山水,沒有比那次更快樂的了,因此努力把它寫完。手抄了壹篇,送給立恭。
那次遊歷的第二年,八月戊子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