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幾樹花開盛茂的泡桐樹,讓我不由想起了心中常念的父親。那是十年前的往事,七十多的歲父親幾次在我跟前念叨說要在家門前的空地上栽幾棵泡桐樹,因為我在學校工作忙,加之也沒有準備在家門前栽樹的計劃,所以對父親的嘮叨總是嘴裏應著,並未付諸行動。那壹年的春天,父親忽然又打來電話說:“啥時有空回家給門前的桐樹栽上?”為了不影響父親的心情,我隨口說:“好,等過兩天我買下樹苗了就去栽。”沒想到父親說村裏有人賣樹苗,他已把樹苗買好了,就等我抽空回家去栽,無奈之下,只好給學校領導請了假趕緊回家完成父命。還沒進村,遠遠就看到急性子的父親早已站在村頭翹首相望,好似專等我回家,來到家門口,挖樹坑的工具都已為我準備齊全,兩棵彎彎扭扭的幾桐樹也倚在墻角,樹皮幹幹巴巴,根系也不發達,看到父親買回這樣的樹苗,我心想,掏錢買這樣的樹苗能栽活嗎?哪個賣樹苗的真沒良心,走村轉巷專騙老年人。心裏再不高興也不敢流露出來,生怕敗了父親的興致,只好揮鍬舞銑,父親在壹旁又是填土,又是打水,壹陣忙碌,總算把三棵泡桐樹栽上了,父親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過了數日回家,新栽的梧桐居然發芽了,那每棵樹桿上都被父親用帶刺的棗樹枝圍得嚴嚴實實,我知道這是父親怕巷道裏那壹群羊的啃食。從此以後,父親像侍弄兒孫壹樣給小樹施肥澆水,松土捉蟲,小小的桐樹苗在父親的照料下日漸長大,幾年後的春天,這幾棵桐樹的枝頭竟開出了大串的白花,那成串的花朵,宛如小精靈般乖巧地掛在樹上,隨風擺動,讓人仿佛聽到聲聲銀鈴響在初夏的上空。那茂盛的枝葉給門前撒下壹片陰涼,父親每天早晨第壹件事就是把門前的小巷子掃的幹幹凈凈,那種清潔涼爽的環境常引來老年人坐在樹下,談古論今,享受著其樂融融的美好時光。
泡桐樹在家鄉人們眼中跟梧桐樹屬同壹個樹種,村頭巷尾,房前屋後,隨處可見,它不僅和以易成活、發木快、用途廣而深受人們的喜愛,而且還有著美好的寓意與傳說。
人們視泡桐樹為幸福樹。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說,梧桐高大挺拔,為樹木中之佼佼者,是鳳凰棲息的樹,鳳凰停留過的梧桐會長滿幸福。“碧梧棲老鳳凰枝”。我雖不不太明白詩的含義,但卻記住了關於梧桐、鳳凰和幸福的傳說,難怪民間素有:“家有梧桐樹,引得鳳凰來”的俗語。
泡桐亦是壹種象征堅貞不渝的愛情之樹。青年時期曾讀過《梧桐雨》的我,對那些古曲古韻雖只是壹知半解,但卻被唐明皇與楊玉環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感動著,“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的詩句更讓梧桐樹在我心中幻化為堅貞執著的愛情之樹,寄予了對愛情的憧憬與希望。
泡桐更是壹種富有靈氣和品位的樹。它不擇地勢,隨遇而安,隨處可見。它幼時樹心中空,長到壹定樹齡才長成實心。它壹貫虛懷若谷,不張揚,不妖艷。躲過早春花事,不與群芳爭春,與世無爭,自由自在。壹朵壹朵都很和諧地開著,和和美美。它淡泊名利,淡定從容,散發著壹種淡靜的美。它吐盡芬芳的落花,壹地的潔白,躺在點點露水的泥濘裏,安靜無悔的樣子。絲毫沒有向人傳遞感傷的意念,自歌自舞自開懷。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年間,十年已過,如今,門前我和父親栽植的泡桐樹已長得高大挺拔,枝粗葉茂,繁花素雅,讓人傷感的是幾年前八十高齡的父親駕鶴西去,留給我的是無盡的悲傷。在這個?桐花開的季節,我願采壹束雪白的桐花奉獻在父親的遺像前,讓那白花的芳香化作永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