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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是孤獨的吧

孤獨是壹種生存狀態,也是壹種心境,更是壹種品格。

古今中外藝術的發展,演繹出這麽壹個事實:孤獨的藝術人生必定有輝煌的人生藝術。在中國藝術史上,我們常常舉這麽壹個例子來說明藝術在特定環境中的價值:元代畫家盛懋與元代四家之壹的吳鎮(1280~1354年)為同時代的畫家,亦為鄉鄰。雖比門而居,可境遇大不壹樣,“盛懋家常常以金帛求畫者甚眾,而吳鎮之門闃然,吳妻苦笑之,吳鎮說:‘二十年後,不復爾。’”後來“抗簡孤潔、高自標表”的吳鎮成了元代畫壇的傑出代表,而市儈氣息較重的盛懋只落得“精絕有余、特過於巧”的評價。西方藝術史上的塞尚、凡高、高更等均是孤獨的藝術大師,遠的不講,在20世紀的中國畫壇,黃秋園與沙耆就是傑出的兩位。本文提到的陶博吾先生亦是壹位選擇孤獨、恪守孤獨的藝術家。

陶博吾,江西彭澤人,別署白湖散人。生於1900年,幾與世紀同齡,1996年乘鶴仙逝,走完他孤寂而又豐富的藝術人生。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中國文化人的命運選擇往往表現出兩種不同的狀態:壹是積極的主動的應對;壹是消極的被動的防守。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生存法則,其實,在每壹個文人身上都會表現出其復雜性和個性。對從事書畫藝術創作的人而言,積極的選擇孤獨未嘗不是壹件好事。陶博吾先生先後就讀南京美專和上海昌明藝專,書畫前輩的精心傳授和大都市的習染理應為陶博吾後來人生之路的選擇起到很好的鋪墊,但這些優越的條件絲毫沒有改變他潛心藝術的初衷,在“三十而立”之年,他沒有選擇在大都市,而是取道充滿田園般生活意趣的小鎮——彭澤。這樣的選擇,在當時也許令人費解,但於他而言,是對的。從陶博吾的人生經歷看,作出這樣的選擇不是年少氣盛而貿然行事,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1931年,他回到家鄉彭澤,築“吾園”而居,頗有淵明遺風,並自撰壹聯:借書畫以消遣浮生,敢說是前無古人,後少來者;更何須再求勝跡,最難得山居彭澤,園對匡廬。與其說這是陶博吾對山水田園勝跡的眷戀和以書畫遣懷的消極人生態度,倒不如說是陶博吾將書畫藝術視於學術和生命久慮的積極選擇。他說“前無古人”是仰望前賢時的傲氣,“後少來者”則是對自己的選擇充滿著自信和快意。“更何須再求勝跡”不是簡單的鄉土情懷,更是對鄉土文化和人文意念積澱的壹種反思,尤其是陶淵明思想的影響。在近壹個世紀的滄桑人生中,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書風大家林散之是這樣評價陶博吾:“及至十年之前,玉宇澄清,其冤方伸。始以能書名而稍為人知,近年才又以詩與畫為知者所稱道。其詩、其書、其畫皆壹如其人,握芝懷瑜,晚香猶烈,雖蹇困落拓而歷劫不靡。”(《陶博吾書畫集》序 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陶博吾的壹生是悲憫的、孤寂的,他的書畫藝術是率拙的、深沈的、精厚的。

人對生活感悟最深的莫過於國破家亡的流離和喪妻失親的悲涼。1926年,在當時軍閥混戰和地方豪紳相互鬥爭的復雜情勢下,身為進步青年、年僅27歲的陶博吾,壹方面面臨反動當局的捉拿,同時又相繼喪妻、喪兄,加上母親患病、子兒年幼的多重壓力,在《白鹿洞寄澄兒》壹詩中表白了這壹痛苦時期的心跡。這是其壹。

陶博吾的第二次精神打擊是1937年,這壹年母親周太夫人去世,陶曾因悲傷過度,差點病亡。加上這壹年抗日戰爭爆發,更加劇了陶博吾悲憤的精神情感。也是這壹民族的災難,讓陶博吾踏上了近十年的流亡之路,從而破滅了他閑適自如的田園生活之夢。他在詩中寫到:“地僻人荒無藥處,亡家有淚任沈浮。夢中顛倒難為鬼,枕上呻吟未報仇。雲影低籠連屋暗,泉聲亂響寒流逼。妻兒豈必頻頻泣,何處青山非故丘。”“縱馬馳驅辭故土,揚鞭慷慨赴疆場。此行不飲倭奴血,誓死黃河古道邊。”從這些激揚文字、鏗鏘有力的詞句中,不難看出陶博吾的田園浪漫和書畫消遣浮生的誌趣是壹種“無為而為”的至高精神境界。他從繁華的都市選擇來到偏僻的鄉村,並未溟滅他內心深處壹種強烈的民族自尊,他沒有以書畫消遣浮生,而是以書畫豐富和充實人生。

陶博吾的第三次人生感悟是中國知識分子普遍遭難的“文革”時期。1955年就因“曾景事件”而受到牽連、批判。1958年被無故開除工職。1963年被戴上“四類分子”帽子。1966年“文革”開始,毀去壹切收藏、書籍和字畫,並開始了漫長的勞役生涯。當然,令人慶幸的是這壹連串的挫折和打擊沒有從精神上擊跨他,而是更加堅定了他生活的信念。1980年以後,他獲得了新生,重又回到了夢中田園牧歌式的精神家園,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書畫消遣浮生”的時期。

陶博吾的書畫藝術,是依托其孤獨的人生之旅,是其人生心跡的善意寫照。在他的繪畫作品中,我們很難見到獨立意義上的人物畫,更多的是山水畫和花鳥畫。這與中國畫傳統意義上以人物畫體現儒家思想的觀念是相吻合的。在“三十而立”的理智年齡,他依然放棄可能舒適的都市生活,而歸隱田園,顯然,這是深厚的佛家出世思想和道家無為思想的影響。但有良好家學和飽讀“四書”“五經”且有逞世之才的陶博吾怎會有如此的意念和想法,顯然,這又是中國傳統文人思想在他身上的集中體現。從他的繪畫軌跡中可以明顯地感受到。

本文將陶博吾的繪畫藝術分為兩個時期:早期——80年代以前,晚期——80年代以後。

孤寒落寞、淒寥冷峻是其早期繪畫的主題。

中國繪畫講究師承關系,陶博吾的繪畫形式技巧明顯導源於黃賓虹、吳昌碩等人,這與他在南京美專和昌明藝專的求學經歷有關。藝術作品的外在形式固然重要,但藝術作品能打動人的更多的還是主題。山水畫是最能表達人的心境,也是最能消解人的苦悶和寄托心誌的繪畫形式。在陶博吾早期的山水畫中可以看到這樣的題跋:“橋頭日暮不歸去”(1946年)、“飄零身世難回首,壹瞬滄桑五十年。”(1946年)、“惟聞鳥鳴聲,不見人來往。”(早年)、“十年不到雲深住,只恐青山也笑人。”(1947年)、“兩峰壁立猿未到,壹徑荒寒僧未歸。”(1968年)、“寺前碧粼粼,寺後樹陰森。但願長居此,終身不見人。”(1971年)、“寫幅煙雲任意住,不須更費買山錢。”(1972年)等。“寄情山水”是中國古代文人畫家宣泄內心情感的壹種表現形式,早在南朝,宗炳(375~443年)就提出了山水畫“含道應物”、“澄懷味象”的藝術見解。陶博吾的“道”和“象”是什麽呢?是對現實的憤怒,還是嘆息命運的不公;是報國無門,還是人世的冷漠,也許都有。

在陶博吾的花鳥畫中,鷹、梅花、菊花等是常見的題材。這些自然靈性的動物與植物在陶博吾的筆下同樣富有人性化。在他的題跋中,可以讀到這樣的句子:“年來歷盡風霜苦,欲再淩空知己難。”(1946年《鷹石圖》)、“回顧仿徨,躊躇滿誌。可以忘年,可以卒歲。”(1947年《英雄獨立圖》)、“清寒兩片石,冷落數枝幽。壹樣無知己,霜高明月秋。”(1947年《清寒圖》)、“水仙孤潔黃花瘦,壹樣清寒不入時。”(1954年《菊花水仙圖》)、“世人爭愛繁華好,寂寞深山老勁松。”(1971年《春色圖》)、“重陽無酒亦無詩,破爛瓦壺菊壹枝。如此羈囚夢亦好,蕭蕭風雨夜來時。”(1971年《重陽抒懷圖》)、“嗔嗔怒目竟何補,斂翅拳身應自憐。世事由來多險惡,不平豈獨是今年。”(1976年《怒目而視圖》)、“昨夜星辰昨夜風,荒臺寥落楚江空。繁華我亦隨人意,戲寫深紅春壹叢。”(1979年《春色滿園圖》)等。

從這些平實的詩句中,可以看出陶博吾孤寂心境的變化,在他的山水畫中,可以感受到陶淵明的“心遠地自偏”、“守拙歸園田”的心緒,但陶博吾沒有陶淵明的“誤落塵網中”和“久在樊籠裏”的心境遭遇;在他的花鳥畫中可以體晤到八大山人(朱耷)蕭疏簡遠的“墨點無多淚點多”,但陶博吾也沒有八大山人壹生歷受佛、道、儒思想的模糊糾纏,可貴的是他沒有“達沒兼濟天下”之後的“獨善其身”,而是壹開始就選擇了“安貧樂道”的田園之居。總之,他早期繪畫中的空、寂、疏、簡、寒、孤、冷、獨等藝術語言構築了深沈凝厚的蒼古意境。

陶博吾晚期的畫風明顯有了變化,多了幾分溫暖,少了壹些苦寒。從“橋頭日暮不歸去”到“呼兒緩步前村去,飽賞梅花壹屋香”(1982年),從“不見人來往”到“昨與友人約同來”(1983年)等,可以看到早期畫風中的“無我”之境和晚期畫風中的“有我”之境。顯然,這是人生心境的變遷。從早年的孤獨落寞到晚年的“劫後話舊”(1990年),從中年的顛沛流離到暮年的“簡樸齋中瓜果香”(1991年),從“文革”時期“世事由來多險惡”到“改革開放”的“莫話前朝事”,從“不須更費買山錢”到“桂魚釣得二三尾,又有殘春買酒錢”(1987年)。但從他晚年的許多作品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心境的“孤寂”,可這種“孤寂”是壹位飽經風霜的老者人生閱歷的沈澱,已凝成高尚的品格和獨立的人格。如“殘年猶自作勞人”(1992年)、“何須惆悵無休止,自古詩詞不解愁。”(1990年)等這些難以彌補的人生失落和遺憾。這讓我想到了英國美術史家蘇立文先生的壹句話:“閱歷形成哲學頭腦”,這是他在欣賞中國山水畫時的感悟。我想,這也是任何壹位智者必經的人生過程——那就是閱歷。80年代以後的陶博吾,對繪畫的感悟,是其人生閱歷積澱的極大釋放,顯然,較之他的同鄉黃秋園,浙江畫家沙耆等人的命運他要幸運得多,而從他晚年的作品中,亦可以感受到齊白石的“衰年變法”,黃賓虹晚年的老辣精練,吳昌碩的篆籀之風。在1983年的《荷花圖》中,陶博吾題曰:“缶廬畫荷磅礴偉大,有凜凜不可侵犯之勢,約略擬之,愧未能得其神髓也。”

像江西畫家黃秋園壹樣,仙逝以後的陶博吾逐漸得到人們的重視,在他耄耋之年就不斷的舉行展覽,出版書畫集,當然人們在對他的藝術研究方面,普遍認同的還是他在書法方面的成就。

陶博吾的書法,就像他的人格壹樣古雅遒拙、獨具個性。無論從他的詩文,還是書體內容看,均是如此。他兼擅真、行、草、隸、篆等書體。早在7歲時,就熟讀唐詩、四書等著述,臨寫顏真卿、柳公權諸帖。10歲通音律,15歲能與老先生詩社唱和,這些深厚紮實的傳統文化功底無疑為他後來的藝術造詣,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僅從書法的角度看,早年遍臨百家,中年依然深紮傳統的土壤,正如他在隸書七言聯(1983年)中說:“春風快讀蘭亭序,秋雨閑臨寶子碑。”後在吳昌碩、黃賓虹等大師的引領下,直溯石鼓文,他的以石鼓文集聯、散氏盤銘文集聯為代表的大篆書風,雖受吳昌碩影響,但陶博吾獨特的視野和創造,其藝術成就依然出吳昌碩其右。著名書法家啟功先生看了陶博吾的書法後說:“在生動、隨意、趣味、變化方面比吳缶老略高壹籌。”很顯然,能與吳昌碩比肩的近現代書法大家的確不多,那陶博吾書法成就的取得除了他“冰凍三尺,非壹日之寒”的臨池潑墨外,更主要的是他有“慎獨”的君子品格,超然物外的道家思想,狂放不羈的藝術個性,野逸樸拙的文人氣質和對書道畫理的精深研究。45歲以前陶博吾便完成了三卷本的《小篆研究》,《石鼓文集聯》九十八聯和《散氏盤銘文》八十余聯,這在當時的書法界是相當了不起的成就。

不墨守成規,凝成自格,是陶博吾書法藝術之路的追求,顯然這也是他個性的張揚。他說:“要想成為壹個書法家,起碼的條件,必須有點個人風格。······怎樣能得出個人風格?自然是遍臨各帖,吸取各家的精華,融化於我的筆端,才會另有趣味。”(《我的學書經過和體會》1984年)因此,他推崇宋代蘇軾、黃庭堅等人的尚趣書風,對青藤、八大、傅山等個性派書風的欣賞,並仰慕石濤“我之為我,自有我在”的自我價值追求。他在楷書《故園花木詩》的跋文中談到傅山的書風:“傅山論書,寧拙毋巧,寧醜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力主天倪,欲達到此種境界,惟從漢簡中求之,然而難矣。”他狂放不羈的個性在他的詩文中常能體現,1983年在《荷塘清趣》畫中題集散氏盤銘文跋:“治人於疆境,牧馬在原田。”當然更難得的是他到衰年依然保持這份純凈和率真,在1990年的《雙蟹圖》中題詩雲:“生性本橫行,何傷於大雅。道路多崎嶇,能此亦快也。”1995年行書七言聯:“興來暢泳三江水,醉倒橫眠五老雲。”但對待藝術的態度,陶博吾是謙虛和內斂的。他說:“我受吳的影響當然很深,愛原刻石鼓,更愛吳所書的石鼓,並從金石崇所載的石鼓文字,集成聯語九十六幅。本想跳出吳的藩籬,露點個人風格,然而學識淺薄,兼之書外之音更少,真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學書經過和體會》1984年)1985年他在給兆榮先生的贈聯中寫到:“惟有雄才能濟世,恥將虛譽顯於時。”1986年他高度評價吳昌碩和李可染的藝術:“融古高風吳老篆,創新妙筆李家牛。”他在《散氏盤銘文集聯》壹書的序文中謙和地說:他是追慕原文的風格,並說沒有得到原作藝術價值的十之壹、二。當人們高度評價20世紀“陶博吾現象”時,他說:“我的東西還不成熟。”是啊,陶博吾的書法無論是篆書還是行草,沒有鋪吳昌碩的後塵,也沒有掉入傳統書風的規整巢臼,更沒有時尚書風的嘩眾取寵,有的只是真我,自然,我想這也是同他深厚的道教思想——以自然而然為最高價值的追求分不開的,用他的話說,這是:“書如枯葛形尤醜,詩比村醪味更酸。”基於這壹點,我想啟功先生的評價是中肯的。

藝品既高,人品亦高。陶博吾在談到他的學書經過和體會時說:“人品高則書品更高,所以書法家的道德品質,最為重要。顏魯公書,莊嚴雄偉,像泰山聳立,令人肅然起勁。”在陶博吾的思想空間裏,陶淵明和八大山人對其的影響是很大的。陶淵明和八大山人同為陶的同鄉和先賢,在中國文化藝術史上的地位相當高。陶博吾“閑鷗清趣,野老生涯”的思想明顯受到陶淵明“歸去來兮”的影響。在陶博吾的繪畫中,常能體現淵明詩意。菊花是陶淵明詩意的母題,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句。陶博吾1963年的《東籬滿屋秋》、1990年的《東籬秋艷》等以菊花為題,顯然是“采菊東籬下”詩意的和聲。1989年的《山上有古松》題詩雲:“山上有古松,山下有柏竹。終日無車馬,塵俗何由入。”這正是陶淵明“戶庭無塵雜”、“而無車馬喧”的詩意。1985年陶博吾行書七言聯:“漫吟太白籲嘻噫,卻羨淵明歸去來”。同年,參觀陶淵明紀念館並撰長聯:“棄彭澤微官松翠菊黃琴書而外醉三鬥,開田園詩派情真詞樸千百年來第壹人。”陶博吾對八大山人也是相當景仰,他在紀念八大山人誕辰三百六十周年詩中曰:“任他墨點千行淚,難洗家亡國破悲。”在讀八大山人畫時有感:“滿腔熱情寄之書寄之畫看筆墨神奇真正是前無古人後少來者,舊國遺恨隱於道隱於佛彼襟懷高曠好壹幅梅橫疏影松蕩清風。”因此,在陶博吾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敢辨是非護正氣,不隨塵俗真丈夫”、“養浩然之氣,師羲皇上人”的浩然骨氣,也能看到“養性莫如居靜寂”、“早上南山掃白雲”的清靜之音。因此,經過人生的徹悟之後,老年的陶博吾走向了“糊塗”的境界,這很能令人想到“難得糊塗”的鄭板橋,陶在90高齡時自書“糊塗長壽”,而這正是他80大壽時“頤年最好是糊塗”的註腳。顯然,他們的“糊塗”都不是真“糊塗”,鄭板橋能從竹中品味出“民間疾苦聲”,而陶博吾也能從黃秋園的竹中味出“人品”,從八大山人的畫中感受“舊國遺恨”和“滿腔熱情”。而這些品格和情懷的取得,正是中國千百年來君子“慎獨”行為的沈澱和造就。

文後以陶博吾的兩幅自挽聯結語:

智既不能愚亦弗及碌碌庸庸天地蒼茫何處去,生無可樂死又奚悲悠悠忽忽飄流魂魄斷歸來。

嘗遍苦辣酸甜幾番東撲西顛濁骨敢追超脫者,歷盡風霜雨雪縱使千磨萬折黃泉不作可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