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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們最後壹次見到柳永時，他正要買舟從汴京南下。在荒涼的古渡口，幾條烏蓬船懶散地泊在石堤下。壹個赤著腳，戴著鬥笠的船夫正在收拾纜繩，搬弄壓艙石。
百忙中，忽聽到壹陣女人的嚶嚶泣哭，細碎得如同秋後的雨珠子，滴滴答答地吹打著殘荷。
船夫的臉上閃過幾絲驚詫，扭頭看向隱在幾棵垂柳中的茅亭。順著他的視線，我們可以看清那間亭子是用草打頂的，因為剛下過壹陣大雨，茅草濕漉漉的，現在猶有水珠子劈裏啪啦地砸下來。棗木柱上紅漆斑駁陸離，上面留有某個落泊書生憤世疾俗的詩句。
亭子裏有三個人，除了柳永、蟲娘外，還有壹個乖巧靈秀的小丫頭，顯然是蟲娘帶來的。以前在秦時樓，我們並沒機會仔細端詳柳永的“蟲蟲”，現在，她成了帶雨的杏花，愈顯得楚楚動人。《雨霖鈴》裏說得明白，他們“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所以在這場沒有對白的“送別”戲中，要恰當地描畫出情人間的生死纏綿，確有些難度。也許那時的人們還不懂得什麽叫瘋狂，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