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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筆記1:嶺南諸酒(上)

《南越筆記》之嶺南諸酒(上)

嶺南諸酒則有靈溪、博羅。靈溪在樂昌東北,源出冷君之山,以其水釀曰靈溪酒。博羅蠻村有桂,以其花釀曰桂酒。蘇長公有《桂酒頌》,並與釀法刻於羅浮鐵橋下,謂非忘世求道者不以授雲。惠州有羅浮春。長公以寄山中道士鄧守安者。又有海醞及萬戶酒,長公詩:“嶺南萬戶皆春色。”又有雪釀,長公詩:“雪花浮動萬家春。”蓋宋時酒皆官釀,惟嶺南以煙瘴不禁,謂之萬戶酒。唐子西以萬戶酒之和者名“養生主”,勁者名“齊物論”。梅堯臣雲:“越林多蔽天,黃甘雜丹橘。萬室通釀酤,地遠無禁律。”粵地故多靈泉甘液,終年花果鮮美芬芳。而當時人民饒裕,戶戶為酒,爭以奇異相高。故名賢遷謫至此,多好嗜之。而粵又有酒泉焉。壹在陽江之南,泉甘而香,以為釀曰陽江香。壹在龍川霍山之青華觀,泉甘如飴,曰醴泉,昔時出酒極清異,日滿數鬥,今泉孔滴水猶含酒味。有酒峽焉,東莞之龍潭峽是也。以其水釀,曰龍潭清。有酒山,在香山境,以其白泥為餅,雜藥物釀之。有酒井,在開建似龍山之下,其泉如醴。有酒樹,曰嚴樹,產於瓊州。搗皮葉浸之,和以香粳,或以石榴葉,釀醞數日即成酒,曰嚴樹酒。又有酒花,以石榴花著甕中,經旬而成。其曰荔枝酒,則土人繼持釀具,就樹下以荔枝釀酒,壹宿而成者。有倒撚酒,以倒撚子為之,醞釀日深,陽精純固,以之為酒,益人。有酒草,其形如艾,名曰甜娘,以為釀,曰甜娘酒。有酒藤,以葉之辛香者和米粉釀。有曰酒香。則以角沈、黃熟等為釀,所謂七香酒也。

〔按〕文中提及酒名十六種:靈溪酒、桂酒、羅浮春、海醞、萬戶酒、雪釀、養生主、齊物論、陽江香、醴泉、龍潭清、嚴樹酒、荔枝酒、倒撚酒、甜娘酒、七香酒。

1、南越筆記:***十六卷,記載了廣東天文地理、風土人情、礦藏物產等內容。作者李調元(1734-1802),清四川羅江(今屬四川省德陽市)人,號雨村,詩人、學者、戲曲理論家。乾隆進士,兩度外任廣東官職。著述凡五十余種,輯有《函海》。

2、靈溪:在今廣東省韶關市曲江區東北部。今廊田河。

3、博羅:今博羅縣,隸屬惠州市,位於廣東省中東部、惠州市北部,北與河源市區、惠州龍門相接,南與惠州市區相接,西與東莞隔江相望,西連廣州增城。

4、樂昌:今樂昌市,隸屬於廣東省韶關市,位於韶關市北部,粵北邊陲,北與湖南省宜章、汝城兩縣交界。

5、冷君之山:在今廣東樂昌市東北。《水經·溱水註》:“瀧水又南合泠水。泠水東出泠君山。山,群峰之孤秀也。晉太元十八年,崩十余丈。於是懸澗瀑掛,傾流註壑,頹波所入,灌於瀧水。” 《方輿紀要》 卷102樂昌縣: 泠君山在 “縣東北三十五裏。泠亦作靈。高數十仞,周回數百裏。山嶺有池,廣十裏,深五尺。其西有龍山,亦幽勝”。

6、蘇長公:蘇軾。張耒《明道雜誌》:“蘇長公有詩雲‘僧行萬裏半天下,僧臥壹庵初白頭。’”張耒稱蘇軾為蘇長公。後人稱蘇軾為“長公”,應屬敬稱。

7、桂酒頌:〔宋〕蘇軾

禮曰:「喪有疾,飲酒食肉,必有草木之滋焉。姜桂之謂也。」古者非喪食,不徹姜桂。楚辭曰:「奠桂酒兮椒漿。」是桂可以為酒也。本草:桂有小毒,而菌桂、牡桂皆無毒,大略皆主溫中,利肝肺氣,殺三蟲,輕身堅骨,養神發色,使常如童子,療心腹冷疾,為百藥先,無所畏。陶隱居雲:仙經,服三桂,以蔥涕合雲母,烝為水。而孫思邈亦雲:「久服,可行水上。」此輕身之效也。吾謫居海上,法當數飲酒以禦瘴,而嶺南無酒禁。有隱者,以桂酒方授吾,釀成而玉色,香味超然,非人間物也。東坡先生曰:「酒,天祿也。其成壞美惡,世以兆主人之吉兇,吾得此,豈非天哉?」故為之頌,以遺後之有道而居夷者。其法蓋刻石置之羅浮鐵橋之下,非忘世求道者莫至焉。

中原百國東南傾,流膏輸液歸南溟。

祝融司方發其英,沐日浴月百寶生。

水娠黃金山空青,丹砂晨暾朱夜明。

百卉甘辛角芳馨,旃檀沈水乃公卿。

大夫芝蘭士蕙蘅,桂君獨立冬鮮榮。

無所攝畏時靡爭,釀為我醪淳而清。

甘終不壞醉不酲,輔安五神伐三彭。

肌膚渥丹身毛輕,冷然風飛罔水行。

誰其傳者疑方平,教我常作醉中醒。

8、羅浮鐵橋:指廣東省增城縣東羅浮山中的石梁,望之如橋,因稱。

9、羅浮春:本是真壹酒,是蘇東坡在惠州期間得悉客家人的釀酒方式而釀制,並取名為羅浮春。以山中的人參、黃精、巴戟天、黃芪等近20種地道名貴珍稀中草藥,配以用山泉水釀制的小曲米酒壹起浸泡而成。

在蘇東坡《寄鄧道士(並序)》中寫有:“壹杯羅浮春,遠餉采微客,遙知獨醉罷,醉臥松石下。幽人不可見,清嘯聞月夕,聊戲庵中人,空飛本無跡”。

10、鄧守安:生卒年、裏不詳,字道立,又字安道。宋代羅浮山沖虛觀道士。養煉有功,誌行清苦。潔廉修行,無絲毫世間貪愛。煉丹行醫,以醫藥行世。

11、海醞:古酒名。

12、萬戶酒:宋時官府為確保榷酒收入,許民自釀,將原來向坊場征收的酒課額,按地畝均攤稅戶承擔,稱為萬戶酒。

13、嶺南萬戶皆春色:宋 · 蘇軾《十月二日初到惠州》

仿佛曾遊豈夢中,欣然雞犬識新豐。

吏民驚怪坐何事,父老相攜迎此翁。

蘇武豈知還漠北,管寧自欲老遼東。

嶺南萬戶皆春色,會有幽人客寓公。

14、雪釀:古酒名。

15、雪花浮動萬家春:

宋· 蘇軾〔浣溪沙〕

羅襪空飛洛浦塵。錦袍不見謫仙人。攜壺藉草亦天真。

玉粉輕黃千歲藥,雪花浮動萬家春。醉歸江路野梅新

16、唐子西:唐庚(1070-1120)字子西,眉州丹棱唐河鄉(今屬四川省眉山市丹棱縣)人,北宋詩人、文學家。其父唐淹,著名經學大師,授業數百人,號魯國先生。庚是宋哲宗紹聖(1094)進士(清光緒《丹棱縣誌》卷六)。唐庚與蘇軾是小同鄉,貶所又同為惠州,兼之文采風流,當時有“小東坡”之稱。今傳《唐子西集》24卷,有《四庫全書》本。《唐子西文錄》為其論詩文之語錄。

17、養生主、齊物論:原為《莊子》篇名。後借作酒名。 宋·張邦基《墨莊漫錄》卷九:“ 唐庚子西 謫惠州 時,自釀酒二種:其醇和者名‘養生主’,其稍冽者名‘齊物論’。”

18、梅堯臣:(1002-1060),字聖俞,宣城(今安徽宣城)人,世稱宛陵先生。北宋著名現實主義詩人。年五十始得宋仁宗召試,賜同進士出身,後任授國子監直講,遷尚書屯田都官員外郎,故人稱“梅直講”、“梅都官”。曾參與編撰《新唐書》。梅堯臣的詩與蘇舜欽齊名,世人美稱“蘇梅”,同被譽為宋詩“開山祖師”。與歐陽修為摯友,同為宋詩革新推動者。錢鐘書在《宋詩選註﹒梅堯臣》裏稱他:“主張‘平淡’,在當時有極高的聲望,起極大的影響。”

19、越林多蔽天,黃甘雜丹橘。萬室通釀酤,地遠無禁律:所引詩句出自梅堯臣《書竄》。

20、陽江:今廣東省轄地級市。

陽江香:古酒名,詳細待查。

21、龍川霍山:位於廣東省河源市龍川縣田心鎮。“秦初有霍龍居之因名”。巖上峰名酒甕石,崛起平地百余仞,上銳、中博、下頓,如甕然。泉涓涓傾出,味甘如醴,因名酒甕泉。所註成潭,大畝許,清深不測。

22、青華觀:《惠州府誌》雲:龍川霍山青華觀,即太乙宮巖也,巖內有穴,唐會昌中,有米從穴出,日供十余人。後有僧將穴鑿大,欲其多山,乃止。今穴口間有見米或觳片,自內而出。巖後有釀泉,昔時出酒,味極清異,日滿數鬥。今泉孔出水,猶帶酒味,間或如酒可飲,即為瑞雲。

23、龍潭峽:

明·劉鴻漸《龍潭峽夜泛》:

壹火搖斜港,雙橈溯遠流。

犬孤遙吠水,蟲冷細吟秋。

碧漢微雲養,澄潭落月幽。

露寒真不厭,客夢已隨鷗。

劉鴻漸,字紹嘉。東莞人。明神宗萬歷時人。理學家,學者稱磐石先生。民國張其淦《東莞詩錄》卷壹八有傳。

24、香山:今中山市。1152年設立香山縣。孫中山先生誕生在今南朗鎮翠亨村。1925年,香山縣改名為中山縣,以紀念之。

25、白泥為餅:今之觀音土曲。

26、開建龍山:?

27、嚴樹:椰樹。明·李時珍《本草綱目·果三·椰子》:“《唐史》言番人以其花造酒,飲之亦醉也。類書有青田核、樹頭酒、嚴樹酒,皆椰酒、椰花之類。”

28、倒撚酒:山撚子酒。

倒撚子:桃金娘,別名:崗菍、山菍、多蓮、當梨根、稔子樹、豆稔、仲尼、烏肚子、當泥,桃金娘科、桃金娘屬灌木。成熟果為紫黑色漿果,可食,也可釀酒,是鳥類的天然食源。《嶺表錄異》:“倒撚子,窠叢不大,葉如苦李,花似蜀葵,小而深紫。南中婦女得以染色。……食者必撚其蒂,故謂之倒撚子,或呼為都撚子。……食之甜軟,甚暖腹。”

29、甜娘:①酒的異名。宋·孫奕《履齋示兒編·雜記·托名》:“ 廣州酒名甜娘。”

②草名。宋·葉廷珪《海錄碎事·草木·草》:“甜娘,草名, 廣南人造酒多用之。”

〔按〕甜娘草不知道今名,可能後來人們不用其制曲。

30、酒藤:〔按〕從文中簡介猜是辣蓼草。

31、角沈、黃熟:〔按〕此處斷句錯。應是角、沈、黃、熟。即:八角、沈香、黃精、熟地。

32、七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