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青
中秋時節,童趣小鎮——陸家。明媚的晨光柔射在香花路上。路兩邊香樟樹飄來陣陣樟香,沁人心肺。
早起晨練的人們,有的悠閑的散步,有的汗流狹背的奔跑。玩鳥的大爺手提精致的鳥籠,籠中探頭吱喳的鳥兒同香樟樹上蹦蹦跳跳的群鳥對歌尋歡。遛狗的少婦順著彩畫的廊道,走走停停,寵物壹步三搖地嗅著香花的味道。陸續上學的孩子們,英氣勃勃地騎著單車,壹陣清風飄過……香花路上奏響了壹支祥和的晨曲。
擡頭望去,香樟樹上那圓圓的、小小的果子,像黑珍珠似的又黑又亮。我尋思著這香樟樹都結果了,反而比開花季節更綠更香。
偏愛香樟樹,不僅因為她具有優雅而靚麗的外表,可以美化環境,妝點江山;它體內散發著的壹股清香味,可以凈化空氣,驅除蟲害;也不僅因為香樟的枝枝葉葉,花花果果都具有壹定的生活實用價值。我更偏愛她即便生命終止,由樹變木,制成家具,還永遠散發出樟香的體味。她堅韌、恒久、陽光向上的個性和品質,不正是人們的心底散發出某種信仰的力量。
綠盛不管秋夏冬,
風來不遜桂花香。
淡名願落梅蘭後,
風骨透香日月長。
……
我佇立在吳淞江支流的河邊欄桿上,染樟香氣息,看靜靜河水 。這時,只見人行道上過來壹位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手裏拿著根樟樹的丫杈當拐扙,壹腳高壹腳低的向河邊走來,他來到香樟樹旁,收起樟拐,雙手懷抱著樹幹,壹陣吮吸起來。
眼前壹幕,使我若有所思。這位右腿受傷的男人,或許是傷了在鍛煉恢復,或許是骨折了,經過壹段時間的醫治,從醫院出來,告別那藥棉氣味,呼吸這清新樟香的空氣。看到他那艱難地行走和來到河邊抱著香樟樹吮吸的樣子,使我感到,在每個人的生命行程中,肯定會遇到挫折和困難,但是,信心不可無,意誌不可減,追求生活幸福的方向不可變。
路,對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感受。而香樟樹詮釋的生命意義,不正是持之以恒地讓最普通平凡的自己活得有詩意和浪漫嗎?
感謝樟拐的支撐,
讓我有了新的平衡。
坎坷不平的是路嗎?
或是腳高腳低踩出來的傷痕。
點點意誌,
步步前行,
痛並堅持著,
也許才是生命的意義。
宋代詩人舒嶽祥的《香樟樹》可謂賦於香樟樹鮮活的情感和生命力,更值壹讀:
穋枝平地虬龍走,
高幹半空風雨寒。
春來片片流紅葉,
誰與題詩放下灘?
詩人 , 既張揚了樟樹堅韌不拔敢於淩空高歌的個性,又道出了樟樹生於斯長於斯修成的不朽的靈魂。
我邊走邊尋思著,這香花路上香溢流淌的香樟樹看著過往的行人,它在想什麽呢?時近中秋,在它的胸中已畫了大半個年輪。剩下的那壹塊孤,才是它經典的輪跡。因為只有那個不規則的橢圓形的圈,才能記載為她澆灌,松土,培育的侍者,還有陽光,空氣,甚至酷暑嚴冬。
不是麽?其實,生命中好多喃語不是要講出來給人聽的,只有懂她的人才能明白。
樹尚有意,人更有情。
可記得邊吃著早餐邊看吳淞江的潮起潮落,歡笑奔放,溫馨淡雅;穿梭在繁華的市井裏,壹個土竈燒餅,讓妳走過再返,非得壹飽口福;古鎮壹遊的人流中離散讓妳受了委屈,直至定位導航才找到使妳破涕為笑……這些,所有的這些,只要走過,便有痕跡,其中有愉悅也有壓抑。而所有的痕跡終會變成年輪的回憶。
像香樟樹壹樣,當新的壹圈年輪開始的時候,在吸收大自然所賦的壹切營養的同時,更向人們吐露她那含有精華的樟香,那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麗,那是意味深長的甘甜。而這壹切,只有精心呵護著力培養過的人,才聞得出,看得到。
啊,我心中的香樟樹!我夢裏的樟香!我在尋覓,我在祈禱,但見妳生生不息,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