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我壹生壹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
醉裏不知年華限,當時花前風連翩
幾輪春光如玉顏
清風不解語,怎知風光戀
壹樣花開壹千年,獨看滄海化桑田
壹笑望穿壹千年,笑對繁華塵世間
輕嘆柳老不吹綿,知君到身邊
相逢若初見
以上是容若的讀者用來評價容若的,只因為次次都用情太深,幽幽暗放,戚戚雕零———壹生恰如三月花。
“當時只道是尋常”,納蘭容若《飲水詞》中壹句詩,每次讀來,都有壹種花飛花逝的淒然之感。或許人生輪回,記憶中,只留下“當時”,“當時”終究會褪色,而往往回想,卻是錐心刻骨的疼痛。那種尋常之後的遺憾,是納蘭容若壹生的蝕骨銷魂。
——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幽邊/相看好處卻無言(《愛情》)
愛情,應該是容若壹生的痛。少年時戀上清麗婉約的表妹,他本人以為兩個人可以相守至死。然而世事弄人,表妹被選入宮中成為嬪妃。少年的戀戀之心被碾碎在壓抑的皇權之下。繼而又順從父意娶了盧氏為妻。——另壹個美麗賢淑的女子。她歆慕他的才華,理解他的苦楚,亦感到他心中另壹個人的倩影,可是,她只是沈默,想用她的繾綣柔情溫暖他的心。他安然沈浸在他的愛中,卻壹直堅信,心中所愛,仍是那個年華初上,對他莞爾微笑的表妹。直至盧氏抱病而死。他才恍惚明白,他的心早已給了她。
壹生沈溺在遺憾中,卻錯過兩個最愛的女人。無言,無言,卻已是淚滿千行。
——冷出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仕途》)
繁花似錦,他卻偏愛晶瑩易逝的雪花,群臣相爭,他卻選擇淡泊致遠。父親是朝中壹手遮天的重臣,身為權貴家的貴公子,骨子裏卻是文人風骨,落拓不羈,輕傲脫俗。
少年才誌,年紀輕輕卻已是皇帝的禦前侍官,納蘭容若,應該也希望登上高堂,成為叱咤天下的偉男兒。可是,壹個愛著雪花的冰清玉潔的男子,又怎能不顧官場的汙濁與黑暗而沖上“雲霄”呢?
焦灼,在矛盾中焦灼,壹個骨子裏憂郁的男人,在仕途中徘徊掙紮,只留下雪花謝後的清水,在遺憾中汩汩流淌。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時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人生壹夢》)
人生如夢,轉眼已是千年。納蘭容若沈浸在幽夢中太久,太久。如果回到當時,會怎樣呢?這樣壹個清雅如蘭的男子,還是會這樣選擇吧:甘願讓遺憾串聯成珠,化作人生無盡的省略號,彌漫過無盡的憂傷。
只因為次次都用情太深,幽幽暗放,戚戚雕零———壹生恰如三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