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歷史資料和研究方法。
言語產生的研究有兩個歷史來源,壹是對語言錯誤的分析,二是基於圖形命名的實驗室研究。
從65438年到0895年,Meringer和Mayer發表的《德語語言錯誤語料庫及理論分析》成為語言錯誤研究的開端。弗洛伊德的《日常生活中的精神病理學》( 1901)是語言錯誤心理學研究的經典著作。20世紀70年代,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和麻省理工學院出現了兩個大規模錯誤語料庫。在1966中,Brown和McNeill發現了壹種誘導受試者產生TOT(舌尖現象)的方法。隨後,Baars等人提出了壹種在實驗控制條件下誘發和產生語言錯誤的方法。20世紀70年代後,出現了許多英語語料庫,隨後荷蘭語、德語、西班牙語和法語都出現了自己的語言錯誤語料庫。語言錯誤分析是語言產出研究的基本方法之壹。通過收集人們實際語言交際的材料,從不同角度進行分類,可以揭示語言在大腦中的表征以及語言產生的具體心理過程。現有的關於口誤的研究發現,必須首先確定壹個句子的基本結構,包括主重音和次重音。詞項先填實詞,後填虛詞。語言錯誤的分析對於討論壹些具有中國特色的理論問題也有重要意義。比如沈家煊[2]通過各種口誤材料證明了音節中聲調的獨立性。
1885年,Cattell發現給壹個圖形命名的時間是給與之對應的單詞命名的時間的兩倍,並由此開始了語音產生的實驗室研究。
在1967中,Fraisse發現,當壹個小圓被命名為“circle”時,反應時間為619毫秒,而當它被命名為oh時,反應時間僅為453毫秒。排除圖形編碼的影響後,實驗表明,單詞的命名可以從字形直接到達讀音,圖形的命名要先激活對象對應的概念,再到達其讀音。
Rosinski等人將Stroop的任務轉化為圖-詞幹擾範式,包括兩個任務:壹是消除圖中詞的幹擾,給圖命名;二是排除圖名本身的幹擾,給圖中的詞命名。結果表明,在圖形中,語義相關詞對圖形命名的幹擾遠大於圖形名稱對詞命名的幹擾。Lupker發現了詞匯產生中的音韻促進效應,即當幹擾詞與圖形名稱具有相同的韻律關系(包括頭韻關系)時,命名速度變快。自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關於言語產生過程及其腦機制的討論逐漸成為語言心理學和認知神經科學的焦點和熱點之壹。對言語產生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詞匯產生上,但言語產生中的句子和句法處理也越來越受到重視。
就研究方法論而言,圖片命名是言語產生實驗研究中最常用的方法,因為它能準確反映言語產生從獲得概念、激活相應的語義和語音信息到控制發聲器官發出聲音的完整過程。具體做法是在呈現圖片時加入與圖片名稱有壹定關系的幹擾詞,要求被試以最快的速度讀出圖片名稱。通過與控制條件的比較,考察了語音產生的具體過程。幹擾詞首先以視覺方式呈現,然後以聽覺方式呈現。噪聲詞命名法是在圖片命名法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要求被試說出圖片中呈現的噪聲詞,而不是圖片的名稱。
此外,研究者還提出了壹些新的方法,如符號命名、內隱啟動、翻譯等。符號命名法要求被試在實驗前通過學習建立某壹特定符號(如“++”)與某些詞語(如“土地”)的聯系關系,在正式實驗中只呈現該特定符號,被試盡快命名相應的詞語。上述方法突破了圖形命名方法中圖形實驗材料的限制,拓展了研究領域,但難以保證純粹的語音產生過程,即從特定符號到單詞發音的過程,這壹過程可能或不可能語義通達發音,直接建立特定符號與單詞發音之間的聯系關系。
2.言語產生的理論框架和模型。
言語產生的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層次。最高層次是概念化,建立說話的意圖和要表達的概念;中間過程是言語組織,即將要表達的概念轉化為語言形式;最後壹個過程是咬字,涉及到更具體的語音和發音規劃,即把語音編碼轉換成聲帶肌肉運動程序,並執行這個程序。言語組織包括詞匯生成和語法編碼兩部分。語法編碼是指對句子中的詞進行選擇和排序,即根據詞的意義和語法屬性選擇合適的詞,生成壹個句子的句法框架。詞的產生或詞形的編碼是言語產生研究的中心問題之壹。這個過程可以細分為五個部分,即概念準備、詞匯選擇、語音編碼、音標編碼和發音,盡管研究者往往將後三部分合二為壹。
概念準備是指大腦將想法和觀點轉化為概念的過程,也是言語產生的最初環節。在準備表達壹個想法時,人們需要從大量的相關信息中選擇最合適的詞匯概念,這些詞匯概念必須與心理詞典中的詞或語素相對應。比如表達“壹種四條腿,嗅覺敏銳,會叫的動物”時,最簡潔的就是“狗”。詞匯化和詞條選擇發生在概念準備之後。準備好的概念會在心理詞典中激活相應的語義表征(比如表達“狗”的語義特征),詞匯化會將激活的語義表征轉化為詞的音素表征。壹般認為,詞義和音位表征之間存在壹種抽象表征,稱為具體詞匯表征(詞條,或詞條),這種表征涵蓋了詞的語法特征。
詞匯化包括兩個階段(不同觀點見卡拉馬紮)。第壹階段,語義表征的激活傳導到中間層的具體詞匯表征,即通過概念輸入激活多個詞條,經過壹段時間後,選擇激活最多的詞條,詞條的激活將詞的語法特征提供給句子的句法編碼使用;第二階段是音系形式通達,即中間層的激活進壹步傳導到特定詞匯的語音表征,使說話者提取出該詞匯的發音。激活或提取的音素表示將進壹步進行形態音系編碼。在這個階段,擴展了詞的詞匯結構、韻律特征和音段構成,將語素單位中的音位信息組合成符合實際發音的音節。
壹般來說,這種音節劃分是壹個“從左到右”的過程,按時間順序壹步壹步地進行處理,而單詞的音段信息和韻律結構(如CV結構和輕重音)是分開提取的。音位片段會從左到右插入抽象的韻律結構中,形成復合詞的音節。在語音編碼和發音之間,可能還有音節發音程序的提取。語言中常用音節的抽象發音程序存儲在壹個“倉庫”中,這些音節程序在發音時從左到右依次提取。這些程序的激活也歸因於語音編碼的激活。壹旦提取了音節發音程序,壹個單詞的發音立即開始。發聲系統計算出執行抽象音節發聲程序的最佳方案,指揮呼吸系統和喉嚨系統發聲。
言語產生的理論模型是象征性的、具體的,而不是分散的、抽象的。具有重要影響的兩個主要模型是:戴爾的兩階段交互式激活模型和Levelt、Roelosfs等獨立的兩階段(或順序處理)模型。兩階段交互激活模型將從語義到語音的提取過程分為三個層次(Dell等人),每個層次上都有大量的節點。頂層是語義層,它的節點代表語義特征,中間層是詞條層,底層是起始音素層,由壹個聲母音素、壹個核心音素和壹個韻母音素組成。這壹模式的主要貢獻是提出了語言生產中的交互激活思想。激活的傳遞方式是級聯的,即激活可以在網絡中不同層次的任何可能節點之間傳遞。“互動”是指所有節點之間的連接是雙向的,它們之間的連接只是促進,而不是抑制;而且激活的傳遞也是雙向的,既可以從高層次向下傳遞,也可以從低層次向上傳遞。總是選擇激活最強的詞或詞條節點,這是由外部形成的語法結構決定的。所選擇的詞條節點將把激活傳遞給相應的語音編碼。這壹模式受到語言錯誤解釋中混合錯誤的啟發和影響。
混合型錯誤是指實際生成的單詞和目標單詞之間的語音和語義關系,例如將cat誤認為rat。根據交互激活模型,cat和lemma的節點被激活後,向下傳遞到Lexme層激活/k/、/figure/和/t/的節點。另壹方面,lemma層中與貓語義相關的動物(包括rat)的節點也被激活,rat被Lexme層反饋的/figure/,/t/重新激活,因此rat提取的概率大大增加。在這個模型中,雙向連接和反饋使得頻繁使用的詞更容易被激活,即可以解釋詞頻效應和音節頻率效應。
獨立的兩階段模型也包括三個部分,頂層節點代表整個詞典概念,其節點代表語義特征。中間是句法層或引理層,代表詞的句法和特征,包括語法結構、變化特征、詞性等。底層是音位或詞位層面,包括大量的語素節點、音位和音素節點等。在整個模型中,節點之間沒有抑制關系。Levelt等人假設概念層和引理層被語言產生和語言識別系統所使用,而詞位層只存在於語音產生系統中。概念層和LEEMA層之間的連接是雙向的,激活的信息可以相互傳遞,但LEEMA層和LEEME層是獨立的,兩者從LEEMA層到LEEME層的傳遞只是單向的,沒有反饋,所以稱為獨立兩階段模型。
在1997中,Roelofs等人將其概括為Weaver(通過激活和驗證的詞形編碼)模型。
3.有爭議的問題。
不同的言語產生理論基本贊同詞匯產生中五個階段的劃分,但在每個階段的具體細節以及不同階段的實時處理關系上存在嚴重差異。在概念選擇和詞義激活階段,壹個有爭議的問題是詞義如何儲存在心理詞典中。詞義是否以局部詞義節點或分解後的詞義特征的形式存儲在心理詞典中。以Levelt為首的荷蘭學派認為整體概念存儲有優勢,可以輕松避免所謂的“上下概念”問題。他們認為,如果以分解特征的方式存儲概念,當人們激活“狗”的概念時,“動物”的概念也應該被激活,因為“狗”的特征是“動物”的子集。因此,為了排除“動物”,其他研究者(如戴爾)認為基於語義特征的語義表征與語言理解中的許多詞匯加工理論壹致,也與腦損傷患者的許多證據壹致。另壹個有爭議的問題是,語義在大腦中的表征是否是範疇化的,以至於同壹範疇的概念(如“動物”)都存在於壹個大腦區域。言語產生和語言理解是否具有相同的語義表征系統也是爭議的問題之壹。
在詞條選擇和音素編碼兩個階段的研究中,存在詞條選擇和音素編碼是完全獨立的階段還是存在交互作用的爭論。這場爭論包括兩個方面:
第壹,詞條選擇和音素編碼兩個階段是否完全獨立,即音素編碼是否必須在詞條選擇完全完成後才開始。根據獨立的兩階段模型,兩個階段之間在時間上有明顯的界限,語義特征的激活會傳遞到多個詞條,這些表征之間會有競爭,直到出現最符合語義激活的詞條,此時音素編碼就可以開始了。兩階段互動理論認為,音素編碼在詞條選擇完成之前就開始了。檢驗這兩種觀點的經驗問題是,是否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語音表征同時被激活。
第二,音位信息是否反饋激活到詞條和意義層面。交互模型認為這種反饋可以很好地解釋語言錯誤中的混合錯誤,而序列加工模型則否認這種機制的存在。
在從音素激活到語音編碼的轉換過程中,壹個重要但很少實驗研究的問題是如何對多語素單詞進行編碼。音位信息要靠語素激活,每個語素都要音節化,把音位組合成音節。但是,同壹個詞的不同語素是同時激活還是從左到右依次激活還不清楚。另壹個問題是語素中音素信息的激活是否同時進行。為了防止同時激活的不同音節之間的音素交叉鏈接,導致語言錯誤,戴爾提出了所謂的“按時間綁定”機制,該機制認為音素是由語素或音節依次組合而成的。然而,實驗研究表明,當說話者同時具有多種語音形式時,他們沒有融合這些語音信息,從而產生錯誤。
在音位信息轉化為語音編碼的過程中,另壹個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處理壹個詞的韻律結構,比如輕重音、元音、輔音的組合和規律。Schattuck-Hufnagel提出了“框架和槽”的觀點,認為壹個詞的音素信息和它的音節框架是分開提取的。框架表示壹個詞的音節數和重音位置,框架中有每個音節的抽象結構(如CV或CVC),表示可接受的語音性質。提取的音素信息被放置在這些結構的槽中。這種通過將發音與結構分離來臨時計算語音產生過程中音節的方法可以解釋口語中的許多語言錯誤,並在實驗室研究中具有壹定的支持。但也有證據表明,壹些常用音節並不是臨時計算出來的,而是直接從“倉庫”中提取出來的。據統計,母語為英語或荷蘭語的人只會說500個音節,而英語和荷蘭語都有壹萬多個音節,可見人們經常使用的音節數量是很少的。這些有限的音節可能儲存在壹個“倉庫”裏,音節化過程中激活的信息會傳遞到“倉庫”裏相應的特定音節,為發音做準備。但是這個“倉庫”的存在是壹個有爭議的問題。
音標編碼和發音的研究中也存在壹個爭論,即是否必須在完成單詞所有音節的音標編碼後才開始發音。根據語音編碼是“從左到右”和順序性的觀點,如果在完成單詞所有音節的語音編碼後才開始發音,則多音節單詞的發音潛伏期比單音節單詞長,從而產生單詞的長度效應。另壹方面,字長效應很難表現出來。這方面的實驗結果相互矛盾,未能給出壹致的答案。Eriksen等人和Klapp等人的早期研究表明,在圖形命名任務中,單音節詞比雙音節詞產生得更快。然而,在對單音節詞和雙音節詞的出現頻率以及圖形對象的熟悉程度進行嚴格匹配後,Bachoud-Levi等人采用圖形命名和符號命名的方法,發現單音節詞和雙音節詞的圖形命名反應沒有差異,即沒有發現長度效應。如前所述,符號命名法雖然可以消除項目間不相關因素的影響,擴大刺激材料的選擇範圍,但其缺陷在於不能保證純粹的言語產生過程。Bachoud-Levi等人在實驗2、4、5中使用了符號命名法,結果的可信度值得懷疑。莊潔和周曉琳的最新研究[15]比較了中國用戶對同壹圖片的單音節姓名(如“龜”)和雙音節姓名(如“龜”)的命名潛伏期,發現了明顯的詞長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