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成語詞典 - 求史鐵生逝世後名人對他悼念性的文章 速度

求史鐵生逝世後名人對他悼念性的文章 速度

他遠離了死亡——悼念史鐵生

蔣子丹

六個小時之前,史鐵生離開了我們。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有壹個聲音在說:這壹天真的到來了。這是鐵生在15年前給過我們的預言。

1997年第1期《天涯》雜誌,發表過鐵生的壹篇散文《說死說活》,其中居然白紙黑字寫著這樣的句子:“史鐵生死了——這消息日夜兼程,必有壹天會到來,但那時我還在。”當我經手發排了這篇文章,心裏被壹種宿命的恐懼所籠罩,害怕這個由他自己宣布的惡耗,在哪壹天出其不意地變成了現實。可是在這之後,我們看到的情形實在是令人驚嘆,這個在輪椅上坐了近四十年的作家,壹直以他不懈的堅韌和過人的毅力,在思考,在表達,在向世人宣示他無比活躍和豐富的內心。這讓我們甚至於漸漸相信,那個消息被感動了,被征服了,正悄悄停下了腳步,或旁顧而他求。然而今天,它卻突如其來,帶著壹股料峭的寒意,直撲南國陽光燦爛的海島,把鐵生敦厚善良的標誌性笑容,還有無數被珍藏於內心的陳年舊事,壹齊推近到我的眼前。

打開電腦,重讀成稿於八年前的史鐵生印象,忽然覺得那篇文字確乎就是為今天而寫的。記得那時候鐵生看過之後,曾經很謙遜也很幽默地笑著說:這個史鐵生太好了,我有那麽好嗎?現在想來,壹句看似玩笑的話,其實包含著他的人生大智慧,裏邊的道理在鐵生精美厚重的著作中,曾有過多種度向與形式的表達。我慶幸當時選用了《復數史鐵生》作為標題,來詮釋他對死亡與人生的徹悟。在今天這個悲痛的日子,我謹將它奉獻於鐵生靈前,同時奉獻於斯的,還有我從那時起就沒有改變過的感想:史鐵生遠離了死亡,也許比我們誰離死亡都要遠。

史鐵生是經常能給我們以驚異的那種作家。也許因為他特殊的身體狀況給了他人所不及的感悟力。

史鐵生的出語驚人並不表現為壯懷激烈與慷慨陳詞,他總是很平靜甚至很低調地寫壹些平實的文字,然後讓妳大吃壹驚。這有點像有人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宣布與大夥性命相關的消息,並不因為其音量小而被忽視。比如,他在《我與地壇》裏對我們說:“死是壹件無需乎著急去做的事,是壹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了的事,壹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我很難忘記當我第壹次在雜誌上讀到這句話時的情景。正是黃昏落日時分,海島的太陽只剩下壹片闌珊微光,我明白再往下就是黑夜了。黑夜是壹種約定俗成的死亡意象。死亡在我們的意識裏,是黑暗的、寂靜的,也是孤獨和荒涼的。而我正是在黑夜到來的時候,讀到了關於它的另壹種完全不同尋常的比喻——節日。於是死亡有了色彩,有聲響甚至是音樂,有聚會的暢談和豪飲,有氣球和信鴿的放飛。壹切都悖反了我們的想象,壹切都顛覆了我們的經驗,因而讓我受驚不淺,也過目難忘。

於是我們似乎需要猜測,史鐵生是不是已經從心理上疏遠了生命,要用壹種愉悅的意境引誘自己去親近死亡呢?

我們認為,史鐵生的苦難是顯而易見的,不僅因為他有壹具殘疾的身體,更因為他有壹副健全過人的大腦。這麽多年了,他在輪椅上年復壹年地沈思默想,度過絕望而狂躁的青年時光,也成熟了他中年的深厚思想。思想本來不是壹件輕松的事情,壹切思想必定是憂郁的,何況如史鐵生這樣,從第壹天得知自己將永遠不能再站立起來的時候起,就壹刻也不能停頓地冥思苦想著的人。這時候,我們忘了,在人的生命活動中,唯沈思的時刻,才是敏銳、富有,也是最強大的時刻,這大約是我們每個人都能體驗到的。只是由於肢體的完整,由於行動的靈便,由於俗務的糾纏,更由於欲望的循循善誘,沈思的機會於我們正變得越來越稀少。史鐵生不然,他有的是機會讓自己強大,盡管他被迫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唯其強大,才可能這樣平實地談論死亡,既不誇張對它的向往,也不回避它的到來,就像壹個操心家務的農夫,安排驚蟄開犁清明下種的農事,也預告秋季的收成壹樣尋常。

史鐵生是平實的。我們以為這壹點幾乎毋庸置疑,他的身世逼迫他平實。

我想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他的遭遇,他在二十壹歲生日的第二天,由父親架著進了北京友誼醫院神經內科十號病房,當時他有過壹個決心,要麽好,要麽死,壹定不能再這樣走出去了。他為自己定下壹個在當時看來已非常漫長的期限:三個月。他也為此作了十分充分的準備,安慰自己說,三個月就三個月吧。可是三個月過去,他既沒有好,也沒有死,而是被轉進了七號小病房。稍有醫療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不是好兆頭。這時候,他的決心變成了淒涼的祈禱:上帝!妳如果不收我回去,就把我能走路的腿也給我留下!事情的結果是,壹年以後他被擔架擡出了醫院。當護士打掃七號病房二床的時候,肯定發現了床底下那壹團電線。也許她們隨手把它扔進垃圾桶,以為是病人打被包或者晾毛巾的剩余,壹點也不在意。其實這是壹個被忽略了的秘密,它標誌著史鐵生關於生命的至關重要的決定。史鐵生當年為什麽不曾啟用它,沒有說明,也沒有記載。我們不知真情,但有壹點是篤定的:這人世間還有值得他留戀的東西,史鐵生決定留下來。

史鐵生選擇了活,就等於選擇了絲毫也不浪漫,相反還很嚴峻,甚至稱得上殘酷的存在。生命是我們每壹個人必須完成的任務,這項任務對於史鐵生來說,其意義,很可能已不僅止於尋常人所慨嘆的繁重、忙碌或者無聊了。作為健全人的我們或許永遠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以我有限的想象,它大概是壹種失重的空洞與無底的茫然吧。史鐵生在文章裏寫道:“兩腿殘廢後的最初幾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間幾乎什麽也找不到了。”悲觀的哲學家叔本華曾說過,總觀生命,生命就是失望,不,是騙局。對於年輕的史鐵生來說,生命比這位悲觀大師的描繪還要糟糕壹百倍。它豈止是失望,完全是絕望;豈止是騙局,簡直是壹個無邊無際的彌天大謊。我們誰都免不了嘗過受騙的滋味,這沒有什麽奇怪。我們受騙,最計較的是究竟誰騙了我們,施騙者與我們愈親近,給我們的傷害愈深重。那麽史鐵生呢,誰騙了他?他自己的生命!我想在他致殘初期,當狂躁壹陣陣襲來,讓他不能自持之際,他壹定不止壹次地質問過自己的生命:妳為什麽要把我騙到這個世界上來?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更早地意識到了生命是壹個騙局。而我們呢,還要等,等到風燭殘年、老病纏身,青春時代的壹切都成為遙不可及也美麗無比的記憶時,才會知之甚晚地明白生命是個什麽東西。

史鐵生識破了生命的騙局,但又苦無對策。他只會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抄起隨便什麽家具,摔向四周的墻壁,或者對著眼邊紅紅的母親狠命捶打可恨的雙腿,叫喊:“我可活個什麽勁兒呀!”正在天地間倏地變窄變小變成壹條縫擠壓著他的時候,史鐵生很幸運地邂逅了那座能包容下他的身體,包容下他的心靈,同時也包容下他所有苦難的古園——地壇。他在某個下午無意中進了這個園子,從此開始了他在其中無冬無夏、沒日沒夜、歷時十五年之久的徘徊。“我常覺得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仿佛這古園就是為了我,而歷盡滄桑在那兒等待了四百多年。”他說。在這座荒蕪但並不衰敗的園子裏,史鐵生洞悉了死,徹悟了生,更重要的是用文字回答了要怎麽活的問題。大約十五年之後,在他的長篇小說《務虛筆記》裏,我們讀到了他對這類尖端問題的集大成式的思考和感念。

史鐵生已經用文字告訴我們,他是怎麽活過來的。盡管他的文字很優雅很高貴很淒迷也很智慧,盡管讀他的文字,對我們來說已經成了壹種享受壹種愉悅,但我們仍然不能忽略這個事實,它們是用千百個窘困煩悶的日子,是用發燒、感染、瀕死再生還的痛苦,用成功之前的自卑,成功之後又擔心枯竭的恐慌,還有朦朧之中蠱惑著人心但又是他無時不想消滅的欲望等等,這些並不輕松的過程構成的。每天對他來說都太具體了,不用我說,妳也該知道這種具體的含義。

具體是浪漫的天敵,浪漫對具體總是聞風喪膽。那我們就有根據認為,史鐵生壹丁點兒也不可能浪漫了。

然而有壹天,史鐵生偏就用他的浪漫驚詫了我們。忘了在哪壹篇訪談錄中看過這樣的對話。記者問:假如現在讓妳在愛情和健康中任選壹樣,妳挑什麽?我想也不用想,就幫史鐵生選擇了健康。可接著往下邊壹看,史鐵生的回答是:愛情。誇張些說,這個回答真有點兒驚天地泣鬼神的勁兒,不由得妳不承認自己相形見“俗”。

選擇,是我們壹生中要無數次進行的遊戲,這種遊戲既有關智力也有關性情。在魚與熊掌之間,選擇熊掌的人肯定有正常的智商,可我們不能判斷他是否真有性情;選擇魚的人假如不是很有性情,就極可能是智力低下;至於魚與熊掌誌在兼得的人,倒是很可能既低智商也無性情,貪婪會使這兩者的指數都低於底線。當然這只是就壹般而言,就有價與差價的選擇而言。史鐵生面對的選擇不是魚與熊掌這麽簡單的事情。愛情和健康在人的生命中都是無價的,換言之都等價的,或者都是熊掌或者都是魚。在同樣無價與等價的兩者中進行選擇,智商已經不成其為要素,要素是性情。史鐵生在輪椅上選擇了愛情,我們就不能不說這種選擇見情見性,同時不能不為之感動。我們說,史鐵生自有他的浪漫。

我們從史鐵生的文字中可以看到愛情的投影,只是投影而已。當他的文字遭遇愛情的時候,他總是慎之又慎,不著壹字,盡見真情。他寫:“要是有些事我沒說,地壇,妳別以為是我忘了。我什麽也沒忘,但是有些事只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它們不能變成語言,它們無法變成語言,壹旦變成語言就不再是它們了。它們是壹片朦朧的溫馨與寂寥,是壹片成熟的希望與絕望,它們的領地只有兩處:心與墳墓。”我認為這裏寫的就是愛情,而且這不是想象,是實錄。

其實,史鐵生是很善於想象的,輪椅上的生活把他的想象力滋養得異常茂盛。當他被背運折磨得平靜之後,想象中的人生好運在他的筆下熠熠生輝。他說,既是夢想不妨就讓它完美些罷,何必連夢想也那麽拘謹那麽謙虛呢。於是他只管鋪天蓋地把世上的美事想了壹遍。

倘若史鐵生僅僅是美事和好運氣的幻想者,我們就用不著太佩服他了,所幸他更是壹個不倦的思想者,壹個懂得從苦難中提取幸福,從虛無中創造意義的思想者。他在幻想的同時思想,在思想的時候找到了對付人生絕境的最有力的武器——過程。他告訴我們說,壹個只想使過程精彩而不只是專心於目的的人是無法被剝奪的,即使是壞運氣與死神也無法阻擋妳去創造精彩的過程,相反妳還可以把死亡也變成壹個精彩的過程,壞運氣反而更有利於妳去創造精彩的過程。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妳能夠創造這過程的美好與精彩。

我想,說到這兒我們再也用不著像開頭那樣,對著史鐵生不能行走的雙腿長籲短嘆,甚至掬壹把同情的眼淚了,我們只需為他喝彩就夠了。他在大痛苦中走向了絕境,卻創造了絕境中的勝境,能誕生這樣的思想就是他成為強者的證明。

史鐵生當然算得上是經歷過絕境了,絕境從來是這樣,要麽把人徹底擊垮,要麽使人歸於寧靜。

寧靜是壹種規格很高的品質。莊子說: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意思是要對壹個人做出判斷,觀其動不如視其靜。自古以來,心如止水、寵辱不驚、以不變應萬變等說法,都表現了對寧靜心態的某種崇敬。

然而寧靜是需要甄別的。譬如說,壹個人從不被愛意所動,人家怎麽愛他疼他為他奉獻為他犧牲,他都安之若素不思回報;從不被敵意所惱,人家怎麽輕視他嘲笑他欺侮他作弄他,他都逆來順受不以為恥。他決不為東鄰失火西鄰水淹憂心,臭氧層空洞瘋牛病肆虐非洲難民邪教吸毒綁票殺人統統不關他的事。他肯定也不會為其他人的什麽事拍案而起,更不用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除非我們完全沒有辨別力,否則我們當然不會認為這個人生來寧靜或者已經歸於寧靜。

我們知道,真正獲得了寧靜的人非但不是麻木的生硬的,反而是極其敏感極其溫厚也是極其豐富極其堅忍的。他可能為草的雕零或者樹葉的飄落而傷感,也可能替壹位素不相識的弱智小女孩而擔憂;他會長久地懷想下放地穿著開花棉襖吹嗩吶的窮吹鼓手,也會在夢裏壹次次夢見被他使喚過的老黑牛與紅犍牛;他激賞劉易斯步態的美感,羨慕劉易斯的力量和速度;他對已經去世的母親懷有深深的歉疚,對壹直關懷和幫助自己的朋友和親人充滿感激之情;他思考過怎樣生也思考過怎樣死;說到生的時候,他有那麽多山重水復的煩惱和柳暗花明的喜悅,講到死的時候他事無巨細從心態、方式到裝裹和墓地,全都娓娓道來更兼談笑風生……我們從史鐵生的文字裏看得到壹個人內心無壹日止息的起伏,同時也在這個人內心的起伏中解讀了寧靜。

壹九九七年初,史鐵生做了壹件在有些人眼中看來有點出格的事情:以他牽頭的十壹位作家聯名寫信給中國作協作家權益保障委員會,要求該委員會對作家韓少功的長篇小說《馬橋詞典》被指控為“完全照搬”外國人小說壹事給予鑒別。此信壹經新聞界披露,史鐵生立即成了被人說三道四的人物。有人指責他簡直是在搞運動,有人擔心他是受了什麽人的利用,更多的人認為他大可不必摻和這樣的是是非非,只管在家裏寫自己的東西養自己的病。這些通俗的人們很清楚,在中國當今這個很多人壹開口就首先要顧及自己利益和關系據說是聰明了清醒了的文壇,像史鐵生這樣能讓全國作代會上各懷心思的代表幾乎全票推選的作家實在太少了。他這麽做肯定會叫壹些人心裏不舒坦,這是何苦?史鐵生好像有更多的理由沈默。可是,史鐵生說,把壹個系紅頭繩的和壹個系紅鞋帶的說成都系著紅繩子所以完全相同,而中國文壇還容忍這種現象,說它是正常的批評,那還有沒有是非曲直?史鐵生有他自己的表達義憤的方式,這是壹種平靜的剛正,也是壹種溫和的強大。

史鐵生告訴我說,起草這封信的那天,正是他四十五周歲的生日。不知道在那個北方的冬日裏,窗外是不是刮著大風,是不是飄著雪。我在遙遠南方的晴空麗日之下,想象著史鐵生的這樣壹個生日。它或許並不如許多人所習慣的那般高明滿座、觥籌交錯,或許也沒有鮮花和蛋糕這類的行頭,但它被壹種結結實實的內容充滿。

屈指壹算,史鐵生已經在輪椅上度過了二十五個年頭。為數甚眾的中國電視觀眾壹定曾經在《東方時空》的片頭中,看到過史鐵生的壹個笑容,他在這壹笑之間所展現的自信、智慧、善良、練達和開朗,足以讓他的親友和讀者們會意,心靈的災難對於這個人來說已經成為過去。但是這並不能讓我們如釋重負。二十五年,是壹個能使嬰兒長成青年,把壯年人送入古稀的時段,在高位截癱的病人身上,它還意味著器官的衰竭、肌肉的萎縮和各種功能的喪失。這種規律,也許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於是,我們更加註意有關史鐵生身體的消息了。果然我們得知他的腎開始跟他搗亂了。他厭食、頭昏,血壓也高,有時候不能寫作也不能看書。不能寫作和看書,對史鐵生簡直可以說是壹種毀滅性的打擊,我們還記得他好幾年前說過的話:“活著不是為了寫作,而寫作是為了活著。”我們有理由為他擔心。

史鐵生似乎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悲觀,他在電話裏打趣說,反正我活著每壹天都是白撿的,怎麽著都不虧本……現在我的專業是生命,寫作是業余的。我們註意到,史鐵生在壹九九七年第壹期《天涯》雜誌上發表的壹篇文章《說死說活》。說實話,當我經手發排了這篇文章之後,心裏突然被壹種宿命的恐懼所籠罩。“史鐵生死了——這消息日夜兼程,必有壹天會到來,但那時我還在。”他居然白紙黑字寫著這樣的句子,盡管這樣的句子以及整篇文章都如說禪壹般玄乎其玄,也壹點兒不能減少對我感覺的刺激。可是當我們把它多讀上幾遍之後,會有壹種豁然開朗的通透:史鐵生遠離了死亡,也許比我們誰離死亡都要遠。

他說:“壹個曾經以其相貌、體型和動作特征來顯明為史鐵生的天地之造物,損壞了,不能運作了,無法修復了,報廢了,如此而已……就像壹臺有別於其他很多臺的電腦被淘汰了,但曾流經它的消息還在,還在其曾經所聯之網上流傳。史鐵生死了,風流萬種、困惑千重的消息仍在流傳,經由每壹個‘我’之點,連接於億萬個‘我’之間。”他說:“世界是靠‘我’的延續而流傳為消息的……這消息只要流傳,就必定是‘我’的接力。”諸如此類。在這裏,死亡只跟“我”曾經身在其中的那個史鐵生有關系,而跟能夠脫離了史鐵生這個符號的標記繼續存在的那個真“我”沒有任何瓜葛。這個我是超越了小我的大我,也就是由無數個我組成,生生不息的人類之整我。

這樣的整我怎麽會弱小呢?他是無處不在不可能被擊垮的。這樣的整我怎麽會短暫呢?他是綿綿不絕不會被任何力量所中止的。這個史鐵生的符號後面是妳和我和他心中或多或少存在的美麗,是人類壹切優秀心靈所***有的輝煌。它無限而且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