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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唯美宋詞+鑒賞

瑞鶴仙

和丁基仲  

周氏   畫樓簾卷翠。正柳約東風,搖蕩春霽。緗桃雨才洗,似妝臨寶鏡,脂凝鉛水。雲偏髻子,墜釵梁、羞看燕壘。最堪憐,錦繡香中,早有片紅飄砌。閑記。琴彈古調,曲按清商,舊年時事,屏山畫裏。江南信,夢中寄。感春濃懷抱,午酲初解,淺酌依然又醉。傍闌幹、猶怯余寒,倦和袖倚。  本篇作者周氏,號得趣居士,其夫丁宥(字基仲),錢塘人。周氏為其妾。這是壹首和詞,表達了思夫的愁情。  上片寫景。開頭“畫樓卷簾翠”壹句,點出詞中人物所處的典型環境。全詞所描繪的春景,均在畫樓卷簾時所見。壹個“卷”字,寫出女子在畫樓內的動作,也暗示了她的盼春、惜春之情。“翠”字是卷簾後所見春景的第壹印象。“正柳約東風,搖蕩春霽”是人在畫樓內所見的春風駘蕩,楊柳依依的景色。這裏運用擬人手法,將“柳”與“東風”都賦予生命,似乎楊柳邀請徐徐東風,吹出了壹個春的世界。“搖蕩春霽”是東風把春天搖蕩得雲消霧散,天和日麗。“霽”本指雨晴,後引申為風雨晴,雲霧散。“緗桃雨才洗”三句,寫春雨淋春花。那綿綿春雨洗滌著綠樹紅花,好像美女在寶鏡前巧梳妝勻黛粉。“緗桃雨”寫雨散在紅花綠葉上,分外鮮艷明麗。“緗”本為桑,引申為嫩葉的黃綠色。“雲偏髻子”三句,寫畫樓中女子仰看雙燕入巢的情態與內心活動。她仰看雙燕入巢,雲髻偏了,頭釵墜了,可見仰視梁燕時間久長而入神。“羞看燕壘”描寫女子內心情感:燕子尚且雙棲雙飛,而自己卻獨宿畫樓,這怎不令人“羞”殺!“梁”是物居中而拱者,這裏指發釵別棍。“最堪憐”三句,說在姹紫嫣紅的春天,臺階上早有落紅片片。這既是寫春雨後紅花飄落的景色,更是自喻。詞人是丁宥小妾,另居別室,當然有紅粉自憐之嘆。  下片“閑記”二字,引出回憶。當年他們壹起“琴彈古調,曲按清商”過著歡樂的生活,而現在早已不復存在。“舊年時事”四句,詞人感慨說:過去美好的回憶,都成了屏風中的畫,可望而不可即;思念夫婿的錦書,也只能“夢中寄”了,這平淡的話語帶出多少寂寥憂郁。眼前雖是壹片濃郁的春色,然詞中人也只能感嘆不已了。“午酲初解”二句,寫畫樓女子只好以酒消愁,然而酒醉剛解,再淺淺壹酌依然又醉了。“依然又醉”幾字,突出了內心憂悶。“酲”(讀chéng)酒醒後所感覺的困憊如病的狀態。結句與詞中人依傍闌幹,怯寒倦懶的百無聊賴之狀,從而深刻地揭示了人物內心苦悶悵惘之情。  《瑞鶴仙》有16體,雙調,有100字、101字、103字之別,前後段句數不等,押韻句不壹。本首用102字,前段11句,7仄韻,後段11句,6仄韻體。全詞以鋪敘手法揭示主旨。上闋主要寫景,下闋寫人事。上闋以春風駘蕩,楊柳依依,春雨如醪,燕燕於飛的盛景,層層鋪墊,為詞中人物的孤寂、惆悵起了很好的反襯作用。而“片紅飄砌”的景象,又與詞中人物作了類比、映襯。下闋主要寫人事,既有往事的回憶,又有眼前飲酒消愁,醉倚闌幹的情狀描寫,這些鋪敘突出了人物,加深了主旨。 長相思

無名氏   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樂復憂。西湖依舊流。吳循州,賈循州,十五年前壹轉頭。人生放下休。  據《東南紀聞》卷壹載,這首詞題於“(賈)似道貶時”,當在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作者因有感於左右兩丞相吳潛、賈似道先後貶循州(今廣東龍川)事而作此詞。詞中表現出對奸臣賈似道陷害忠良、壞事幹絕而終無好下場的慶幸,也含有人事無常的感嘆。  吳循州即吳潛(1190?──1262),字毅夫,寧宗嘉定年間進士,歷官至江東安撫留守,應詔陳事時,因得罪了當時的宰相被罷奉祠。理宗淳祐十壹年(1256)入為參知政事,拜右丞相兼樞密使。主張加強戰備抗禦元兵,不滿茍安國策,並向丁大全、沈炎、高鑄、賈似道等奸臣鬥爭,被奸臣忌恨。開慶初(1259)因賈似道、沈炎勾結陷害,貶謫循州。景定三年(1262)賈似道派人將他毒死於貶所。時人為抱不平,於被貶十五年後,即度宗德祐元年(1275)追復原官。  賈循州即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理宗時,以外戚入朝,官至左丞相,權傾朝野。端平初(1234)蒙古兵滅金後,進攻鄂州,賈似道名為守漢陽,實際上向敵人納幣請和,而又詭稱用兵解圍,欺上瞞下,品質極為惡劣。當時,吳潛為右丞相,移兵黃州,扼守長江要沖,積極抗元。賈似道因懷疑吳潛對他不利,就利用吳潛同理宗在立太子問題上的矛盾,唆使沈炎誣告吳潛,致使吳潛含冤被貶。時吳已年近七十,為國憂傷不已,進而賈似道又派人將吳毒死於循州,正直士人無不憤恨,民間亦有歌謠諷刺。  日後度宗即位,賈似道又以太師同平章事,封魏國公,更加跋扈專權,不可壹世。並在西湖建別墅,名後樂園,終日淫樂。“大小朝政,壹切決於館客,日與群妾鬥蟋蟀”。元兵進攻南京,賈似道受命領兵抗元,正在戰事緊急關頭,他卻乘小船逃跑,奔揚州,造成不可挽回的敗局,加速了南宋王朝的滅亡,以至天怨人怒,國人皆欲殺之。大臣陳宜中等彈劾他的罪惡,終於德祐元年(1275)被貶,因他名聲太壞,有的地方拒絕安置他,最後也流放到他曾毒害過吳潛的循州。時人大為稱快。縣尉鄭虎臣是壹個富於正義感的人,擔任送賈似道赴貶所的任務,壹路上對賈似道倍加報復,掀開轎篷,任烈日暴曬,讓轎夫們唱杭州歌謠謔他。走到壹個古寺,見寺壁有吳潛被貶南行時題詞,故意問賈似道:“賈團練,吳丞相何以至此?”賈似道慚不能對。行至漳州木棉庵(今福建漳浦縣),鄭虎臣多次要賈似道自殺,賈不從,於是被鄭虎臣“拉殺之”,用錘將賈錘死。  賈似道貶死於赴循州道上,為恭帝德祐元年(1275),距吳潛被貶循州(1259)整整過了十五年,故詞中有“十五年前壹轉頭”句。  上片,“去年秋,今年秋”言時光年復壹年。“湖上人家樂復憂”,看去似乎泛指西湖壹帶人民生活變化,實際上是指賈似道,他生長在西湖,長期在這裏為官,且有別墅“後樂園”在這裏。往日,他青雲直上,終日荒淫,得意、專橫,何其樂也,今天,他竟遭可恥可悲的下場,又何其憂也,所以雲“樂復憂”。接著用“西湖依舊流”作為反襯,大自然江山依舊,然而人事全非,顯示歷史無情。  下片,“吳循州,賈循州”,南宋末年同時在朝的兩丞相,壹個是堅持抗元的忠臣,壹個是惡貫滿盈的奸相,卻先後貶徙同壹循州,死於邊遠,時間僅僅相隔十五年。看來是壹種偶然巧合,實際上,吳之貶謫循州,由於賈之陷害,賈之貶謫循州是他陷害忠良、惡事作絕後所得報復。十五年前蒙冤慘死的吳潛,今日追復原官,得到昭雪,雖死猶存。當年作威作福的賈似道,今天活活被人錘死,遺臭萬年。“十五年前壹轉頭”,時光何其速也,轉瞬之間,命運向相反的方向作了轉化,對這種惡人遭惡報,好人得昭雪的轉化,時人拍手稱快,慶幸歡欣。賈似道若早知今天的下場,當初何必那麽殘狠。“人生放下休”是從“十五年前(間)壹轉頭”的歷史變遷中申發出來的感慨。“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人事無常,為人不可狠毒,不要得意忘形,人生又切不可太認真,所以說“放下休”。放下休,即放下吧,休是語氣詞。“人生放下休”與“西湖依舊流”前後照應,既表明江山依舊,歷史無情,又有人事無常的慨嘆。  全詞節奏明快,流暢通俗,有歌謠特點,同慶幸惡有惡報的心緒適應,而上下兩片的最後壹句均有詠嘆韻味見感慨遙深。這是壹首同時事密切相關的小詞,表現了對賢相奸臣之間的人心向背,有歷史資料和文獻意義,藝術也是圓熟的。 魚遊春水

無名氏   秦樓東風裏,燕子還來尋舊壘。餘寒猶峭,紅日薄侵羅綺。嫩草方抽碧玉茵,媚柳輕窣黃金蕊。鶯囀上林,魚遊春水。幾曲闌幹遍倚,又是壹番新桃李。佳人應怪歸遲,梅妝淚洗。鳳簫聲絕沈孤雁,望斷清波無雙鯉。雲山萬重,寸心千裏。  據《能改齋漫錄》記載:“政和中,壹中貴人使越州回,得詞於古碑陰,無名無譜,不知何人作也。錄以進禦,命大晟府撰腔,因詞中語,賜名《魚遊春水》。”這段話說明了這首《魚遊春水》詞的來歷和譜曲、命名經過。政和是宋徽宗的年號,越州就是今天的浙江紹興;看來,這首詞是宋徽宗以前南方的作品。至於確切的創作年代,那就難說了。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它的內容,並沒有波及必須弄清的歷史背景,我們大可以從作品的本身,去探尋它的審美價值。  這是壹首閨怨詞,寫的是壹位少婦春日懷念遠人的情態、心理,景物描寫和人物刻畫都顯出相當的功力;而且互相映襯,構成了完整的意境。  上片全是寫景。“秦樓東風裏”四句,寫春歸燕回、餘寒猶峭之狀。壹開頭就點出“秦樓”,使描寫的環境帶有確定性,這對讀者理解詞意大有好處。秦樓,漢樂府《陌上桑》:“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李白《憶秦娥》有“秦娥夢斷秦樓月”句,皆指閨樓。由此可知,詞中所寫,景是“秦樓”中景,人是“秦樓”中人;於是,人物思想感情的社會性,就有了明白的著落。“東風”輕拂,“燕子”歸來,這都是春回大地的顯著特征。但是,我們不要輕輕放過了“燕子還來尋舊壘”這句話,要註意它和其他地方的聯系,它是為人的不歸作反襯的,我們讀到後面自會明白。詞人手筆,總是這樣地壹箭雙雕。這四句寫的是室內的春景,是“秦樓”人所見所感的春景,並暗示出女主人公慵懶困倦、日高未起之態,帶有淡淡的惆悵情調。  “嫩草方抽碧玉茵”四句,從戶內寫到戶外,描畫出壹派明媚的春光。作者攝取了四種景物:地面的嫩草,地上的垂柳,空中的黃鶯,水中的遊魚,水陸空三維空間,交織成立體的畫面,傳達出絢麗的色彩。這裏使用了兩個借喻:以“碧玉茵”(像碧玉壹樣青綠的毯子)喻嫩草,以“黃金蕊”喻新出的柳條,都借聯想而增加了景觀的魅力。四句的動詞也用得很好:嫩草是“抽”出的,“媚柳”(柔媚的柳條)是“窣”(從穴中突然冒出來)出的,黃鶯在鳴“囀”,魚兒在“遊”動,可謂各盡其妙,各得其所。“上林”、“春水”,為鳴鶯、遊魚布置了適宜的活動環境,相得益彰。  下片轉入寫人。“幾曲闌幹”四句,寫佳人倚遍“秦樓”闌幹,看到桃李又換了壹番新花新葉,──這意味著壹年又過去了,而意中人還沒有回來,這觸起了她的愁思,不覺潸然淚下。“梅妝”用的是壽陽公主的典故。《太平禦覽·時序部》引《雜五行書》說:“宋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臥於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額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後留之,看得幾時,經三日,洗之乃落。宮女奇其異,競效之,今梅花妝是也。”這裏泛指婦女面部化妝。“梅妝淚洗”即塗了脂粉的臉上流下了眼淚之意。這幾句著重描寫佳人的外部動作,而以“應怪歸遲”點明動作的原因,其悲怨愁苦之態如見。  “鳳簫聲絕”四句,寫對方離去後音信杳然,使佳人思念不已。古代傳說:蕭史善吹簫,秦穆公將女兒弄玉嫁給他,數年後二人升天而去(見《列仙傳》)。這裏借用這壹故事,以“鳳簫聲絕”指男子的離去。“孤雁”、“雙鯉”都用了典。前者出《漢書·蘇武傳》,漢使詐稱漢昭帝在上林苑射雁,雁足上有蘇武捎來的帛書。後者出古樂府《飲馬長城窟行》:“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童烹鯉魚”,中有尺素書。”因此,這兩個詞都是寄書的代稱。而“沈孤雁”、“無雙鯉”,就是指對方沒有來信。但是,即使男方相隔雲山萬重,佳人的心還是神馳千裏之外,縈繞在他的身邊的。這幾句著重描寫佳人的內心活動,濃情厚意,溢於言表。以後劉過《賀新郎》(老去相如倦)結雲:“雲萬疊,寸心遠”,殆出於此。  從藝術上來說,這首詞采取以春景的明媚來反襯離人的愁思的手法。“嫩草方抽”,“媚柳輕窣”,“鶯囀上林,魚遊春水”這不是當日佳人與所歡行樂時所見的美景嗎?如今這壹美景又已重現,但是所歡卻已不在身邊;去年的燕子還懂得回來尋找舊壘,而心上人卻壹去不歸;這怎能不令她闌幹倚遍,淚洗梅妝呢!這樣寫,效果是動人的。詞的語言明白、樸素(有些地方略顯粗糙),表達方式顯豁;雖有用典,但卻是常見的:具有民間詞的特點。它的作者,估計是文化程度不太高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