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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三峽的傳說

山川形勝郭璞的三峽情結

劉不朽

長江三峽原本藏在深山人未識,至魏晉南北朝時期方嶄露頭角,而唐宋以降則名聲噪起,壹躍而成為文人騷客紛至沓來的朝聖之地,這實得益於《宜都山川記》、《荊州記》、《水經註》、《江賦》 等壹批記敘三峽山水風物著作之廣泛傳播。本文著重探討晉代著名文學家、訓古家郭璞對弘揚三峽地理文化所作貢獻與深遠影響。在古代長長的三峽文化名人行列中,郭璞是壹位最值得關註和研究的人物。其原因有三:其壹、他是歷史上最早到三峽地區深入生活,又是於此居住時間最長的壹位文學家。郭璞初到三峽的時間為公元297年,距今有2700年,時間長達3年之久,與杜甫寓居三峽的時間相當,但早於杜甫900 多年;其二、郭璞與唐宋以來的文人(如劉禹錫、白居易、歐陽修)來三峽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後者是貶至三峽地區為官,在任職期間有感而作;而郭璞則是專程來三峽采訪寫作的,他除寫詩賦之外,還廣泛涉獵三峽地區的歷史地理、物產資源以及神話傳說等,並將其溶入他著作之中,這也是於其它來三峽的文化名人中所少見的。

郭璞生平及其著作小考

有關郭璞之生平及著作,未見有年譜可考。史書上曾對郭璞有過較為全面的載述和評價,主要為《晉書》(列傳之四十二)所載之郭璞傳。郭傳雖洋洋五千余言,但多述郭璞從事蔔筮、陰陽算歷活動之事例,對郭璞出生年月以及我們最關心的他到三峽巫山看望任建平郡太守的父親,並寓居於峽口夷陵註釋《爾雅》等經歷與活動,均未見提及。盡管如此,郭傳還是為我們勾畫了郭璞其人之性格特征和人生軌跡。傳曰:“郭璞字景純,河東聞喜人也。”查“河東聞喜”即現今之山西聞喜縣,該縣位於黃河支流涑水河上遊,故有河東之稱。郭璞於晉武帝鹹寧二年(公元276年)出生於此地。“璞好經術,博學有高才,而訥於言論,詞賦為中興之冠,好古文奇字,妙於陰陽算歷。”傳記唯有指出郭璞不善言辭,但對他的博學多才和文學成就評價甚高。對郭璞壹生的著作亦有系統全面的記載,除蔔筮之類著作外,傳記稱他“註釋《爾雅》,別為音義圖譜,又註論《方言》(漢楊雄著)、《穆天子傳》、《山海經》及《楚辭》、《子虛》、《上林》 賦(兩賦皆漢司馬相如著)數十萬言,皆傳於世。所作詩賦誄頌亦數萬言”,另據《隋書·經籍誌》載,郭璞還註有“三蒼”:“郭璞著秦相李斯作《蒼頡篇》、漢楊雄作《訓篡篇》、後漢朗中賈訪作《滂喜篇》,故曰《三蒼》。”《舊唐書·經籍誌》所載郭璞之傳世作品還有:《郭璞集》十卷,《郭璞集》系選集或是全集?無法考查。由於種種歷史原因,史籍中所載之郭璞著作大都散佚,現代人己難見其全貌,現在保存下來的郭璞著作為數甚少,據筆者所知,***計有:《爾雅註》,與清人郝懿行之《爾雅義疏》合並刊於《十三經註疏》,基本保留了郭註的原貌;《山海經註》和《穆天子傳註》,由嶽麓書社1991 年重新編印,這是唯壹由郭璞註釋之版本;辭賦作品《江賦》收藏於梁· 蕭統選編之《文選》;詩歌未見有專集,《文選》選載其《遊仙詩》7首,清·沈德潛編選之《古詩源》除收錄其《遊仙詩》7首外,並收入其《贈溫嶠》詩1首;據載郭璞***創作有19首《遊仙詩》,惜其它十余首今未見流傳。郭璞所著之《山海經圖贊》系以詩配圖畫之作,也屬詩歌作品,但己失傳。近有研究《山海經》之學者馬昌儀,將明清時代流傳的《山海經圖》整理後定名為《古本山海經圖贊》,於2001年由山東畫報出版社出版,其中收錄有郭璞《圖贊》詩303首,雖難以斷定這是否為郭璞《山海經圖贊》之全部詩作,但保存下來這麽多已是難能可貴了。郭璞傳稱其“詩賦誄頌亦數萬言”,不知是否包括《圖贊》 在內?若在其數之中,則郭璞這方面的作品基本上得以流傳於世。

郭璞因為他的才學和著作贏得晉帝之賞識而步入仕途。郭璞傳載:“璞著《江賦》,其辭甚偉,為世所稱,後復作《南郊賦》,帝見而嘉之,以為著作佐郎。”著作佐郎不過是個無權的文職官員,他的仕途坎坷與他的“自以為才高位卑”的清高孤傲的個性有著密切關系;而他的早逝更是“好蔔筮”所致;後“王敦起璞為記室參軍”,王敦欲謀反,請郭璞占筮,’郭璞蔔其必敗,遂被王敦殺害。傳記曰:“行刑時年四十九,及王敦平追贈弘農太守。”郭璞被殺害的時間在太寧二年(公元324年),這年他剛好滿48歲,壹個博學高才的大學問家,在他生命正趨成熟的不惑之年,匆匆地離開了人世,真可謂天妒英才!

郭璞的長江三峽情結

郭璞其所以跋涉千山萬水來到長江三峽地區深入生活采風並長期寓居在峽口古城夷陵(今宜昌市)從事寫作,完全是壹種緣份,這緣份是他父親牽引的紅線。郭璞傳對其父郭瑗有這樣壹段簡要的載述:“父瑗尚書都令史,時尚書杜預有所增損,瑗多駁正之,以公方著稱。終於建平太守。”駁,可作論列是非,提出異議解。郭瑗敢對其上司尚書杜預之“增損”予以“駁正之”,可見其人之剛正不阿。郭璞在後來面對王敦的叛逆行為威武不屈、視死如歸,也正是因為深受了父親的熏陶和影響。據《宜昌府誌·職官表》載:“晉可考者宜都太守十壹人,建平大守壹人”這壹人就是郭瑗;《職官表》並在郭瑗名下特註“璞父郭瑗為建平太守。”據考,晉元康七年(公元297年),時年21歲的郭璞來到三峽中晉屬的建平郡郡治巫山,看望在此任太守的父親,三峽雄奇的山水和獨特的民族風情深深地吸引著這位北方青年,在全面遊覽和考察了三峽山水風物之後,他選擇了長期定居,寓居於峽口之夷陵(夷陵此時為縣,隸屬於宜都郡),潛心註釋《爾雅》和寫作。郭璞為何不居巫山而選擇了夷陵呢?這也是筆者初涉郭璞史跡時所存的壹大疑問。要解決這個疑問,就必須了解建平郡建置的變遷和它所管轄的地域範圍。

考三國時代之末期,在中國歷史上曾經同時存在著兩個建平郡,壹為吳屬,壹為晉屬。

《通典·州郡》載:“秭歸,吳置建平郡在此”;“巫山,晉置建平郡於此。”

《讀史方輿紀要》載:“建平城,在州(歸州)東故秭歸地。孫吳置建平郡以此城名。吳城在州東南八十五裏”。“孫吳永安二年置建平郡,晉並入晉所置建平郡。”又載:“晉先置建平郡,治今夔州府巫山縣,後以吳所置郡並入焉。”

對此,《秭歸縣誌》(1991年版)載述甚明:“吳永安三年(260年),吳主孫休分宜都(郡),立建平郡,轄秭歸等四縣,郡治設秭歸東南85裏(今茅坪),並築城置戍。”“太康元年(280 年),晉將軍王浚伐吳,二月克建平,晉滅吳,將吳之建平郡並入晉之建平郡,郡治由秭歸遷至巫山,轄秭歸。”

由此可見,璞父郭璦任建平郡太守時,乃是吳、晉兩郡合並後的新建平郡,其轄地東達今之茅坪壹帶,距夷陵僅數十裏,江舟壹日可以往返。也正因為夷陵距其轄地較近,而夷陵又較巫山生活、寫作條件為好,所以郭璞選擇了夷陵。

關於郭璞來三峽的時間,學者有不同見解,因古籍上未見明確記載,僅有“避地東南”之說,筆者主要是從《江賦》 的寫作年代和其父任建平太守的時間來推測的。由於郭璞對建平、夷陵有壹種特殊的情感,所以他在著作中多次提及。他在《山海經·海內經》“夏後啟之臣曰孟塗,是司神於巴……居山上,在丹山西”後註曰:“今建平郡丹陽城,秭歸縣東七裏即孟塗所居地。”他於《大荒西經》“乃降於巫山”後註曰:“巫山今在建平巫縣。”於《海內經》“岷三江,首大江,出汶山”後註曰:“今江出汶山郡升遷縣岷山,東南至蜀郡鍵為,至江陽東北,經巴東,建平,宜都,南郡、江夏……”長江出蜀後經過的地方很多,郭璞點明巴東、建平、宜都,鐘愛之情流露於無意之間。郭璞對建平、夷陵地區的山水、物產等,也在著作中多有載述,後面還有論及。

郭璞寓居三峽夷陵的事跡,最早見之於晉人庾仲雍所著之《荊州記》,惜此書今未見有傳。唐宋之後,文人雅士前來遊覽三峽者日益增多,郭璞在夷陵之足跡為更多的人知曉。宋·陸遊《入蜀記》記載曰:

“既群集於楚塞樓,遍歷爾雅臺錦障亭,庭前海棠二本,亦百年物。爾雅臺者,圖經以為郭景純註爾雅於此。”

所雲《圖經》,當是《夷陵圖經》壹類的地方誌書。陸遊不僅“遍歷爾雅臺”,而且閱讀了本地《圖經》的記載,故有此說。查閱各種誌書,有關郭璞與爾雅臺的詩、賦、序、記甚多,代代相傳,不見有虛構痕跡。《宜昌縣誌初稿》(1936年本)輯錄了夷陵——東湖——宜昌縣兩千多年史料,內容翔實。它在《傳》中將郭璞列入“流寓”之列,有小傳載曰:

“郭璞字景純,河東聞喜人,父瑗為建平太守,即今歸、巴地。永嘉之亂,避地東南,今城中有爾雅、明月二臺,東有洗墨池,相傳是郭璞著書遺跡。所著江賦雲:虎牙嶸豎以屹悴、荊門闋竦而盤礴。其地皆在今邑境,疑即其僑寓時作,今縣城舊基,傳聞經璞相度雲。”清·吳省欽《爾雅堂記》載雲:“然城北之爾雅臺,傳自郭璞,雖在寓公跡斯尚矣。璞父瑗守建平,即今歸、巴東、興山、建始地,《東湖誌》固已言之。而庾仲雍《 荊州記》言璞嘗作臨沮縣……江賦敘峽口形勢特詳,即遊仙詩、青溪千余仞者亦在鄰境。茲臺之名,梁·任述之,宋樂史、陸遊並著之……自漢犍為舍人之爾雅註不傳,而郭註最古。”

明·雷思需《荊州方輿書》載雲:“城西北隅有郭景純註爾雅臺,東有洗墨池,為景純洗硯處,今其水尚黑。”縣誌載有《爾雅臺賦》多篇,皆述郭璞僑寓著作之事,其中郭江有賦雲:“惠(帝)懷(帝)之時,景純潛結夫淵昵,督護參軍以自隨,五鐸啟號於晉陵,棧鐘告成於會稽,建平出守,定省秭歸,既涉江而作賦,復考古以興思,遂疏經籍,爰建臺池,乃頌圖度,相彼士宜……”

往事越千年,由於年代久遠,我們對郭璞的了解完全依賴於文字記載。幸好古籍和地方誌書中這些珍貴的載述,為我們勾畫了郭璞在三峽的活動和寓居夷陵期間的遺跡的粗略線條。歸納起來,大致有以下幾點:

其壹,郭璞建平、夷陵之行,主要為省親(看望父親),也可能有避戰亂之意,即所謂“永嘉之亂,避地東南。”其所以寓居夷陵,乃是“省親之暇,留註爾雅。”郭璞在《爾雅序》 中自敘道:“璞不揆禱昧,少而習焉,沈研鉆極二九載矣,雖註者十余,猶未詳備。”這說明他註釋爾雅先後花費了十八年時間,故此筆者推測,郭璞在夷陵所著可能是《爾雅註》之初稿,而不可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全部完成《爾雅》之註釋。

其二,郭璞在三峽夷陵期間除註釋《爾雅》外,還寫作了其它壹些作品,這主要是《江賦》和《遊仙詩》。古代學者多推論《江賦》為郭璞三峽建平、夷陵之行的作品,即“涉江而作賦”。這不無道理,因為生長在黃河流域的郭璞,唯有親自見識和感受了長江之後,才能寫出“其辭甚偉”之《江賦》。至於《遊仙詩》(七首),從詩的內容可知,這是他遊覽了峽東當陽青溪、鬼谷子洞等名勝古跡之後而作。吳省欽說“亦在鄰境”,實際上青溪在今當陽、遠安交界處,距宜昌僅壹百多裏,如今已屬宜昌管轄之地。郭璞在夷陵四周的山水名勝之間留下了他登攀的足跡,他的作品就是最好的證明。

其三,郭璞在夷陵的遺跡主要有爾雅臺、洗墨池。誌載“臺在縣北左門”,查閱清同治版《宜昌府誌》城垣圖,爾雅臺在北左門與鎮川門之間,約在現今西陵壹路下段。洪良品《巴船紀程》載雲:“夷陵城西北隅,有郭景純註爾雅臺,臺東有洗墨池,為景純洗墨處,今其水尚黑。”爾雅臺其實就是書齋,當是磚木結構,其規模也未必宏大。誌雲:“其曰臺雲者,城處平衍,獨此隆然若高阜。”郭璞精於陰陽五行,選擇臨江壹高阜處建臺,正是體現了“南火北水安其位,東木西金處其隅……中央以居”的意境。惜爾雅臺自清代以後蕩然無存,使現代人無緣壹睹這古文化勝跡之風采。

《江斌》所展示之三峽山水風物

從黃河流域的涑水河畔走向南國的長江三峽,是郭璞人生旅程和文學事業壹個新的起點。長江的遼闊和雄偉,三峽的壯麗和神奇,開拓了他的視野,豐富了他的知識,啟迪了他的神思和靈感;《江賦》正是郭璞長江三峽之行之結晶。由於古代中國中央政權和文化中心在黃河流域中原地區,人們對長江所知甚少,即是在《禹貢》裏,也只有簡單的載述。郭璞的《江賦》可謂前無古人之作,是全面地贊頌長江的第壹支頌歌。在這篇熱情洋溢、氣勢磅礴的長篇賦體中,為我們展現了三峽至宜昌江段雄奇險峻的自然山水風光、富饒的物產、神奇的遠古神話,如詩如畫之場景,莫不令人為之陶醉。前人用“江賦敘峽口形勢特詳”來說明《江賦》 與夷陵之淵源,並不十分準確。以筆者之拙見,《江賦》中寫得最生動、最精彩的片斷,當屬自巫峽至荊門、虎牙這壹帶山水形勢之描述:

“咨五才之並用,實水德之靈長;惟岷山之導江,初發源乎濫觴;聿經始於洛沫,攏萬川乎巴梁。沖巫峽以迅激,躋江津而起漲,極泓量而海運,狀滔天以渺茫,揔括漢泗,兼包淮湘;並吞沅澧,汲引沮漳……若乃巴東之峽,夏後疏鑿,絕巖萬丈,壁立赮駁 ;虎牙嵥豎以屹崪,荊門闕竦而盤礴。圓淵九回以懸騰,湓流雷響而電激,駭浪暴灑,驚波飛薄,迅復增澆,湧湍疊躍……”

賦首起於岷山導江(古人以為長江發源於岷山),萬川、巴梁壹筆帶過,便迅速轉入三峽之巫峽,寫巫峽之迅激,江津之起漲,江水滔天,壹派渺茫之狀;自“巴東三峽”至虎牙、荊門(古人視此處為峽口,而非今日之南津關)壹段,又回到三峽,寫山勢之雄奇怪異,寫湓流雷響電激、駭浪驚波峽江水險之勢。這壹段其所以描寫得如此具體生動感人,與郭璞之親身體驗感受甚有關系。特別是“若乃巴東之峽夏後疏鑿”這句,其所含信息十分珍貴。“夏後”即大禹,禹之足跡是否到過長江三峽?古代的記載並未告訴我們明確答案。據筆者所知,郭璞是第壹個提出夏禹治水時曾經疏鑿過長江三峽的學者。此說非同凡響,但很快被其它學者接受。後魏·酈道元《水經註》在敘及三峽時便采錄了郭說:“其峽,蓋自禹鑿以通江,郭景純所謂巴東之峽,夏後疏鑿者也。”郭璞此說何以所據?可能源於三峽當時地方誌書的記載,或是采自三峽民間傳說。郭璞在三峽(建平)、夷陵生活期間,壹定在地方《圖經》上看到禹疏鑿三峽的傳說記載,聽到三峽民間關於巫山神女授禹天書治峽、神牛(黃牛)助禹開峽等古老的傳說,然後據此寫進《江賦》之中。

《江賦》用了很大的篇幅敘述和贊美長江物產之富饒。寫江中之水產:

“魚則江豚、海狶、叔鮪、王鳣”,“爾其水物之怪,則有潛鵠、魚牛、虎蛟、鉤吔、…… 水母、目暇……” 江豚即今所謂之江豬,水母即今稱之桃花魚。

寫水禽:“其羽族也,則有晨鵠、天雞、幼鳥驁、鷗鳥犬……”

寫礦產:“則金礦、丹礫、雲精、焗銀…金精玉英填其裏,瑤珠怪石其王卒表……”

寫江岸邊的植物、植被:“橉杞稹薄於潯誒,栛梿森嶺而羅峰……葭蒲雲蔓……蔭潭隩,被長江。”江兩岸之山嶺峰巒潭畔,各種樹木茂盛,皆被植被復蓋,當時長江生態之良好歷歷在目。

《江賦》還突出地寫了長江出產的珍禽奇獸:“若乃龍鯉壹角,奇鴿九頭,有鱉三足,有龜六眸。”這些奇禽異獸大多出自三峽地區,見之於屈賦和《山海經》的記載。《天問》雲:“鯪魚何所?鬿堆焉處”?“鯪魚”即是“龍鯉”;《山海經·海外西經》載:“龍魚陵居其北,狀如鯉。”郭璞註:“或曰龍魚似鯉,壹角”。據學者考證:“鬿堆”即《山海經》中之“鬿雀”。《天問新解》 :“應指壹種魁大而神詭的鬼鳥。”《本草綱目》:“鬼鳥,壹名九頭鳥。”《正字通》曰:“蒼虞鳥(奇鴿),妖鳥也,壹名鬼車,壹名九頭鳥。”近年,三峽壹帶有多次出現九頭鳥的報導。其所以出產珍禽怪獸,郭璞認為是“川流之所歸湊,雲霧之所蒸液,玲怪之所化產,傀奇之所窟宅。”用“傀奇之所窟宅”來形容三峽地區,足見郭璞之遠見卓識。外國學者詹姆斯·柏烈斯特著有《神秘的北緯30度》,他指出:“這條緯線又是世界上無數難題之謎的所在地”,是怪事叠出的“神秘地帶”。中國在這條緯線上,出現了長陽人,巫山人,鄖縣人,出現了野人、九頭鳥、白色動物……堪稱“傀奇之所窟宅”。郭璞數長江之風流人物,首先贊嘆的是出生在三峽的屈原:“悲靈均(屈原《離騷》:‘字余曰靈均’)之任石,嘆漁父之耀歌。”最後他將自己對長江和三峽的感受概括為:“經紀天地,錯綜人術,妙不可盡之於言,事不可窮之於筆。”郭璞可謂道出了古今有識之士對長江和三峽的感慨。

《爾雅註》與《山海徑註》透露的三峽古生物地理信息

《爾雅》與《山海經》是我國現存的極具珍貴價值的兩部先秦古籍。《爾雅》相傳為周公所作,但學者多以為成書於戰國末年和西漢初期,經過多人編著而定稿;它被稱為上古漢語詞典,晚唐時升格為“經書”,至清列入“十三經”。實際上《爾雅》具有語文詞典和百科詞典雙重作用,是研究古漢語和古代社會生活、自然地理的壹部經典著作。《山海經》更是壹部上古奇書,其性質古今學者眾說紛紜,有列入地理類,有列入小說類,魯迅先生則認為“蓋古之巫書也。”著名史學家蒙文通先生經過考證,認為《山海經》屬南(方)系作品,其產地多出自於巴、蜀、荊楚壹帶,許多神話傳說可與楚辭相印證。因此,與三峽地區有著很深的淵源關系。

郭璞註釋這兩部作品,是對訓詁學的壹大貢獻,也是他留傳給我們的珍貴文化遺產。郭璞註釋《爾雅》、《山海經》,主要是依靠他的博學多才,許多知識自然是來源於強讀博記、博采眾長,但在三峽巫山、夷陵數年時間之生活閱歷及所見所聞對註釋工作也大有裨益。當我們研讀“兩註”時便不難發現,每每涉及三峽、宜昌壹帶之山水、物產等所註必定十分具體、準確。這在客觀上就為我們保存下來1600 多年前三峽、宜昌地區的山川地理、動植物分布等方面的寶貴信息,為我們對古地理、古生物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現僅就這兩不方面的信息作壹些簡要的摘錄和探討。

“兩註”中有珍貴的古生物信息。孔子曾教導他的弟子要“多識鳥獸草木之名”,古代對動物、植物未有科學分類,多籠稱之。《爾雅》則分草、木、蟲、魚、鳥、獸、畜七大類。在植物方面最值得關註的是茶,《爾雅》中所載之茶和郭璞的註釋,被認為是關於茶的最早文字記載。

《爾雅》載:“檟,古荼。”郭註:“樹小如桅子,冬生葉,可煮作羹飲。今呼早采者為茶,晚取為茗。”(荼”為茶之古字)”三峽地區系中國茶的原生地,民間將茶作飲料的習慣歷史悠久,郭璞對茶的詳細闡釋,源於他來夷陵後對茶的熟識,也從此證明三峽宜昌壹帶是中國茶的起源地之壹。

郭璞對壹些植物的稱呼與形狀描述帶有濃重的三峽地方色彩。如:

“荊桃”註曰:“今櫻桃”。

“木瓜”註曰:“實如小瓜,酢可食。”

“柚”註曰:“似橙,實酸,生江南。”

“英梅”註曰:“雀梅”。

“桑”註曰:“今俗呼桑樹,樹小而條長者為女桑樹。”

滄海桑田,21世紀的中國猶見晉時明月,猶見郭璞描繪的三峽山川風物,其幸何如!

作者簡介:劉不朽,湖北省宜昌市文聯。

(編輯:張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