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恩:《西遊記》第122頁)
人們宣誓的日子到了, 沒有尋到公雞,決定拿老山羊來代替。小夥子們把山羊擡著,在桿上四腳倒掛下去,山羊不住哀叫。二裏半可笑的 悲哀的形色跟著山羊走來。他的跌腳仿佛是壹步壹步把地面踏陷。波 浪狀的行走,愈走愈快!他的老婆瘋狂的想把他拖回去,然而不能做到, 二裏半惶惶的走了壹路。山羊被擡過壹個山腰的小曲道。山羊被升上 院心鋪好紅布的方桌。 東村的寡婦也來了! 她在桌前跪下禱告了壹陣,又到桌前點著兩 只紅蠟燭,蠟燭壹點著,二裏半知道快要殺羊了。 院心除了老趙三,那盡是壹些年輕的小夥子在走、轉。他們袒露胸臂,強壯而且兇橫。 來到三十多人,帶來重壓的大會,可真的觸到趙三了!使他的胡子 也感到非常重要而不可挫碰壹下。四月裏晴朗的天空從山脊流照下來,房周的大樹群在正午垂曲的 立在太陽下。暢明的天光與人們***同宣誓。 寡婦們和亡家的獨身漢在李青山喊過口號之後,完全用’膝頭曲倒 在天光之下。羊的脊背流過天光,桌前的大紅蠟燭在壯默的人頭前面· 燃燒。李青山的大個子直立在桌前:“弟兄們,今天是什麽日子I 知道 嗎?今天……我們去敢死……決定了……就是把我們的腦袋掛滿了整個村子所有的樹梢也情願,是不是啊!……是不是……!弟兄們……!” 回聲先從寡婦們傳出:“是呀!千刀萬剮也願意,哭聲刺心壹般痛,哭聲方錐壹般落進每個人的胸膛。壹陣強烈的 悲酸掠過低垂的人頭,蒼蒼然藍天欲墜了! 老趙三立到桌子前面,他不發聲,先流淚: “國……國亡了!我……我也……老了!妳們還年輕,妳們去救國 吧! 我的老骨頭再……再也不中用了!我是個老亡國奴,我不會眼見 妳們把日本旗撕碎,等著我埋在墳裏……也要把中國旗子插在墳頂,我 是中國人!……我要中國旗子,我不當亡國奴,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鬼……不……不是亡……亡國奴……” 。 濃重不可分解的悲酸,使樹葉垂頭。趙三在紅蠟燭前用力敲了桌 子兩下,人們壹起哭向蒼天了!人們壹起向蒼天哭泣。大群的人起著 號啕! 就這樣把壹只匣槍裝好子彈擺在眾人前面。每人定到那只槍口就跪倒下去“盟誓”:“若是心不誠,天殺我,槍殺我,槍子是有靈有聖有眼睛的啊!”
(肖紅:《生死場》第91—93頁)
講演人最後提到了上帝,講話結束。壹陣掌聲。接著,畢業生被叫起來,壹個個去領取學位文憑。院長在授與飾有緞帶的紙卷時滿面紅光。…… 。 唱起了贊美詩,奏起壹支典禮用的進行曲。黑袍的行列穿過壹排排坐著的父母和親屬。袍子在夏季的橡樹枝葉下散開,和顏色鮮艷的女服混在壹起,使得這些畢業生看去象是壹群在鮮花開放的土地上覓食的烏鴉。
([美)歐文·肖:《富人,窮人》第340—341頁)
文學描寫詞典-場面篇-政治類-暴動
整個屯子,都轟動了。啼明雞叫著。東南天上露出了壹片火燒似 的紅雲。大夥從草屋裏,從公路上,從園子裏,從柴火堆後面,從麥碼子 旁邊,從四面八方,朝著韓家大院奔來。他們有的拿著鎬頭,有的提著 斧子,有的掄起掏火棒,有的空著手出來,在人家的柴火堆子上,臨時抽 出榆木棒子、椴樹條子,提在手裏。光脊梁的男子,光腚的小嘎,光腳丫子的老娘們,穿著露肉的大布衫子的老太太,從各個角落,各條道上,呼 拉呼拉地湧到公路上,匯成壹股洶湧的人群的巨流。太陽從背後照去, 照映著壹些灰黑色的破氈帽,和剃的溜光的頭頂,好象是大河裏的洶湧 的波浪似地往前邊湧去。
(周立波:《暴風驟雨》第162頁)
人們的呼喊匯成壹股嘈雜的旋風,壓倒了機器低沈的轟鳴聲、蒸 氣沈重的嘆息聲和電線的嗡嗡聲。大家揮舞著手臂,用冷嘲熱諷的激 烈言詞互相點燃起怒火,急急忙忙從四面八方匯集攏來。平常沈睡在 疲憊的胸中的憤怒,這時覺醒了,要尋找出路,越來越寬地展開黑色的 翅膀,得意洋洋地淩空飛翔,並且更緊地攫住人們,把人們拖在後面,使 他們彼此沖撞,然後變成狂怒的火焰。煤煙和塵土在人群上空團團翻 滾,那些淌著汗水的面孔漲得通紅,面頰上掛著黑色的淚珠。壹張張黑臉上,眼睛冒著火,牙齒閃著光。
([蘇]高爾基:《母親》第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