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內容看,相對於講潮州話的人來講,這些知識還僅僅是入門到了大廳,離
房間則還有壹步之遙。而這壹步之遙,對於初來乍到不熟悉環境的,還得慢慢
摸索才能入門。其實用潮州話來辨別平仄字和入聲字就像母親呼喚兒子的名字
壹樣輕松!下面就算是拋塊小紅磚。
認識潮州8聲只是緣於偶然的機會。用潮州8聲辨別入聲字則是源於意外的
拾獲。
大約在剛上初中時,有壹次聽幾位大哥哥在談論前面壹刀先生提到的“分
粉奮忽雲混份佛”的8聲字典。當時在壹邊聽著只是覺得好玩,也沒太在意,但
不知怎的念8音的音階和音序卻在腦海中的某個扇區深深地刻上了烙印,以至於
十多年後在學習詩詞格律時,了解到入聲字在南方方言中還保存著時,讀寫記
憶的指針自然而然地便指向這片扇區。還好,調用還原出來完好無損,當拿它
來校驗幾個入聲字時,發現了入聲字在潮州8音中的分布原來是那樣的有秩序,
那麽的守規矩。心想先人對漢字的潮州話發音原來竟是如此之嚴謹,不禁肅然
起敬。
平仄是寫律詩和填詞的關鍵要素,而入聲字這玩藝是寫律詩時較難掌握的
勞雜子。尤其是那些在普通話中已變成平聲讀音的入聲字,初學者往往中招,
有些則是不知不覺錯了律還渾然不察。對於北方人來講,難以辨別入聲字還可
以理解,但對於講潮州話的人來講,則是因為妳對自己的語言缺乏更加系統深
入的認識。因為潮州話的入聲字是原原本本地保留著的!當妳分不清入聲字
時,如果用潮州話來欣賞妳所寫的律詩和詞的時候,就會發現其平仄亂無章法
了。而內行人當然也會指出妳的詬病。妳總不能跟同窗好友說,我的詩詞禁用
潮州話欣賞。
詩歌詩歌,詩與歌都是同樣用音律來發揮抒發情感的方式。所以如果壹首
曲子沒有昂揚頓挫,平平淡淡壹個調子,恐怕成不了歌;壹首律詩如果不講平
仄對仗,整整齊齊碼上幾行漢字,相信難以稱其為詩。意是詩之魂,可以衡量
煉句嫻熟程度的深淺;平仄是詩之魄,能夠鑒別修辭能力程度的強弱。感覺只
有做到內外的統壹協調才是完美的。損其意而圓其平仄必然使律詩感覺蒼白;
棄其平仄而順其意也會使律詩朗誦別扭。寫近體詩本身就是在體驗和承襲古人
的文化精華,古人的才華不見得就比現代人強,古人能做到的事情,今人沒有
理由做不到。做不到的,那就只有壹個理由,我們現代人學詩詞的功夫下不到
家,頂多也就在門坎上晃晃了解個大概而已,寫的詩也就只能望望古人的項背
了。或者應該說,欣賞的居多,鉆研練習寫的太少。至少自己就是這後壹類
型。因為畢竟現代人做官不用學會做詩,只需學會“做人”就行了。想想也
是,現實中很會做詩的哪有很會做人的吃得開?去啃詩詞的,不是傻瓜,多半
也是個呆子。是女娃那倒礙不了什麽事,若果是個男的,想必是生意經念得壹
塌糊塗。詩詞講究靈氣。寫得有靈氣,讓人把玩愛不釋手;沒有靈氣,過目則
忘。對於欣賞近體詩來講,恰如欣賞壹位姑娘。能夠讓人愛慕不已的,必定是
美麗動人,曲線過渡平滑,身材比例協調,三圍凹凸有致,肥瘦恰到好處,且
才華橫溢,知識博古通今,談吐溫文爾雅,舉止得體大方,內涵修養到位。壹
見自然也就令人刻骨銘心。我想好的詩詞大致也該如此罷。試想,壹個線條如
水桶似的姑娘再有內涵修養,也恐難稱得上是窈窕淑女吧?壹首沒有音律平仄
的詩,那就連律詩的門坎都入不了。
對於潮汕人來講,要迅速準確地判別平仄和入聲字,妳最好就要了解潮州
話的8聲(潮州字典的註解有註明該字讀第幾聲)。何謂潮州話8聲?就是按固
定的規律,用8個音階,對漢字的潮州話讀音進行歸類。例如:
(下面每行8個字均用潮州話讀)
1、2、3、4、5、6、7、 8
丹、黨、蛋、答、同、蕩、洞、毒。
詩、矢、四、薛、時、是、示、蝕。
低、抵、帝、滴、池、弟、地、碟。
珠、主、鑄、O、O、住、O、O。
潮州8聲中,有些音是找不到漢字的(如第四行補個O的),但這並不影響
我們了解掌握平仄和入聲字。從上面這8個字的讀音中可以發現,普通話的陰平
的字絕大部分都歸在潮州話的第1聲(如:高、燒、拋、低、施、姑等等),普
通話的陽平的字絕大部分歸在潮州話的第5聲(如:猴、調、袍、池、辭、糊等
等),普通的話上聲絕大部分歸在潮州話的第2聲(如:狗、鳥、跑、抵、矢、
古等等),普通話的去聲絕大部分歸在潮州話的第3聲(如:到、臭、炮、帝、
四、雇等等)和第6聲(如:造、厚、後、鬧、弟、是、在、驟等等),現代漢
語已經消失的入聲字則歸在潮州話的第4聲(如:八、握、滴、薛、虱等等)和
第8聲(如:夾、捷、俠、泄、侄、列、捏等等)。以上所舉例字,妳只要用普
通話和潮州8聲同時校驗壹下便清楚了。說到這裏,就已經從廳子走進房子中央
了。可以看出:
潮州話8聲中,只有第1、5聲是平聲,而其它則都是仄聲。
而在仄聲中,讀第4、8聲的字則都是入聲字。
用潮州話辨別入聲字,妳已經完全可以張口就來,用不著再查韻書那麽麻
煩了。我想了解掌握這壹點是非常重要的,是說普通話的北方人所不具備的優
勢。同時,這些規律對於外地人學習潮州話,正確掌握漢字的潮州話發音顯然
也是大有脾益的。而對於潮汕人學詩詞掌握平仄規律,更是如同囊中探物。
按照這個規律,隨便給妳壹個漢字,妳只要分清它在潮州8聲中屬於第幾聲
就可以辨別它是平聲還是仄聲了。如“踏”字的潮州話讀音,潮州字典會註明
“禾8”,按照8聲的規律讀第8聲就找到了潮州話的準確讀音了。同時,妳只要
看這個漢字是潮州話的第幾聲,就可以推斷這個漢字的平仄了。如“澤”字潮
州話是第8聲,必是仄聲字,妳同時也知道了它是個入聲字。詞滿江紅壹般都押
仄聲的入聲韻,如果妳不知道判別入聲,還以為是別人弄錯平仄了。
其實潮州話雖然與普通話相差很遠,但妳卻可以發現,只是韻母不同,但
其發音的聲母絕大部分還是相同的,個別的只是變換了壹下聲母或有雙重聲
母。普通話的聲母bpmfdtngkhjqxzcs zh ch sh rw在潮州話的讀音中,j變成了
g,qxszc除了自身的聲母外,兼有其它聲母的讀音,zcs 和zh ch sh 有互相套
用的情況,zc和zh ch兼有d t的聲母。如“汕頭”與普通話的汕頭聲母是壹樣
的,“澄海”也同(“澄”字的潮州話另壹讀音是橙),“潮州”的“潮”字
聲母則是屬於c兼有聲母d。但屬於兼有聲母的字畢竟是少數。
潮州古時候實際上是蠻夷之地。潮州話屬於閩南語系。雖然是地方方言,
但它與其它的方言不同,有獨特獨立嚴格的語系,自成體系的潮州字典,文化
根底源遠流長。總感覺隱隱約約與古漢語似乎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我甚至
懷疑是我們的先人將古漢語按嚴格而有規律的程序演繹出的語種。
潮汕人大約應該是在戰國中後期壹直綿延至宋朝時期,為了躲避戰亂或避
禍而遷徙過來的中原人和吳越人,我想大部分應該是吳越人。他們應該是經南
昌、福州壹帶逐漸開發進入潮州地區的。與今天北方人單槍匹馬到珠江三角洲
闖世界的情況相比那可是有天壤之別。在罪可誅連九族的年代,不難想象,那
時候的遷徙應該是成族群的遷徙。既然如此,那麽我們潮州人為什麽沒有保持
接近古代漢語的語言,而是別具壹格,另辟蹊徑的語言呢?問題可能就出在這
裏。當時需要出來避亂的,大部分應該是受罪犯牽連的官宦望族或商家富賈。
他們是壹群既有錢而又有文化的族群,為了避免禍從口出,他們將百越語言按
嚴格的規律加以改造演化,又創造了另外壹種方言,也就是閩南方言。我們的
潮州話只是閩南話的輕微變種,但在與普通話的聯系上,比閩南話更有規律。
在我們的潮州話中,還有壹種鮮為人知的語言,壹種比較奇特的語言。它
可不是壹般的江湖黑話,更不是像“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之類的少量詞
匯暗語。而是壹種結合字典拼讀方法和按謎語卷簾格規律嚴格拼讀出來的語
言。每個字按潮州話讀音變成由壹個聲母和壹個韻母組成,翻譯時必須倒過來
拼讀,似乎有著深厚的文化背景。例如潮州話的“走仔”(女兒)兩個字,話
說出來時便變成“老酒 領己”。聽者翻譯時,倒過來念,“酒老”壹念便拼出
個“走”字,“己領”壹念便拼出個“仔”字。依此類推。作為短語交流,這
些話在特殊的場合如戰場、商場、情場上無疑是派得上用場的。所以說,閩南
方言當時開始可能便是嚴格按壹定規律創造壹些詞匯,後來逐漸豐富了,也就
成為地方語言了。所以我們潮汕話天天講,但並不壹定都了解其中還有這些奧
秘,更遑論借它來辨別詩詞格律了。寫到這裏,應該奉上壹句:好好珍惜潮汕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