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欲是否壹定施於人
生活中,人們關註自身的需要,無可厚非;人們時常渴望被別人需要,也是壹種正常的心理需求,壹個人活在世上,畢竟要體現個體的價值,而個體的價值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為別人做出了奉獻。巴金說:“我的幸福就是為別人多做奉獻。”問題是凡事都有個度,超出這個限度,可能就會走向事物的反面。“被需要”是壹種普遍的心態,而隨著社會的發展,網絡信息的發達,尤其是我們今天這個時代進入了微信時代,“被需要”的心態無限制擴張,那就是要分清楚是利他還是利己,如果“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那就是完人,如果借“利人”而利己,刷存在感,廣告自己,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要對妳“被需要”的動機大打問號。或許是客觀上是利人了,但主觀動機還是為己,從這裏,我們可深入探查人性的復雜性。
被需要是幸福的,是自我價值的體現。如果壹個人不被社會需要了,像壹塊臟抹布被社會拋棄,被遺棄,那可能失去了價值,或者可利用的價值很低很低。壹位長者說過:“子女的孝應該是讓老人做事情,如果壹個老人無事可做,那可能就壹點價值也沒有了,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就有被拋棄的感覺。”這是肺腑之言,壹些老者年過百歲,他覺得自己還能為社會做些事情,就是的幸福感;否則的話,植物人壹樣常臥病榻,成為社會的嚴重拖累,雖形體存在,但精神的生命已經死亡,那便是人生的不幸。
人是群居動物。馬克思說:“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人和人構成社會,彼此之間是相互依存、相輔相成的。魯濱孫漂流荒島,但和星期五就構成了相互“被需要”的關系。人不可能離開他人而獨立存在。我們過去常說“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強調的就是這種關系。巴金在《朋友》壹文中歷數了朋友給他的種種幫助,如果不是這些朋友,他不知道如何活下去,恰恰是這些朋友,讓他明白生命中還有光。我們從別人身上都獲過溫暖,如果我們不能給人壹份光,如果不“被需要”,那個體便壹無是處了。
然而對這“需要”也要認真辨析,妳所認為的“需要”是不是別人的真正需要呢?究竟是別人需要還是妳自己需要呢?比如說全民都關註的高考,有些“需要”確實是過剩的,我們的考生沒有壹些人想象的那麽脆弱,高考前吃什麽喝什麽都要關心,如何睡覺才能避免失眠也要關心,社會上出現這麽多“預測”神師,還有媒體的圍追堵截、窮追不舍,這是對考生的真正關心,還是自有其企圖呢?
孟子說:“鄉為身死而不受,今為所識窮乏者得我而為之。”得,通假“德”,感激、感恩的意思。施惠於窮乏者,是利他主義,如果是為了讓窮乏者感恩,落個善人的名聲,那就是為己了。利他與為己是壹條分明的分界線,是劃分“被需要”動機與效果的標準。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麽己所欲呢,就壹定施於人嗎?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丟棄佛系揚儒系
紹興魯迅高級中學陳愛娟
《說文》:“浙,江水東至會稽山陰為浙江。”壹路走來能到達山陰的水,勢必非同尋常:它首先得有強烈不服輸的進取心、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韌精神、博采眾長的寬胸懷、知行合壹的實幹勁……
從我的角度而言,浙江人不屬於流行性的佛系,而當歸位於積極進取的儒系。
雖然現代生活高壓非常,節奏快捷,但是,我不懶,雖然不壹味追逐名利,卻也沒有消極的不爭不搶、不求輸贏的心態。始終覺得,人難得在世上走壹遭,人生詞典裏必須要有進取心,否則,若不憑自己的努力給世界留下點什麽就匆匆告別人世,雖然是佛系青年倡導的時尚,卻未免窩囊。因為,倘若每人都“佛”了,那這個世界便不再有進取的姿態。
故身為浙江人的我壹直信奉“儒”的入世精神。
入世方可跟上時代的腳步。信息社會,形勢瞬息萬變。即使我們從不停歇,也要時時擔心跟不上時代的腳步——當別人都卯足幹勁在拼搏時,妳不前進就已意味著後退,更不要說持佛家與世無的心態了。其實,“佛系”壹詞在定義時就出現了差錯。佛家追求的“無欲不求,靈臺清明”的灑脫是靠禪悟出來的。這與“佛系”的出於被現實打擊後的妥協心態南轅北轍,是懶人的精神勝利法。
如果妳是人,就應正視現實、鼓起勇氣,奮起直追,哪怕前方困難重重、阻礙道道。如果妳是青年人,那麽,請妳昂起頭、挺起胸,帶著自信的笑容,大步向前沖。因為,妳正處在人生最美麗的階段,壹如陳獨秀在《新青年》的發刊詞中說的“青年如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動,如利刃之新發於硎”。青年應該成為弄潮時代的主流,要用熱血為世界謀出路,用激來為萬世“開太平”。而不是手捧枸杞紅棗茶,笑看積極進取者。
入世帶來人生的自信。努力付出就有收獲,而不斷的小收獲又鼓勵自己奮然前行,從中不斷樹立自信。梁啟超在《李鴻章傳》中真臂高呼“時勢造英雄。”那個年代的英雄,在自信中造出了載於汗青的時勢,推動著文明的車輪前行。
處於改革開放關鍵時刻的我們,是不是也該將目光聚焦於馬雲、馬化騰、李彥宏等人,不要“讓自己卑劣地過完這短暫的壹生”(莎士比亞),而要沿著前人足跡,自信昂揚、從容大度地入世,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價值。
美器不必滿
容納其他物體,比如液體和固體的東西,被叫做什麽?
答案有很多。容納水的是茶杯和臉盆,容納酒的是酒瓶和高腳杯,容納沙石的是鬥車和土簸箕。
但這些容具,都無法配上壹個雋永對稱的漢字,那就是“器”。器是什麽?器是壹種整齊端莊的存在,用足夠完美的自己來盛容其他壹些東西。
國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後母戊鼎,可以被稱作“器”。歲月刻下的青銅銹痕,遮不住精雕細琢的千年遺風。靜靜望著這尊與人同高的器具,就能想到彼時它滿載貢物,金光輝煌地出現在祭祀典禮上的驕傲。
今年初成功試運行的中國核聚變反應堆“人造太陽”,可以被稱作“器”。這是國之重器,雖然它使用的時間,只有強磁約束激活時的短短劇聚變壹瞬,可即便是空置的機器,也從未褪去任何壹分壹毫的價值。
容具和重器的區別,就在於能否在不同的環境下,保持自己的本來意義。
壹只簡單的玻璃杯,裝上茶水就成了茶杯,倒入白開水就成了水杯,盛滿啤酒,就又成了觥籌交錯的酒杯。它的用途和價值,跟隨所容納的液體產生變化。
但重器是不壹樣的。例如兩千年前,後母戊鼎內可能盛放的只是牛羊肉而已,隨之被埋入地下,黃土填納其中;直至現代,清理整潔的後母戊鼎,再也不會被放入任何東西,可它本身,已經成為了價值和歷史的代名詞。
做器如此,做人亦如此。
人的社會,是壹個復雜的結構,我們每個人都如同大海中的遊魚,被浸泡在紛擾的大千世界裏。金錢、榮譽、地位,有太多的坐標系,在規定著壹個人是怎樣的人。
大部分人追求壹生,只是為了成為別人眼中的自己。擁有金錢者,在商業圈裏呼風喚雨,得到他人的擁戴;向往榮譽者,在名利場上前赴後繼,只為他人的幾句客氣;覬覦地位者,甚至貪贓枉法,無非想要他人的處處逢迎…
可是,當把這些“他人”去掉以後,我們還剩下什麽?如果我們也是壹件容器,當把這些“液體”倒出以後,我們又是什麽?
美器不必滿,而大才不必寄於他人。
我不否認在凡塵中追求價值的積極意義,但也希望我們都能夠尋求到壹份自我世界的寧靜。古往今來,多少詩人騷客,都是在生活的逆境中,離世獨處,羽化獨立,最終留下了不朽的千古名篇。晉陶淵明獨愛菊,而後人獨愛陶淵明,無非是愛他身上那壹點兒自由氣。
古人雲,君子慎獨。我想,每個人都需要壹個放空自己的機會。或許是在下班回家的深夜,或許是遊賞公園時的小憩。我們應當倒出體內的壹腔滾滾濁世,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又希望自己成為怎樣的人。
從來沒有哪壹件美器,是不經歷陣痛和雕琢而生的。願妳成為更好的自己,能夠容納天地而不滿,俯察草木而不驕,櫛風沐雨而不危,行路百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