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以浪漫的筆調寫出詩人夜宿雲門寺的感受。首聯勾勒出雲門寺的壹幅遠景,點出雲門寺的所在,並寫出其環境氛圍;頷聯寫詩人到達宿處後憑窗遠眺的景象;頸聯兩句,緊承“懸燈”和“卷幔”,寫臥床環顧時所見;尾聯寫入夢後的情景。全詩章法嚴謹,從時間上看,依次敘述赴寺、入閣、睡下、入夢;從空間上看,先從遠處寫全景,再從閣內寫外景,最後寫閣內所見,由實境寫到虛境,全力襯托寺院的高古,結構上頗見匠心。
“香閣東山下,煙花象外幽。”句以寫意的筆法,勾勒出雲門寺的壹幅遠景。首句點出雲門寺的所在,次句寫出寺的環境氛圍。“香閣”二字,切合佛寺常年供香的特點。寺閣坐落在東山下,那兒地勢高,雲霧繚繞。時近傍晚,山花籠上了壹層蒼茫的暮色,似在煙靄之中。用“象外”去形容“幽”,是說其幽無比,超塵拔俗。壹座幽靜的佛寺便在邈遠天際淡淡化出。兩句於寫景之中兼寓敘事:雲門寺尚在遠方,詩人此時還在投宿途中。
“懸燈千嶂夕,卷幔五湖秋。”三四句是說,懸燈見夕陽中千峰矗立,卷起簾幔想五湖的春秋。
三四句所寫是到達宿處後憑窗遠眺的景象。這兩句對偶工穩,內蘊深厚,堪稱是篇中的警策。“懸燈”、“卷幔”正是入夜時初到宿處的情狀:點燃宿處油燈,卷起久垂的帷簾,觀賞其窗外的夜色。詩人借懸燈寫出夜色中壁立的千嶂,借卷幔寫出想象中所見的浩渺的五湖(太湖的別名)。山與水對比,縱與橫映襯,意境極為優美。其實,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任妳卷起窗簾或借助於所懸之燈,是看不到千嶂奇景和五湖秋色的,這純屬想象之詞。詩人不為夜幕和鬥室所限,而能逸興遄飛,放筆天地,寫出如此壯美的詩句。顯示了詩人寬闊的胸懷。而且,這兩句詩並非泛泛的寫景抒情之筆。詩人以“懸燈”、“卷幔”表示投宿,又以“秋”與“夕”點出節令與時間,並以“千嶂”、“五湖”的高遠氣象表明所宿處的雲門山寺的氣派。
“畫壁餘鴻雁,紗窗宿鬥牛。”五六句是說,古老壁畫上只剩鴻雁在,紗窗上點綴著星宿鬥牛。
這兩句緊承“懸燈”和“卷幔”寫臥床環顧時所見。看來這時詩人已經睡下,但壹時還未成眠,便遊目室內和窗外:墻上,因為年深日久,壁畫的大部分已經剝落,只見到尚剩下的大雁;天空,閃爍的群星像是鑲嵌在窗戶上那樣臨近。畫壁黯淡,足見佛寺之古老,正與詩人此時睡意昏昏的狀態相接近;群星在窗口閃爍,像是引誘著詩人進入夢鄉。兩句分別寫出雲門寺“高”與“古”的特色。
“更疑天路近,夢與白雲遊。”兩句寫入夢後的情景。終於,詩人墜入了沈沈的夢鄉:“更疑”句直承“紗窗”句,因有鬥牛臨窗的情景,才引出雲門寺地勢高峻、猶如與天相近的聯想,因而在夜間竟做起駕著白雲淩空遨遊的夢來。“疑”字用疑似的口氣將似有若無的境界說出,朦朧恍惚,真有夢境之感。
全詩八句,緊扣詩題,絲絲入扣,密合無間。詩人以時間為線索,依次敘述赴寺、入閣、睡下、入夢,寫足“宿”字。又以空間為序,先從遠處寫全景,再從閣內寫外景,最後寫閣內所見;由遠而近,由外而內,環環相銜,首尾圓合,寫盡雲門寺的“高”與“古”。藝術結構上頗見匠心,體現了詩人從“無我之境”到“有我之境”的審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