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鏡子的特征,詩人沒有用很多的語言去形容刻劃,只有“壹個平面”、“最愛真實”、“忠於尋找它的人”等非直接性描述的寥寥幾行。這是因為,在詩人的目光裏,鏡子意象已從具體物象剝離出來,成為壹種理性參照物,況且鏡子本身也無須多費筆墨。然而,詩人並未落入直切的理性陷阱,相反賦予詩行以奇特的審美效應。如,第壹節詩中“僅是壹個平面/卻又是深不可測”兩句,將“平面”和“深不可測”形成鮮明對比:前者是壹目了然,後者卻無法把握;前者是純粹表象的寫實,後者卻是深層蘊含的開掘,熔入了詩人的感觸。“它最愛真實/決不隱瞞缺點”,在理性的延續中,詩人繼續沿著意象深層展開詩意。平面的反射,直來直去,毫無掩飾躲閃,這就是真實。在它的面前,誰都能夠看清自我,不論是沈醉後的紅顏,還是歲月老去的白發。正因為如此,有人從它身上找見了自己的美麗,從而喜歡它;有人不敢在它面前直視自己,躲避著自己的醜陋,甚至惱羞成怒,“恨不得把它打碎。”世界是復雜的,鏡子也許太天真了,但它卻是認真的,壹絲不茍地照出人生的美醜。就這層意義而言,詩中的鏡子意象已不是壹個具象物了,而是人類普遍認知的壹個抽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