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從小研讀經史,受儒學理想影響較深,“奮厲有當世誌”(蘇轍《東坡先生墓誌銘》)。他的壹生中,對國家的政治事務,不管其見解是否正確,總是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盡言無隱”(《杭州召還乞郡狀》),“不顧身害”(宋孝宗《禦制文集序》),不肯做圓滑的官僚,不盲從,不徇私,始終保持黑白分明、表裏如壹的精神。在地方官任上,他也始終關心民間疾苦,努力興利除弊。作為壹個富於社會責任感的士大夫,他具有堅定執著的品格。
而另壹方面,經歷多年宦海風波和人生挫辱的蘇軾,也清楚地看到政治鬥爭中不可避免的陰暗、卑瑣和險惡,感受到人生的無奈。他因此從老莊哲學、佛禪玄理中追求超越的解脫,他把老莊哲學從無限的時間與空間的立場看待人生的苦難與歡樂及世間是是非非的觀照方法,與禪宗以“平常心”對待壹切變故、順乎自然的生活態度結合起來,求得個人心靈的平靜。當種種不幸襲來之時,他都以壹種曠達的宏觀心理來對待,把這壹切視為世間萬物流轉變化中的短暫現象;他不願以此自苦,而更多地在“如寄”的人生中尋求美好的、可以令人自慰的東西。譬如他被貶到當時為遠惡之地的嶺南時,吟道:“日啖荔支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食荔支》)正是這種人生態度的表現。毫無疑問,蘇軾上述心理中實際蘊藏著比壹般直接流露的悲哀更深沈的悲哀,包涵著自我麻醉、苦中作樂的成分,這種心理使他的文學創作削弱了激情的強度,但同時也要看到:這不僅是時代文化的產物,而且畢竟表現出在更為高遠的立場上觀照社會與人生、處理個人不幸遭遇的宏達情懷。
蘇軾的朋友、詩僧參寥在《東坡先生挽詞》中寫道:峨冠正笏立談叢,凜凜群驚國士風。卻戴葛巾從杖履,直將和氣接兒童。正是從兩方面歸納了蘇軾的人格精神。他既嚴正又平和,既堅持了士大夫積極入世、剛正不阿、恪守信念的人格理想,又保持了士大夫追求超越世俗、追求藝術化的人生境界與心靈境界的人格理想,把兩者融為壹體,巧妙地解決了進取與退隱、入世與出世、社會與個人那壹類在士大夫心靈上歷來相互糾結纏繞的矛盾,並在其文學作品中加以充分的表現。蘇軾為後來在類似社會條件下生存的文人提供了壹種典範,因而獲得他們普遍的尊敬。
白居易為官清廉。但以妓樂詩酒放情自娛。他蓄妓與嗜酒無厭,直到暮年。蓄妓玩樂,始自東晉,唐代比較普遍,而在白居易身上表現得最為突出。白居易晚年所撰《醉吟先生傳》自我表白雲:“性嗜酒、耽琴、淫詩。凡酒徒、琴侶、詩友多與之遊,遊之外,棲心釋氏”。可知他是先酒樂而後佛的。他甚至懷疑真有佛否。同時又煉丹學道。從嚴格意義上講,白居易並不是壹個真正的佛教信徒。同時,他之崇佛,還出於健身的原因。這便是他有時壹邊持齋、坐道場,壹邊又在心中想著妓樂美酒的原因。他敢於批評唐玄宗的荒淫。至有“漢皇重色思傾國”、“從此君王不早朝”等語。後面描寫兩人之深情,既微有諷刺,又飽含哀憐。從白居易壹生仕途看,雖多為官,但總不順利,老是處於壹種憂憤不安的狀態中。作為壹個詩人,卻成就極大,可以說名動朝野,甚至婦孺皆知。大概因為他青少年時期的顛沛流離和以後的數次被貶,多為外官,經歷極廣,對社會有較深刻的了解,才使他得以成為千古不朽的大詩人。
白居易的詩,前面已講到,自少年時代便寫得很好。16歲時“野火春風”之句,已成為千古名句。最為出名,堪稱中國古代詩歌傑作的敘事長詩《長恨歌》,是他35歲為周至縣尉時作。該詩以民間流傳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為題材,加以虛構,寫得有聲有色。生動動人,被評論家認為是唐代歌行體長詩中最好的壹首,在我國詩歌史上占有突出地位。在這首詩裏,他敢於批評唐玄宗的荒淫。至有“漢皇重色思傾國”、“從此君王不早朝”等語。後面描寫兩人之深情,既微有諷刺,又飽含哀憐。說及生離死別的情形,筆鋒頗常感情。全詩從曲曲折折的故事中興起層層波瀾,感情充沛復雜,讀之給人以極大的感染力。
白居易將自己的詩歌分為四類,諷諭詩之外,還有閑適詩、感傷詩、雜律詩,也大都寫得很好。總的來說,前期詩歌較後期詩歌更有價值。因為世途險惡,他後來的詩作再也沒有了中青年時期的鋒芒,是十分令人惋惜的。
作為壹個大詩人,壹個天才的詩人,白居易的創作才能是多方面的,他的詩歌不但在藝術形式上是多樣的,在思想內容和藝術風格上也是多樣的。白詩有壹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語言通俗易懂,明白曉暢,但同時又經過千錘百煉,作了許多藝術加工。詩壇曾流傳老嫗亦解白詩的佳話。明代詩論家胡震亨《唐音統簽》中曾有宋朝詩人張文潛看到過白居易詩手稿的記載,說“真跡點竄,多與初作不侔”,可知白居易作詩、改詩之刻苦認真。他的詩達到這樣的藝術水平,是作者付出了多少辛苦才獲得的。
白居易的詩,在他在世時便已廣泛流傳,甚有影響,使他頗感自豪。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說:“自長安抵江西三四千裏,凡鄉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題仆詩者;土庶、僧徒、孀婦、處女之口,每每有詠仆詩者。”元鎮也說白居易之詩,“二十年間,禁省、觀寺、郵候、墻壁之上無不書,王公、妾婦、馬走之口無不適。至於繕寫模勒街賣於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處處皆是。”壹個人的詩作,在當代即產生這樣的社會效果,在古代是極少見的。不但如此,白居易詩當時還獲得了很大的國際名聲和眾多的國外讀者,日本、新羅(今朝鮮)、日南(今越南)等國,都有傳寫。據史料載,當時日本嵯峨天皇就曾經抄寫過許多白居易的詩,藏之秘府,暗自吟誦。契丹國王親自將白詩譯成契丹文字,詔番臣誦讀。
不言而喻,白居易詩對後代詩歌產生的重大而深遠的影響,白詩將永遠受到全世界人們的喜愛,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