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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

#能力訓練# 導語詩詞是文學體裁的壹種,通過有節奏和韻律的語言反映生活,抒發情感。下面是 無 分享的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歡迎閱讀參考!

篇壹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壹剪梅·舟過吳江

宋:蔣捷

 壹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賞析

 這首詞寫作者乘船漂泊途中倦遊思歸的心情。詞題“舟過吳江”表明,他當時正乘船經過瀕臨太湖東岸的吳江縣。首句“壹片春愁待酒澆”,揭出了“春愁”這個主題,並點出了時序。“壹片”,形容他愁悶連綿不斷。“待酒澆”,又從急需寬解表現了他愁緒之濃。唐韋莊《置酒不得》詩:“滿面春愁消不得”,不就是由於無酒澆愁以至春愁難消。那麽,詞人的愁緒究竟在什麽樣的景況下產生的?產生了哪些愁緒?往下的描寫就回答了這兩個問題。

 “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上片這五句,用跳動的白描筆墨,具體描繪了“舟過吳江”的情景。這“江”,就是流經吳江縣的吳淞江,即吳江。壹個“搖”字,刻畫出他的船正逐浪起伏地向前劃動,帶出了乘舟的主人公的動蕩漂泊之感。壹個“招”字,描寫出江岸邊酒樓上懸掛的酒招子正在迎風飄擺、招徠顧客,也透露了他的視線為酒樓所吸引並希望借酒澆愁的心理。這兩句都著筆於景物的動態。句中特別點出了吳江的兩個引人註目的地名,表現他的船已經駛過了秋娘渡和泰娘橋,以突出壹個“過”字。這個渡口和橋都是用唐代歌女的名字命名的,船經此處,很容易使人產生聯想。作者偏偏挑出這兩個地名,這裏透露出他觸景生情,急欲思歸和閨中人團聚,漂泊思歸,偏偏又逢上惱人的天氣。作者用“飄飄”“蕭蕭”描繪了風吹雨急,並連用兩個“又”字。表示出他對這“不解人意”的風雨的惱意。

 上片以白描寫景,景中帶情;下片正面寫情,情中有景。“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三句想象歸家後的溫暖生活,表現了他思歸的急切。“何日歸家”四字,壹直管著後面的三件事:洗客袍、調笙和燒香。“客袍”是旅途穿的衣服。“洗客袍”意味著至少暫時結束了客遊的勞頓生活;調笙,調弄起鑲有銀字的笙,燒香,點燃起熏爐裏心字形的香,不用說,這三件事都是他的閨中人作的。這意味著他有美眷的陪伴,可以享受舒適的家庭生活的溫暖。“銀字”和“心字”這兩個裝飾性的用語,又給他所向往的家庭生活,增添了美好、和諧的意味。

 倦遊思歸,是他的“春愁”的第壹層含意。與此相關聯,還有第二層含意,那就是對年華流逝的感嘆。後者表現在結尾三句。句中舍棄了陳舊的套語,采用了擬人而又形象的語句“流光容易把人拋”,突出時光流逝之快。特別是,作者還創造性地利用櫻桃和芭蕉這兩種植物的顏色變化,更具體地顯示出時光的奔馳。李煜雖曾用“櫻桃落盡春歸去”揭示春去夏來的時令變化,而蔣捷則是從不同的角度,抓住夏初櫻桃成熟時顏色變紅,芭蕉葉子由淺綠變為深綠這壹特征,從視覺上對“時光容易把人拋”加以補充。把看不見的時光流逝轉化為可以捉摸的形象。“紅”和“綠”在這裏都作使動詞用,再各加壹個“了”字,從動態中展示了顏色的變化。當然,這裏作者並不光是在寫景,而且是在抒情,抒發對年華消逝的慨嘆。這第二層春愁,實際上是第壹層春愁的深化。這種“轉眼間又春去夏來”的感嘆,包含了他對久客的嘆息,包含了他思歸的急迫心情,也包含著光陰似水的人生感喟。

 《壹剪梅》這個詞牌,有葉六平韻和逐句葉韻兩種寫法。作者采用了逐句葉韻的格式,讀起來更加鏗鏘悅耳。他還充分發揮了這種格式中四組排比句式的特點,加強了作品的表現力和節奏感。這都使它更像壹支悠揚動聽的思歸曲,增添了它的余音繞梁之美。

篇二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畫堂春·壹生壹代壹雙人

清代:納蘭性德

 壹生壹代壹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賞析

 這首描寫愛情的《畫堂春》與納蘭容若以往大多數描寫愛情的詞不同,以往容若的愛情詞總是纏綿悱惻,動情之深處也僅僅是帶著委屈、遺憾和感傷,是壹種呢喃自語的絮語,是內心卑微低沈的聲音。而這壹首詞仿佛換了壹個人,急促的愛情表白,顯得蒼白之余,還有些呼天搶地的悲愴。

 上片“壹生壹代壹雙人,爭教兩處銷魂”,明白如話,更無絲毫的妝點;素面朝天,為有天姿的底蘊。這樣的句子,並不曾經過眉間心上的構思、語為驚人的推敲、詩囊行吟的揣摩,不過是脫口而出,再無其他道理。

 明明天造地設壹雙人,偏要分離兩處,各自銷魂神傷、相思相望。他們在常人的壹日裏度過百年,他們在常人的十分鐘裏年華老去。縱使冀北鶯飛、江南草長、蓬山陸沈、瀚海揚波,都只是平白變故著的世界,而不是真實發生過的人生。萬千錦繡,無非身外物外,關乎萬千世人,唯獨非關妳我。

 下片轉折,接連用典。小令壹般以頻繁用典為大忌,此為通例,而才子手筆所向,再多的禁忌也要退避三舍。這,就是容若。“漿向藍橋易乞”,這是裴航的壹段故事:裴航在回京途中與樊夫人同舟,贈詩以致情意,樊夫人卻答以壹首離奇的小詩:“壹飲瓊漿百感生,玄霜搗盡見雲英。藍橋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嶇上玉清。”

 航見了此詩,不知何意,後來行到藍橋驛,因口渴求水,偶遇壹位名叫雲英的女子,壹見傾心。此時此刻,裴航念及樊夫人的小詩,恍惚之間若有所悟,便以重金向雲英的母親求聘雲英。雲英的母親給裴航出了壹個難題:“想娶我的女兒也可以,但妳得給我找來壹件叫做玉杵臼的寶貝。我這裏有壹些神仙靈藥,非要玉杵臼才能搗得。”裴航得言而去,終於找來了玉杵臼,又以玉杵臼搗藥百日,這才得到雲英母親的應允。——這不僅僅是壹個愛情故事,在裴航娶得雲英之後還有壹個情節:裴航與雲英雙雙仙去,非復人間平凡夫妻。

 “漿向藍橋易乞”,句為倒裝,實為“向藍橋乞漿易”,容若這裏分明是說:像裴航那樣的際遇於我而言並非什麽難事。言下之意,似在暗示自己曾經的壹些因緣往事。到底是些什麽往事?只有詞人冷暖自知。

 那麽,藍橋乞漿既屬易事,難事又是什麽?是為“藥成碧海難奔”。這是嫦娥奔月的典故,頗為易解,而容若借用此典,以縱有不死之靈藥也難上青天,暗喻縱有海枯石爛之深情也難與情人相見。這壹嘆息,油然又讓人想起那“相逢不語”的深宮似海、咫尺天涯。

 之後所寫的“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也是壹個典故。傳說大海的盡頭就是天河,那裏曾有人每年八月乘槎往返於天河與人間,從不失期,好奇的人便效仿踏上了探險之路。漂流數日後,那人見到了城鎮房屋,還有許多男耕女織的人們。他向壹個男子打聽這是什麽地方,男子只是告訴他去蜀郡問問神算嚴君平便知道了。嚴君平掐指壹算後,居然算出那裏就是牛郎織女相會的地方。詞人用這個典故,是想說自己雖然知道心中愛的人與自己無緣,但還是渴望有壹天能夠與她相逢,在天河那裏相親相愛。結句則采用了中國詩詞用典時暗示的力量,納蘭容若有意讓詞意由“飲牛津”過渡到“牛衣對泣”的典故,他是權相明珠之子,家產本不貧窮,現在用“相對忘貧”之語,無非說如果他若能同她相見,壹個像牛郎,壹個像織女,便是做睡在牛衣中的貧賤夫婦,他也滿足。

 全詞直抒胸臆,落落大方,將壹段苦戀無果乃至悲痛終生的感情完美呈現,絲毫沒有其他愛情詞中小女人式的委婉,表達了詞人縱然無法相守也保留著壹線美好的願望。

篇三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壹字詩

清代:陳沆

 壹帆壹槳壹漁舟,壹個漁翁壹釣鉤。

 壹俯壹仰壹場笑,壹江明月壹江秋。

 賞析

 這首詩創作於清朝嘉慶年間,詩人陳沆去黃州趕赴選拔舉人的鄉試,求取功名。剛行至巴河岸邊,不巧渡船剛剛離岸,船上早坐滿了各鄉秀才。陳沆懇求艄公行個方便,將船開回岸邊,壹道渡他過河。那艄公見站在岸邊的是位文質彬彬的書生,便樂呵呵地說:“相公前往趕考,必是滿腹文才。如果妳能作壹首包括十個‘壹’字的七言絕句,老夫即刻撥轉船頭,渡妳同往彼岸。如若不能,那就請相公耐心等待,待老夫先此船才子送往黃州,上岸再喝上二兩老酒,慢慢過來接妳。”陳沆壹聽急得直跺腳,忙說:“小生遵命,乞求賢翁先將渡船撐回頭,我好賦詩,賢翁也好聽得清楚,給予指點。”老艄公捋須微笑:“也好。”隨即把船撐回岸邊。陳沆壹腳跨了上去。這時,恰好江心劃過壹條漁船,只見壹個漁翁坐在船頭,身邊擱著壹根釣竿,雙手劃著槳,身子壹俯壹仰地悠然自得,還樂呵呵地唱著漁歌。陳沆舉目四望,見江心秋波,正隨波蕩漾。陳沆靈機壹動,當即作了這首詩。

 整首詩描寫了在煙波浩渺的碧波之上,遠遠只見壹漁舟蕩漿而來,漁翁手持釣鉤,釣得魚來滿心歡喜。真是碧空如洗,皓月當頭,秋色滿江。短短的四句詩有景有情,有聲有色,有人物有動作,描繪出多彩多姿的垂釣的畫面,充滿詩情畫意,令人回味無窮,百讀不厭。

篇四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山居秋暝

唐·王維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賞析

 這首詩為山水名篇,於詩情畫意之中寄托著詩人高潔的情懷和對理想境界的追求。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詩中明確寫有浣女漁舟,詩人卻下筆說是“空山”。這是因為山中樹木繁茂,掩蓋了人們活動的痕跡,正所謂“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鹿柴》)。由於這裏人跡罕至,“峽裏誰知有人事,世中遙望空雲山”(《桃源行》),自然不知山中有人來了。“空山”兩字點出此外有如世外桃源,山雨初霽,萬物為之壹新,又是初秋的傍晚,空氣之清新,景色之美妙,可以想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天色已暝,卻有皓月當空;群芳已謝,卻有青松如蓋。山泉清冽,淙淙流瀉於山石之上,有如壹條潔白無瑕的素練,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生動表現了幽清明凈的自然美。王維的《濟上四賢詠》曾經贊嘆兩位賢士的高尚情操,謂其“息陰無惡木,飲水必清源”。詩人自己也是這種心誌高潔的人,他曾說:“寧息野樹林,寧飲澗水流,不用坐梁肉,崎嶇見王侯。”(《獻始興公》)這月下青松和石上清泉,正是他所追求的理想境界。這兩句寫景如畫,隨意灑脫,毫不著力。像這樣又動人又自然的寫景,達到了藝術上爐火純青的地步,的確非壹般人所能學到。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竹林裏傳來了壹陣陣歌聲笑語,那是壹些天真無邪的姑娘洗罷衣服笑逐著歸來了;亭亭玉立的荷葉紛紛向兩旁披分,掀翻了無數珍珠般晶瑩的水珠,那是順流而下的漁舟劃破了荷塘月色的寧靜。在這青松明月之下,在這翠竹青蓮之中,生活著這樣無慮、勤勞善良的人們。這純潔美好的生活圖景,反映了詩人過安靜純樸生活的理想,同時也從反面襯托出他對汙濁官場的厭惡。這兩句寫的很有技巧,而用筆不露痕跡,使人不覺其巧。詩人先寫“竹喧”“蓮動”,因為浣女隱在竹林之中,漁舟被蓮葉遮蔽,起初未見,等到聽到竹林喧聲,看到蓮葉紛披,才發現浣女、蓮舟。這樣寫更富有真情實感,更富有詩意。

 詩的中間兩聯同是寫景,而各有側重。頷聯側重寫物,以物芳而明誌潔;頸聯側重寫人,以人和而望政通。同時,二者又互為補充,泉水、青松、翠竹、青蓮,可以說都是詩人高尚情操的寫照,都是詩人理想境界的環境烘托。

 既然詩人是那樣地高潔,而他在那貌似“空山”之中又找到了壹個稱心的世外桃源,所以就情不自禁地說:“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本來,《楚辭·招隱士》說:“王孫兮歸來,山中兮不可久留!”詩人的體會恰好相反,他覺得“山中”比“朝中”好,潔凈純樸,可以遠離官場而潔身自好,所以就決然歸隱了。

 這首詩壹個重要的藝術手法,是以自然美來表現詩人的人格美和壹種理想中的社會之美。表面看來,這首詩只是用“賦”的方法模山範水,對景物作細致感人的刻畫,實際上通篇都是比興。詩人通過對山水的描繪寄慨言誌,含蘊豐富,耐人尋味。

篇五意境唯美的古詩詞賞析:臨安春雨初霽

宋·陸遊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華?

 小樓壹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賞析

 如果掩去作者的名字,讀這首《臨安春雨初霽》,也許會以為它並不是出自“鐵馬金戈”、“氣吞殘虜”的陸放翁之手。詩中雖然有杏花般的春色,卻更隱含著“世味薄似紗”的感傷之情和“閑作草”“戲分茶”的無聊之緒。這是與高唱著“為國戍輪臺”而“壹身報國”的陸遊的雄奇悲壯的風格特征很不壹致的。

 自淳熙五年孝宗召見了陸遊以來,他並未得到重用,只是在福建、江西做了兩任提舉常平茶鹽公事;家後五年,更是遠離政界,但對於政治舞臺上的傾軋變幻,對於世態炎涼,他是體會得更深了。所以詩的開頭就用了壹個獨具易動的巧譬,感嘆世態人情薄得就象半透明的紗。於是首聯開口就言“世味”之“薄”,並驚問“誰令騎馬客京華”。陸遊時年已六十二歲,不僅長期宦海沈浮,而且壯誌未酬,又兼個人生活的種種不幸,這位命途坎坷的老人發出悲嘆,說出對世態炎涼的內心感受。這種悲嘆也許在別人身上是無可疑問的,而對於“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臺”的陸遊來說,卻顯得不盡合乎情理。此奉詔入京,被任命為嚴州知州。對於壹生奮鬥不息、始終矢誌不渝地實現自己的報國理想的陸遊來說,授之以權,使之報國有門,竟會引起他“誰”的疑問。

 頷聯點出“詩眼”,也是陸遊的名句,語言清新雋永。詩人只身住在小樓上,徹夜聽著春雨的淅瀝;次日清晨,深幽的小巷中傳來了叫賣杏花的聲音,告訴人們春已深了。綿綿的春雨,由詩人的聽覺中寫出;而淡蕩的春光,則在賣花聲裏透出。寫得形象而有深致。傳說這兩句詩後來傳入宮中,深為孝宗所稱賞,可見壹時傳誦之廣。歷來評此詩的人都以為這兩句細致貼切,描繪了壹幅明艷生動的春光圖,但沒有註意到它在全詩中的作用不僅在於刻劃春光,而是與前後詩意渾然壹體的。其實,“小樓壹夜聽春雨”,正是說綿綿春雨如愁人的思緒。在讀這壹句詩時,對“壹夜”兩字不可輕輕放過,它正暗示了詩人壹夜未曾入睡,國事家愁,伴著這雨聲而湧上了眉間心頭。李商隱的“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是以枯荷聽雨暗寓懷友之相思。陸遊這裏寫得更為含蓄深蘊,他雖然用了比較明快的字眼,但用意還是要表達自己的郁悶與惆悵,而且正是用明媚的春光作為背景,才與自己落寞情懷構成了鮮明的對照。

 接下去的頸聯就道出了他的這種心情。在這明艷的春光中,詩人只能做的是“矮紙斜行閑作草”,陸遊擅長行草,從現存的陸遊手跡看,他的行草疏朗有致,風韻瀟灑。這壹句實是暗用了張芝的典故。據說張芝擅草書,但平時都寫楷字,人問其故,回答說,“匆匆不暇草書”,意即寫草書太花時間,所以沒功夫寫。陸遊客居京華,閑極無聊,所以以草書消遣。因為是小雨初霽,所以說“晴窗”,“細乳戲分茶”這裏就是品茶、玩茶道。無事而作草書,晴窗下品著清茗,表面上看,是極閑適恬靜的境界,然而在這背後,正藏著詩人無限的感慨與牢騷。陸遊素來有為國家作壹番轟轟烈烈事業的宏願,而嚴州知府的職位本與他的素誌不合,何況覲見壹次皇帝,不知要在客舍中等待多久!國家正是多事之秋,而詩人卻在以作書品茶消磨時光,真是無聊而可悲!於是再也捺不住心頭的怨憤,寫下了結尾兩句。

 尾聯雖不像古人抱怨“素衣化為緇”(晉陸機作《為顧彥先贈好》:“京洛多風塵,素衣化為緇”),但這聯不僅道出了羈旅風霜之苦,又寓有京中惡濁,久居為其所化的意思。詩人聲稱清明不遠,應早日回家,而不願在所謂“人間天堂”的江南臨安久留。詩人應召入京,卻只匆匆壹過,便拂袖而去。陸遊這裏反用其意,其實是自我解嘲。

 在陸遊的眾多詩篇中,有壯懷激烈的愛國憂民之作,如《關山月》、《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有寄夢抒懷、悲憤淒切之作,如《十壹月四日風雨大作》,這些詩不是直抒胸臆,痛切陳詞,就是筆墨縱橫,撫古思今,都是雄壯的大氣磅礴之作;作者也有優美淳樸的鄉村生活描寫,如《遊山西村》;也有緬懷愛情、追思往日幸福的傷感之作,如《沈園》。等等這些,都與《臨安春雨初霽》極不相似。《臨安春雨初霽》沒有豪唱,也沒有悲鳴,沒有憤憤之詩,也沒有盈盈酸淚,有的只是結腸難解的郁悶和淡淡然的壹聲輕嘆,“別是壹番滋味在心頭”。

 嚴酷的現實,使他不得不對朝廷對皇帝,對人生對社會作出壹些陰暗的結論。與他的許多寄夢詩不壹樣,在深夜,萬籟俱寂時,作者眼前沒有現實生活的情景攪擾,可以對著曠遠的星空和雨夜任意地幻想,說任何放言達詞。而身在繁榮帝都,作者卻身不由己。臨安城雖然春色明媚,但官僚們偏安壹隅,忘報國仇,粉飾太平。作者是時刻清醒的,他在表面的升平氣象和繁榮面貌中看到了世人的麻木、朝廷的昏聵,想到了自己未酬的壯誌。但他既不能高唱,又無法托情夢,只好借春色說愁緒,把春天寫成了無情之物。

 可以說《臨安春雨初霽》反映了作者內心世界的另壹方面,作者除了在戰場上、幕帳中和夜空下高唱報國之外,偶爾也有惆悵徘徊的時候。在幾乎同時所作的《書憤》中,作者就截然不同地表現了壹貫的豪情。《書憤》在壹定意義上是作者對自己悲壯壹生的總結。“早歲那知世事艱”,卻終有膽量說“千載誰堪伯仲間”,把壹生留給歷史公斷。《臨安春雨初霽》、《書憤》的比較可以顯現出詩人感情思想的壹個短時期的反復。陸遊畢竟是陸遊,他不會永久地停留在“閑”“戲”之上的。不久後他在嚴州任上,仍堅持抗金,並且付諸行動,表達於詩文,終於又被以“嘲詠風月”的罪名罷官。他的綿綿“杏花春雨”,在《十壹月四日風雨大作》中,發展成了“鐵馬冰河入夢來”的疾風暴雨。

 壹個詩人的性格是復雜的,壹個始終剛強不屈、矢誌不渝的烈士,也難免間或惆悵抑郁。這種抑郁惆悵與其雄奇悲壯並不矛盾。唯其抑郁惆悵得苦不堪言,才有更強烈的情懷的噴發。詩中壹開頭就道“世味薄似紗”,正是作者對現實的否定,也體現出作者的剛直氣節。詩末拂袖而去,也是詩人對浮華帝都的不屑。因此,透過原詩的表面,依稀仍可看見壹個威武不屈的形象,這個形象才是作者真正的壹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