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壹場雨從悄無聲息到慢悠悠地纏綿,整整壹天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停了。中午,我回到宿舍準備做飯,下意識的想把窗戶打開些,忽然,壹束潔白的花朵,闖進我的眼簾。綠油油的葉子在雨水的沐浴中顯得錚亮,宛若男子的光頭。就在這壹叢葉子裏冒出壹種素白,很搶眼。於是,我便駐足在那裏,透過窗紗,感受它的清香。淡淡的、安靜的,很驚奇的起長時間的嗅覺感受的。這朵素雅的百花,不偏不倚,就開在樹頂。
廣玉蘭,原本不屬於我生活的北方山城,但是後來經過人工培育後,它竟然也能在我們這裏落戶了,這本就是壹樁喜事。我不用再到電視、網絡上去感受那種素凈、清雅了。更為遺憾的是,只能看,不能嗅到那特有的清香。雖說,我這個周是噴灑了點點香水來單位的,然而,這畢竟是合成的香調。與此不同的是,玉蘭花的氣味是與生俱來的,不知道是天庭的哪位花仙子留戀人間,而將多情的種子遺忘在這滾滾紅塵中,才成就了這樣絕美的花。
那壹瓣瓣素白,莫非就是當年花仙子的衣袖、裙衫幻化而成,或許還有壹場淒美的戀愛,或許……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廣玉蘭,在我的心裏壹直都是聖潔的,自從我第壹眼見到它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它的與眾不同,氣質非凡之特點。想到這裏,我索性靜靜地站在窗前,仔細端詳起來:壹棵不很大的廣玉蘭樹,在徐徐而來的清風裏依然如舊的矗立;在細柔的雨絲中既然綻放;在其他花草相伴的土地裏依然堅實如磐……微微張開的花苞,顯得優雅、從容,像是壹個經歷了許多塵事的女子,身上流淌出壹種漸趨成熟的氣韻來。壹般人是沒有辦法與它相提並論的。
牡丹,固然雍容華貴,使得天下大凡想攀高枝女子羨慕不已;玫瑰,令無數女子向往和憧憬;梔子花,那種小清新的感覺,讓小家碧玉駐足觀看許久,始終不忍離去……然,廣玉蘭不像它們,依然保留壹顆素心,將高端大氣上檔次融合於壹張張花瓣中,絕不像那些藤蔓之物,要依附別人,才能緩緩地爬上來。廣玉蘭就是壹種內斂、獨立精神的詮釋,四五片花苞在中午張開的弧度大些,到了晚上,便合攏了,形成了壹個貝殼狀。倒也有著迷人的味道。
站在窗戶前,透過窗紗看的不夠真切,還不如直接拉開窗戶,看的過癮。於是,我便付諸實施,將腦袋伸了出去,可以將天空落下來的雨水忽略不計,可以將那壹絲絲風兒嫉妒的吹亂我的發梢視而不見,繼續觀賞我的廣玉蘭。壹顆顆珍珠般的雨滴,落在翠綠的'葉子上,使得葉片更加的濕潤,有光澤,落在花瓣上,使得它嬌羞的莞爾壹笑,那雨滴便來壹個優美的轉身,落到了地上。即便如此,這雨滴唯恐哪壹次落到別處了,千方百計的都要來這裏走上壹遭,哪怕此刻就灰飛煙滅,今生也無憾。
二
假如,我把這樹枝比作是個男子,將廣玉蘭花苞看作是個女子的話,他們就是壹對戀人。
華燈初上,窗外的雨仍然繼續著壹天的模樣,不知道是否疲憊。我借助燈光悄悄地關註了壹下這暮色中的廣玉蘭。花苞收攏的更緊了,那枝幹和輸液笑迎夏雨、夏風。這讓我想到,這壹對戀人能夠相依相伴,風雨無阻,真心的幸福啊!舒婷曾有詩句:“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
每壹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這種相親相愛不是停留在言語中的,而是用壹種不離不棄守望在四季。也許,有壹天,花兒要落入土壤中,然而,廣玉蘭樹絕對不會喪氣,壹定還會等候下壹次與花兒的邂逅。因為,今生、乃至下壹世它們都是天生壹對、地造壹雙的好伴侶。
“妳若懂我,該有多好。”多少人說過這話。我相信,這廣玉蘭樹肯定是懂得花兒的心的。她壹顆素心就只為在有限的時間裏能夠陪伴在相愛的人的身旁,壹分壹秒,皆是壹種幸福。愛是壹種無聲的語言,無言的等待,相生的力量。廣玉蘭樹是硬漢,花兒是水壹般的姑娘。壹硬壹柔,水木相生,從五行學說方面來說,也是和諧的。故而,他們的感情世界壹定是豐富多彩的,“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有這些患難與***的日子,足矣!廣玉蘭花朵,大致也是這樣的想法,要不就連素白的花瓣變色、幹枯,都不曾傷感,淡定的面對。這或許是我們這些活在紅塵裏的人所不及的。
外面的雨依然纏纏綿綿,未曾斷絕。我已經關上了窗戶,透過水簾壹般的玻璃,還是可以看到傲然挺立的玉蘭花,我打心裏佩服它。能在這樣的天氣裏,坦然面對。或許有人說,那是樹,又不是人,沒用生命的,站在哪裏都壹樣。但是,我想我們人是有生命、有思想的,不但是有時候人卻是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人的高尚情操嗎?人和人都在演戲壹般,可廣玉蘭卻將壹種發自內心的真愛,毫不保留的奉獻給對方,這就是偉大,就是愛的真諦。
相信花兒當年的選擇是無悔的,不論樹在南方,還是北方,它都會伴隨到終生。我看著,看著忽然想起前些年流行的壹首歌《知心愛人》。我們人的好多思想、感悟都是來自動植物,不知道當年創作這首歌的人是否也是因了這場樹與花的戀情。
就在我還在窗前癡想的時候,不知道誰家的窗戶裏飄出了董文華唱的那首《廣玉蘭之戀》“芬芳的廣玉蘭啊/在夏日裏唱著歌/那個寧靜的正午/我們在樹下走過/妳牽著我我牽著妳……”
三
或許是受了廣玉蘭的鼓勵,我竟然從宿舍的繩子上取下素衫,裹到身上,隱約間在尋覓那種壹向追求的淡雅格調。說快就快,在房間裏旋轉起來了,恍若那飄起來的裙袂要飛出窗外和素白的玉蘭花纏繞在壹起,采擷它的香氣、它的純凈,還壹個素凈,原本的我。這還嫌不夠,又拿來那素白的菩提根項鏈,掛在脖子上。
當初,我選擇了與白廣玉蘭相似的菩提根108顆,串成壹掛鏈子,就是借此表明自己的心跡。因果都是結對成雙的,絕對不是單壹存在的。這大概就是受了廣玉蘭的影響。這素衫、素色煉字,素靜的氛圍,像是到了壹個非常清靜的地方,和世外桃源絕對可以相提並論。心中有美,眼裏就有好風景。這話,今天算是用來檢驗了,是正確的。
人在經歷壹定的階段後,就學會了沈澱。剔除浮躁和空無的東西,沈下來的東西才是最好的。那麽白廣玉蘭留給我的是壹種思考:人,總要用壹顆素心,坦然的面對時間的緣起緣落。只有這樣,才會幸福,讓花兒更嬌美,清雅,迷人。迷醉的不止是眼眸,還有那顆心。
微風中,白廣玉蘭仍舊高高的站立在樹頂。窗內的燈光斜鋪在樹和葉子上,讓我看的更清楚了,那葉子就像朱自清說的在牛乳中洗過的壹般,幹凈的無法比喻。濕漉漉的,水靈靈的,幹凈的使我不得不懷疑我的眼睛。既然這麽美好,何不拿來手機,“哢嚓”幾張,也算是不辜負廣玉蘭的壹片盛情,它風光無限好,我這裏心情無限好。
賞花也需要和懂花的人在壹起,才趣味濃厚。邀朋喚友顯然不現實,找同事壹起欣賞,還是可以的。將手機中的古箏曲放開,站在窗前,繼續欣賞白廣玉蘭的美姿,這壹切的壹切,就是這麽巧合。美景、美好的心情,合適的時間遇到了合適的人,壹起賞景,那是絕對的愜意。估計誰看到,都會請求加入這賞景的隊伍當中來。同事讓我帶頭先來吟詩壹首,激發大家的雅興。恭敬不如從命,便信口開河:“夏雨綿綿來,與友臨窗臺。賞花為心境,自有素雅在。”花還是那花,樹也還是那樹。可是這人的心情卻好了許多,同事謙虛說自己不會吟詩,開口說了壹段比喻:“妳就像那雲帆,總在頂端飄動;妳就像那白鴿,總能讓人向往和平……”我說這就是壹首抒情詩,她楞住了。接著,我告訴她,這白玉蘭激發了她的潛力,讓原來的不可能成為了現實,讓她看到自己原來還這麽優秀。她莞爾壹笑,說:“還得感謝這白廣玉蘭。”
沒錯,生活在大千世界中的我們,有時候會覺得索然無味,那麽有了像廣白玉蘭這樣的高瞻遠矚的姿態,自然在看問題上會有了高度,也不會擔心自己沒有格局。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然而,即便是要演好壹個戲份,壹個角色,也得有遠見,才能有所進步、有所收獲。打開心中的那扇窗,就會看到更遠的美景。
幽幽玉蘭情,片片淡雅心。燈下,我靜靜地站立於窗前,看著外面雨中的白廣玉蘭,又壹次陷入了凝思。恍然間,我好像幻化成了壹朵聖潔的白廣玉蘭,與那枝幹壹起傲立在夏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