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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重鎮話荊州(1)·從郢都江陵到沙市日化,主城區三次南遷

荊州是上古九州之壹,《尚書·禹貢》上說: “荊及衡陽惟荊州” ,意思是荊山與衡山之間是荊州。荊山在今湖北南漳縣,古時荊州地域面積廣大,大抵相當於今日湖南、湖北兩省。三千多年前,楚先王熊繹率領部落在荊山下篳路藍縷、劈荊斬棘,經過數代人的努力,逐步發展為強大的楚國,故有“荊山楚源”之說。

楚國最初的國都位於丹陽,故址在丹江口北岸的淅川縣,西周中葉開始逐步向南方長江流域推進。壹來避免了中原地區的小國混戰,二來可以得到湖北境內的礦產資源,取得了廣闊的發展空間。公元前689年,楚文王將國都遷到長江北面的紀山之下,依舊定名郢都,這是荊州 歷史 上的第壹座都城,史稱紀南城。

自公元前七世紀起,***有二十位楚王在紀南城建都,綿延四百余年,楚國許多重大事件都發生於此。著名的晏子使楚、壹鳴驚人、吳起變法,都在這裏上演,春秋戰國時期的名士如孔子、莊子、墨子、晏子都到訪過紀南城。1971年,紀南城附近出土了我國最早的黃金幣“郢爰(音元)”,郢是國都的名字,爰是計量單位,同期戰國其他國家用的還是銅幣或貝幣,而楚國則直接鑄造了含金量98%的金幣。郢爰由於單價太高,使用時大都切成小塊交易,開啟了貴金屬稱量計價的先河,直到今天我們還保留著幾元、幾塊錢這種叫法。

據史學家考證,楚國在 歷史 上***有過七座都城,除了早期的丹陽國都之外,其他幾座建都都不過壹兩代君主,紀南城則綿延四百余年,見證了楚國最輝煌的年代。極盛時期的楚國面積居世界第壹,都城也首屈壹指。前年夏末,我從荊州城區蹬自行車在紀南城遺址裏轉悠了壹天,昔日的城墻、高臺、墓葬如今已是荒草淒淒,舊日的宮殿變作田地和魚塘,主幹道邊田埂交錯、蒼海滄田。

紀南城址規模宏大,東西長4.5公裏,南北寬3.5公裏,總面積約為16平方公裏。城墻周長15.5公裏,有的地段還存有六米左右的城墻遺跡,都是夯土築成的。城四周開辟有七座城門,西垣北段城門並列有三個門道,兩側還有類似門房的建築遺跡,南垣及北垣的古河道出口處是兩座水門。

紀南城內夯土建築的臺基十分密集,高低不等,有的高達六七米。遺址內遍布古井、窯址等遺跡,筒瓦、板瓦等建築材料以及東周的文化遺物。在城內東南部發掘的東周時期的房屋,墻基長60米,寬14米,規模較大,為當時宮殿建築的組成部分。

城內鳳凰山,在楚都徙陳以後,成為秦漢的墓地,著名的西漢古屍、大量的漢簡及精美彩繪漆器,均出土於此。如今紀南城大部分出土文物都在荊州市博物館,推薦路過的人們壹定要去看看。1961年,紀南城被列為第壹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幾十年來壹直有專人看管,遺址內除了耕地外沒有任何新建築,基本是原樣保存著。

秦昭襄王二十九年(前278年),秦國名將白起伐楚,直接攻占了楚國郢都,楚軍潰不成軍,退卻到陳(今河南淮陽),楚頃襄王將陳作為都城,仍稱作郢,這年五月,屈原聞訊身投汨羅江。經過壹連串打擊後,楚國壹蹶不振,直到最後被秦滅亡。白起拔郢後,放火焚燒了紀南城,在故址的東南三公裏處重修壹城,設江陵縣,意為長江邊的丘陵,這就是今日荊州東北的郢城遺址。

秦始皇統壹中國後,劃天下為三十六郡,江陵縣成為南郡的郡治。郢城遺址比紀南城小得多,夯土城垣為正方形,周長5.5公裏,每邊長1.4公裏,殘存城垣高3至6米,寬15至20米,垣頂寬7至10米。城有內外兩道護城河,形成雙環格局,河寬30米,至今猶存。城垣四周有城門,四角有烽火臺,至今完整保留著三處烽火臺,古城墻四處,楚莊王墓和護城河也完整可見。

郢城是荊州附近的第二座城池,最初的江陵縣治,從江陵“地臨江,近無高山,所有皆陵阜”的得名可知,這座郢城最早就位於江邊,而紀南城最初離長江也不遠。幾千年來,在旋流慣性和地質構造影響下,荊江段長江主道壹直在南遷,地質上稱為“主泓南移”。人們為了獲得水路運輸的便利,就不斷把城市往江邊遷移,到了東漢年間,郢城南面又獲得了新的永久性土地,於是人們又跑到江邊修築了新的江陵城。

三國時期,蜀國大將關羽在荊州駐守十年,他沿長江修建了兩座江陵城,東西並列,各自獨立,便於協同防守,當然最後還是被吳國占領了。到了東晉永和元年(345年),荊州刺史恒溫築墻將東西兩城連接起來並擴建,這就形成了今日荊州城南北短、東西長、沿江而築的格局。此後江陵城壹直是荊州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後雖經多次重修,但位置和面積基本沒有變化,現存城垣的形制為明湘獻王時修築。

江陵城是我國保存完整的古城之壹,城墻依地勢起伏,順湖池迂回,呈不規則橢圓形。古城周長11公裏,面積4.47平方公裏,城外護城河寬廣,城池固若金湯。然而由於這座荊州城離長江太近,水路便利的同時也極易遭災,於是自東晉開始,歷代都在荊州城外長江北岸築堤防洪,這就是著名的荊江大堤。

大堤始建於東晉永和元年(345年)桓溫築江陵城之後,西北起自萬城附近的高地上,荊州以上堤段建成於唐代中期,北宋中期以後,隨著荊州城外的居民逐漸增多,堤圍逐漸從沙市向下遊發展,大致在元代初期形成規模。明代中葉,長江北岸最後壹個分流口堵塞,大堤就此連成壹線,全長124公裏,被人稱作萬城大堤。

1951年,將堆金臺以上8公裏堤劃入荊江大堤,1954年將下遊50公裏原有幹堤劃為荊江大堤的範圍,至此荊江大堤全長182公裏。如今在荊江大堤的象鼻磯頭上,立著壹座嘉靖年間修築的萬壽寶塔,塔身已深陷地下七米多,這就是五百年間河床被擡升的高度。

沙市位於江陵城東南,最初是長江南移後形成的江邊沙洲,唐末碼頭邊形成集市,稱為沙頭市,宋代後設立沙市鎮。到了明代中葉,隨著荊江大堤的合攏,沙市已取代荊州城成為區域性的商貿中心,其商業、手工業相當發達,成為全國重要的商業大都會之壹。至清末,沙市開辟為通商口岸,隨著近代工業興起和商業繁榮,城市進壹步擴大,至解放時,面積3.5平方公裏。

自古以來,沙市城址始終隨長江河道擺動而變遷,主幹道沿長江蜿蜒發展,兩側伸展出若幹小巷。沙市的城區布局與荊州差不多,也是南北短、東西長,沿江呈帶狀分布,這反映出兩城的興起都是源於碼頭。沿江帶狀形城市可以在水邊同時設立若幹座碼頭,大小船只同時裝卸,互不影響,而且搬運上岸的路程也最短。同樣格局的兩座城南北並列,也反映出千年來長江的水道變化。

在 歷史 上,荊州與沙市呈現出互補的結構特征,江陵主要承擔政治、軍事職能,居主導地位;沙市主要承擔經濟、商貿職能,居從屬地位。解放後沙市鎮建市,荊州則降為江陵縣荊州鎮,至此沙市的地位超過了荊州。五十年代以後,沙市與荊州分分合合,有時並入荊州地區,有時作為省轄市,直到1993年撤銷了荊州地區和沙市,1996年改為荊州市。我小時候對於沙市的唯壹記憶就是“活力二八,沙市日化”廣告了,其實這個廠家的全稱是:荊州活力二八沙市日化有限公司。

在荊州兩千多年的建城史中,總是越靠近水邊的區域,越有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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