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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詩人洛爾迦的詩

費德裏科·加西亞·洛爾迦

20世紀最偉大的西班牙詩人、“27年壹代”的代表人物。這位“安達盧西亞之子”把他的詩同西班牙民間歌謠創造性地結合起來,創造出了壹種全新的詩體:節奏優美哀婉,形式多樣,詞句形象,想象豐富,民間色彩濃郁,易於吟唱,同時又顯示出超凡的詩藝。

瓜達基維河

在橙子和橄欖林裏流。

格拉納達的兩條河,

從雪裏流到小麥的田疇。

哎,愛情呀,

壹去不回頭!

瓜達基維河,

壹把胡須紅又紅。

格拉納達的兩條河,

壹條在流血,壹條在哀慟。

哎,愛情呀,

壹去永隨風!

塞維拉有條小路

給帆船通航。

格拉納達的水上,

只有嘆息在打槳。

哎,愛情呀,

壹去不回鄉!

瓜達基維河的橙子林裏,

高閣淩空,香風徐動。

陶洛和赫尼爾的野塘邊,

荒廢的小樓兒孤聳。

哎,愛情呀,

壹去永無蹤!

誰說水會送來

壹個哭泣的磷火!

哎,愛情呀,

壹去不回顧!

帶些橄欖,帶些橙花,

安達路西亞,給妳的海洋。

哎,愛情呀,

壹去永難忘!

刻著這首詩的地方就是格拉納達的河流匯合的地方——在這裏赫尼爾河“收獲了陶洛河的悲傷”。而《三水謠》作為《深歌集》的開卷詩,饒有意味地勾勒出壹幅安達路西亞的“水/文”地圖:河水從格拉納達境內的雪山發源,最終在塞維利亞(詩中的塞維拉)入海:“從雪裏流到小麥的田疇……/安達路西亞,給妳的海洋。”而這“水”的地圖裏也延展著“文”的脈絡:中世紀豪爾赫·曼裏克的名篇《挽亡父》中即把生命的終結比作百川歸海,巴洛克時代的詩人也早就提醒我們西語中“從海(mar)到愛(amar)只差壹個字母”。所以《三水謠》裏單數節的主題是水,偶數節是愛,與死亡交纏的愛。上引詩人戴望舒譯文中的兩行副歌有六種變體,而原詩中其實只有兩種:“壹去不回頭”(que se fue y no vino)和“壹去永隨風”(que se fue por el aire),交替出現,與壹直不變的第壹句嘆息“哎,愛情呀”(Ay, amor)構成愛與死的二重奏,反復吟唱,縈回在安達路西亞的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