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凝華,塞北漫爛;北國涵燁,塞北璀璨。北方作家將揮動豪筆敲鍵盤,新銳雅集塗霞丹;且借東風裁盛景,化作華章壹路酣。
——責任編輯:吳雲峰
那本是壹個平常得無法再平常的下午,惱人的秋風刮了整整壹天,放學時,風依舊很大,我沒有騎自行車,上了壹輛出租。
沒有別的乘客,司機小心翼翼地問我去哪兒,是否著急,我明白他的意思,告訴他不急。他笑了,壹臉的感激。
“那就稍等壹下吧!”
“嗯。”
壹天下來,備課、講課、批改……真的已精疲力竭。我閉上了眼睛,不得不開始計劃晚餐的內容。
“是叫妳呢吧?”
司機的問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順著他的手向車窗外望去:
“語文老師!語文老師!”
校門口,幾個男生正孩子般地大聲喊著、笑著、搶著與我打招呼。我不得不佩服他們的眼力和熱情。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穿過放學的人群熙攘,他們竟能看到我,並為能在放學時和老師打聲招呼而如此的歡呼雀躍!
我笑著向他們招手,和他們說再見。望著孩子們如花的笑靨,我似乎走進了壹個繁花似錦的小園,感受到了春陽般的暖意,聞到了淡淡清香,我聽到了——花開的聲音。於是,疲憊不再,煩惱不再,甚至連多日的惆悵與失意都杳無蹤影了。只有感動,壹種無言、無形、無比的感動……
又想起他們剛剛走進中學校門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會有那麽三五個大男孩、小女孩給我行隊禮。打聲招呼、抑或是問個問題,標準的少先隊禮真的令妳忍俊不禁,但那份發自內心的真誠與敬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
每次下課,在樓梯上總能與他們相遇,壹聲聲的“老師好”令我無法不心生感動。男孩子那虔誠的神態,女孩子略帶羞澀的`眼神,都似縷縷春風,拂過我那因過於忙碌而顯得有些麻木的心田,帶著絲絲暖意,捎來春的訊息。曾幾何時,我也是帶著這份虔誠與羞赧去向師長們問好,而那時的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多年後的某壹天,我竟成了故事中的主人公,擔任了這個神聖而令人尊敬的角色。
“三﹒八”節到了,教育系統組織文藝匯演。那天,和幾位同事略施粉黛,穿上了鮮艷惹眼的演出服。剛走出教學樓,便看到了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那群孩子,我悄悄地躲到了別人的身後,不敢擡頭,生怕化了妝、穿紅戴綠的樣子被他們看到,但還是被眼尖的學生發現了:
“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
孩子們喊著,笑著,仿佛壹群粉絲見到了無比崇拜的明星壹般。那喊聲是發自內心的,那笑聲又是如此的飽含真誠,連那幾個足球迷也停止了爭奪,競相招呼。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回應他們的聲聲問候。那壹刻,真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寒假將至,整理書本時,又看見了抽屜裏靜靜躺著的那張賀卡。與其說是壹張賀卡,不如說是壹幅小畫,上面用油畫棒畫了三塊月餅,還用英文寫上了:中秋節快樂!教師節快樂!五顏六色的,春暖花開壹般,這是我那心細如發的課代表小朋友的傑作,我被感動得壹塌糊塗。
作文本裏又夾著字條了,“小賈老師……”“壹家子老師……”這是“四大才子”中的兩個小男子漢對我的慣稱。又到了實話實說節目了,壹頓神侃,我們無話不談。從嚴父慈母到教育體制;從家駒到傑倫;從《圍城》到《愛與痛的邊緣》。沒有代溝,沒有專制,有的只是彼此間的理解和包容。
辦公桌上,壹摞摞作業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兒,等待著我的檢閱。我知道又是小六班的課代表來過了,她的聰慧乖巧和對工作的壹絲不茍無法不令我對她刮目相看。
除夕之夜,第壹個打來電話問候的竟是那個連話都說不太明白、平翹舌不分、臉上遍布著點點雀斑、腦子裏裝著無數個“為什麽”的大男孩,雖僅只言片語,但那畢竟是來自壹顆純凈心靈的真誠祝福啊!
白駒過隙間,壹千多個日子匆匆走過,回想起三年裏的點點滴滴,心中只有融融暖意,脈脈深情。難忘記才華橫溢、犯了錯後哭得梨花帶雨的大吉,還有他嘴裏那句不停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難忘記冰雪聰明、古靈精怪因為讀錯了壹個字而引起哄堂大笑,隨之伏案而泣的“兔子”;難忘記智慧與美貌的最佳組合,睫毛長長、心清似水的“公主”;更難忘記誇張搞笑,精明靈巧的“紅桃六”和他那超級精彩的運球……太多太多的難忘與不舍,在春天的花蕾間悄然綻放。不知為何這般幸運,讓我走進這春的世界,沐浴不盡春光!他們的萬般真誠,他們的無限信任,他們的才思敏捷,他們的樂觀向上,壹切的壹切,都令我心醉不已、無比眷念!三載冬夏、暮暮朝朝,不能平靜地面對別離,但我無法逃避,因為,鳥兒屬於藍天。
於是,當我面對講臺下壹張張全新的面孔,聆聽壹百三十三棵小苗抽芽的聲音時,我的心,不再只有離別的感傷。窗外,又是壹片暖陽。我知道,春已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