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快樂 》徐誌摩 ?
假如我是壹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
我壹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淒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妳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
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
等著她來花園裏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容,消容,消容——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最後的那壹天》徐誌摩
在春風不再回來的那壹年,
在枯枝不再青條的那壹天,
那時間天空再沒有光照,
只黑蒙蒙的妖氛彌漫著
太陽,月亮,星光死去了的空間;
在壹切標準推翻的那壹天,
在壹切價值重估的那時間:
暴露在最後審判的威靈中
壹切的虛偽與虛榮與虛空:
赤裸裸的靈魂們匍匐在主的跟前;——
我愛,那時間妳我再不必張皇,
更不須聲訴,辨冤,再不必隱藏,——
妳我的心,象壹朵雪白的並蒂蓮,
在愛的青梗上秀挺,歡欣,鮮妍,——
在主的跟前,愛是唯壹的榮光。
我不知道風是在哪壹個方向吹》徐誌摩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輕波裏依洄。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溫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甜美是夢裏的光輝。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她的負心,我的傷悲。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在夢的悲哀裏心碎!
我不知道風
是在哪壹個方向吹——
我是在夢中,
黯淡是夢裏的光輝。
《致橡樹》 舒婷
我如果愛妳——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妳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妳——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籍;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妳的高度,襯托妳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妳近旁的壹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妳站在壹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裏。
每壹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妳有妳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沈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才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裏:
愛,不僅愛妳偉岸的身軀,
也愛妳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