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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賞析《曠野》

詩人以他那細致而準確的筆觸,在我們面前展開了壹幅生動的、然而是淒蒼的圖畫。詩人寫到了曠野上的山坡、小路、池沼、小屋、田疇、農人,也寫到了曠野上的霧、墓堆和石碑……詩人這樣精細地描繪曠野上的景色,是要告訴人們什麽呢?看完了全詩,仔細想壹想,就會領悟到詩人那內心深處的情感波動:

看看我們的曠野吧,這曠野本來是廣袤的、富饒的、美麗的。我們的農民們,壹代又壹代在這片曠野上耕耘生息。農民們愛這片土地,他們的根深深地紮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祖祖輩輩在這片土地上流血流汗。他們總是希望著,以自己勤勞、聰慧,以自己的血汗,能使這片土地富裕起來,昌盛起來,使它更加遼闊,更加瑰麗……然而,進入到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這裏依然是這樣荒涼,這樣貧窮,這樣愚味。人們看到這裏,自然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這是為什麽呢?看看我們的生存環境吧!統治者的腐敗無能,他們除了享樂,除了對這片曠野進行奴役,除了對農民的殘酷剝削之外,他們又能做什麽呢?帝國主義的鐵蹄踏進了中國,雪上加霜,又給這貧窮的土地加上了新的重壓,這片曠野,這些曠野上的壹草壹木,這些農人們,又怎能承受得起這樣的重壓呢? 人們讀到這裏,自然又會進壹步想到:難道這曠野就這樣忍受下去麽?不能忍受下去,又該怎麽辦呢?正像詩的最後,詩人那嚴峻的發問:“曠野啊——/妳將永遠憂慮而容忍,/不平而又緘默麽?”

想到這裏,詩人那深層的意圖明顯地露出了:曠野的這種雕蔽景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要改變這種面貌,就必須起來鬥爭,與侵略者鬥爭,與腐敗的統治者鬥爭,非如此沒有其他出路。

這首詩的積極意義燃燒著人們的心!而詩人內心世界的這復雜的活動,在詩中並沒有直白地道出,而只是通過對曠野上景物的描寫,讓讀者自己去體會。這首詩的高明之處,也就是說它的藝術特色,正在這裏了。

我們看,詩人的描繪多麽深切入微:“人們在那些小屋裏/過的是怎樣慘淡的日子啊……/生活的陰影覆蓋著他們……/那裏好像永遠沒有白日似的,/他們和家畜呼吸在壹起,/——他們的床榻也像畜棚啊,而那些破爛的被絮,/就像壹堆泥土壹樣的/灰暗而又堅硬啊……”

我們再看:“農人從霧裏/挑著篾籮走來,/篾籮裏只有幾束蔥和蒜;/他的氈帽已破爛不堪了,/他的臉像他的衣服壹樣汙穢,/他的凍裂了皮膚的手/插在腰束裏,/他的赤著的腳/踏著凝霜的道路,/他無聲地/帶著扁擔所發出的微響,/慢慢地/在蒙著霧的前面消失……”這深切入微的描繪,使讀者去感受去思索。這幾乎是中國傳統的白描手法,不加任何修飾地讓人看到真實面目,從而使讀者感受到這種畫面的嚴峻性。

其實,詩人自己的感情也滲透於這白描的景色之中了。讀者可以清晰地感到詩人內心的焦慮和不平!壹般來講,詩中都是有“我”存在的。這“我”有時直接出現,有時不直接出現。不管如何,“我”的感覺,“我”的思索在詩中是無所不在的。道理很簡單,詩是由詩人寫的,詩人的思緒、感情就不可能不在詩中流露出來。

艾青的詩《我愛這土地》,“我”就是直接出來說話的,而且像大特寫似的把“我”推到讀者面前。而這首詩《曠野》,詩中並沒有出現“我”,完全是直接寫實的描繪。但是,“我”是不是就於詩中沒有存在呢?不是。“我”的目光,“我”的情感,“我”的思索,都深切地含在其中了。

艾青說:“每首詩都由自己去寫——就是通過自己的心去寫。”他明確主張,詩人寫詩,必須把詩人自己擺進去,溶進去。詩中沒有詩人自己,那是不可想象的。詩人要把自己擺進去、溶進去,就必須忠於時代,忠於生活,忠於自己的真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