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珍以經學馳名,李慈銘《越縵堂日記》雲:“子尹《經說》雖只壹卷,而精密貫串,尤多傑見。”莫友芝稱:子尹“平生著述,經訓第壹,文筆第二,詩歌第三。而惟詩為易見才,將恐他日流傳,轉壓兩端耳。”。張裕釗在《國朝三家詩鈔》中,將鄭珍和施閏章、姚鼐並列為清代三代詩人。
當代國學大師錢仲聯《論近代詩四十家》中寫道:“清詩三百年,王氣在夜郎,經訓壹菑畬,破此南天荒。”意在稱譽鄭珍詩才和經學。鄭珍和夜郎確有情結。首者,鄭珍與是縣著名詩人趙旭深交。鄭延趙為《遵義府誌》之“采訪”。爾後,清鹹豐庚申(1860)古二月二十七日,鄭為避兵禍,舉家遷到桐梓魁巖站楊家河畔,租劉氏宅居住,與趙旭家毗鄰四月之久。其間,鄭、趙及劉希向(字照書,疑為宅主)臨水登山,訪勝吊古,唱和遺響。鄭著《巢經巢》中載詠及桐梓達40余首。他在經學和文字學方面的主要著作有《巢經巢經說》壹卷、《儀禮私箋》八卷、《輪輿私箋》二卷,《鳧氏為鐘圖說》壹卷、《親屬記》壹卷、《說文逸字》二卷、《附錄》壹卷、《說文新附考》六卷、《漢簡箋正》八卷、以及《深衣考》、《老子註》、《輯論語三十七家註》、《說文大旨》、《說文諧音》、《轉註考》、《釋名證讀》、《說隸》、等等。 鄭珍在文學方面的成就,主要表現在他那具有濃厚生活氣息的詩作上。他家境貧寒,曾參加過砍柴、燒火、紡織、耕鋤等勞作,對於民間疾苦、官吏貪酷,均有比較深切的體會。他的詩如《捕豺行》、《六月二十晨雨大降》、《者海鉛廠三首》、《酒店埡即事》、《經死哀》等便真實地反映了這些內容。“井井泉幹爭覓水,田田豆落懶收箕。六旬不雨渾閑事,裏長催書德政碑”(《酒店埡即事》),封建官吏的腐敗,歷歷在目;“虎卒未去虎隸來,催納捐欠聲如雷。雷聲不住哭聲起,走報其翁已經死。長官切齒目怒瞋,吾不要命只要銀。若圖作鬼即寬減,恐此壹縣無生人!但呼捉子來,且與杖壹百;陷父不義罪何極,欲解父懸速足陌。嗚呼北城賣屋蟲出戶,西城又報縊三五!”(《經死哀》)殘酷的封建剝削和壓迫,使人觸目驚心,憤恨不已。另外,他的詩還生動地描繪了山川秀色、田園美景,反映了人生哲理和生活的情趣。如《閑眺》:“雨過桑麻長,晴光滿綠田。人行蠶豆外,蝶度菜花前。臺笠家家餉,比鄰處處煙。歡聲同好語,針水曬秧天。
鄭珍詩宗奉杜甫、韓愈、孟郊、黃庭堅,而能“歷前人所未歷之境。狀人所難狀之狀,學杜、韓而非摹仿杜、韓”(陳衍《近代詩鈔》)。他的詩歌內容廣泛,社會現實、生活雜事、個人抒情、刻畫風景、詠物詠古、題詠金石、談論藝術等,無不涉及,而藝術風格,則有奇奧和平易兩種。其奇奧之作,如陳衍所謂“效昌黎《南山》而變化之”的《正月陪黎雪樓舅遊碧霄洞作》,以及《五蓋山硯石歌》、《留別程春海侍郎》、《癭木詩》、《臘月廿二日遣子俞季弟之綦江吹角壩取漢盧豐碑石歌以送之》、《安貴榮鐵鐘行》等。這壹類詩,陳衍認為其特點是“語必驚人,字忌習見”,為道光以來“生澀奧衍”壹派之冠。而其實在鄭詩中並不占多數,也不代表其特色和成就。
鄭珍的詩,為後來“同光體”作者所宗尚,陳衍《石遺室詩話》說:“近日沈乙庵(曾植)、陳散原(三立),實其流派。”梁啟超《巢經巢詩鈔跋》說:“範伯子(當世)、陳散原皆其傳衣”。所以“同光體”派的胡先骕推崇他為清代詩人第壹(《讀鄭珍巢經巢詩鈔》)。
梁啟超則認為:“時流鹹稱子尹詩為能自辟門戶,有清作者舉莫及。以余觀之,吾鄉黎二樵(簡)之儔匹耳。立格選辭,有獨到處,惜意境狹。”《巢經巢詩鈔跋》鄭珍也擅長古文,翁同書為其文集作序,說它“古澀奧衍,大率如先秦以上諸子、汲冢墜簡、兩漢碑版文字及馬第伯《封禪記》之屬”,抒情之作,則“又悱惻沈摯似震川(歸有光)”。黎庶昌選其佳篇入《續古文辭類纂》,說明他在後期桐城派古文家心目中的地位。 鄭珍亦工書畫,楷書學顏、歐,參以二王筆意;行草出《爭座位帖》,篆書效李斯、李陽冰;隸書習漢碑,亦師鄧石如;山水畫宗董其昌,蒼樸蕭散,均有獨創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