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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幫我翻譯壹下這首詩 Song of the Open Road By Walt Whitman

鄒仲之 譯

惠特曼,1854年

1

我輕松愉快走上大路,

我健康自由,世界在我面前,

長長褐色的大路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

從此我不再希求好運氣,我自己就是好運氣,

從此我不再抱怨,不再遲疑,什麽也不需要,

消除了悶在屋裏的晦氣,放下了書本,擺脫了苛刻的責難,

我強壯滿足,邁步走上大路。

大地,有它就足夠了,

我不要星星離我更近,

我知道它們正好各居其所,

我知道它們滿足了屬於它們的人。

(我仍然肩負著我多年喜愛的責任,

我帶著他們,男男女女,我無論去哪裏都帶著他們,

我發誓我不可能甩掉他們,

他們充實了我,我也要充實他們。)

2

我走上大路,環顧四周,我相信這不是妳的全部,

我相信許多未曾看到的也存在於這大路上。

這裏是關於接受的深奧課堂,沒有偏愛,沒有拒絕,

卷發的黑人、罪犯、病人、文盲,沒有被拒絕,

生孩子,在醫生後面緊趕,乞丐流浪,醉漢晃晃悠悠,機械工聚會哄笑,

逃走的青年,富翁的馬車,紈絝子弟,私奔的男女,

早市上的人,靈車,家具搬到鎮上又搬回來,

他們走過,我也走過,壹切都走過,不能被禁止,

壹切都被接受,無不使我感到親切。

3

空氣,妳給了我談吐的氣息!

萬物,妳召喚我迷茫的思想並賦予它們形象!

光,妳包裹了我和壹切,美妙寧靜地沐浴我們!

大路旁的小路,妳們被踐踏得坑坑窪窪!

我相信妳們潛藏了沒有被看見的事物,妳們於我如此親切。

妳們這些城市裏懸掛旗子的人行道!這些路邊結實的石頭!

妳們這些渡口!這些碼頭上的舢板和桅桿!這些木材堆積的河岸!遙遠的船!

妳們這些壹排排的房子!這些鑲嵌著窗戶的門面!這些房頂!

妳們這些走廊和入口!山墻和護鐵!

妳們這些透明的窗戶,會讓人瞧見裏面很多東西!

妳們這些大門、上升的臺階和拱門!

妳們這些無盡道路上的灰色石頭!這些踏平了的十字路口!

我相信妳們從接人待物中獲取了什麽,現在要把同樣的秘密傳授給我,

在妳平靜的路面上生者和死者曾熙來攘往,他們的靈魂於我清晰又親切。

4

大地向左右擴展,

生機盎然的圖景,每個部分都光彩奪目,

悅耳的聲音在需要的地方響起,在不需要的地方沈寂,

大路上公眾的愉快聲音,歡樂鮮活的情感。

啊,我行走的大路,妳是不是對我說“別離開我”?

妳是不是說“別冒險——妳離開我就會迷路”?

妳是不是說“我準備好了,我久經磨煉,從不被人拒絕,跟隨我嗎?”

大路啊,我的回答是我並不怕離開妳,可是我愛妳,

妳表達我的意思勝過了我自己,

對於我,妳比我的詩篇更有意義。

我想英雄業績都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由的詩篇也是如此,

我想我可以在此停住腳步,幹出奇跡,

我想在大路上不管遇見什麽,我都會喜歡,遇見我的人也都會喜歡我,

我想我看見的人必定幸福。

5

從此刻起我規定自己擺脫羈絆和虛構的限制,

來往隨心所欲,做自己完全絕對的主人,

傾聽別人,仔細琢磨他們的話,

停頓,探索,接受,沈思,

我意誌溫和但不可抗拒,擺脫那會束縛我的束縛。

我把廣大的世界摟入胸懷,

東方和西方屬於我,北方和南方屬於我。

我比我過去想的更偉大更卓越,

我不曾知道自己具有這樣多的美德。

我看壹切都很漂亮,

我能對男男女女反復說,妳們這樣善待了我,我要同樣回報妳們,

大路上我要使自己和妳們抖擻起精神,

大路上我要插入到男男女女之中,

我要在他們中註入新的快樂和豪爽,

不管誰拒絕了我,我都不會煩惱,

不管誰接受了我,他或她會得到祝福並祝福我。

6

現在假如有壹千個完美的男人就要出現,那不會使我驚訝,

現在假如有壹千個女人的漂亮形體出現了,那不會使我詫異。

現在我洞悉了造就完人的秘密,

那就是在陽光裏成長,和大地同餐***宿。

這裏是個人施展偉業的廣闊天地,

(這樣的偉業攫取了所有男人的心,

它迸發的力量和意誌壓倒了法律,並嘲笑壹切反對它的權威和爭議。)

這裏是對智慧的考驗,

智慧的最終考驗不在學校,

智慧不能從智者傳給無智的人,

智慧屬於靈魂,不容許證明,它是它自己的證明,

它適用於所有階段、事物和品質而得圓滿,

它是對事物的現實性和不朽性的肯定,是事物的精髓,

事物的表象中存在某種東西,將智慧從靈魂中喚出。

我現在重新檢驗哲學和宗教,

在課堂裏它們可以得到很好的證明,可是在廣闊的天地和奔騰的海洋,它們根本得不到證明。

認識在這裏產生,

在這裏人被檢驗著——在這裏人有了自知之明,

過去、未來、尊嚴、愛情——假如它們於妳是虛無的,妳於它們也是虛無的。

只有事物的精髓才有意義;

為妳和我剝去外殼的人在哪裏?

為妳和我揭穿陰謀和蒙蔽的人在哪裏?

在這裏事情是固有的,不是預先安排的,是碰巧發生的;

妳知道當妳路過時受到陌生人喜愛是怎麽回事嗎?

妳知道那些轉動著的眼珠子說些什麽嗎?

7

這裏是靈魂的流露,

流露的靈魂出自樹蔭隱蔽的大門,它永遠在發問,

這些渴望為了什麽?這些黑暗中的思想為了什麽?

為什麽當男人和女人走近我時,陽光就會使我血液沸騰?

為什麽當他們離開我時,我快樂的心旌就會偃息?

為什麽那些我從未走過的大樹,卻將宏大美好的思想的果實降落於我?

(我想無論冬夏它們掛在那些樹上,當我走過時它們就會掉下;)

我和陌生人突然間心領神會的是什麽?

當我和馬車夫並坐齊驅時彼此心領神會的是什麽?

當我在岸邊行走、停留,和拉網的漁夫彼此心領神會的是什麽?

是什麽讓我隨意接受壹個女人和男人的祝福?是什麽讓他們隨意接受我的祝福?

8

靈魂的流露是幸福,這裏就是幸福,

我想它彌漫於空中,時刻等候著,

現在它流向我們,我們正好接受。

它是不安分的、依戀的,

這不安分的、依戀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新鮮和親切,

(這不斷從靈魂流露出的新鮮和親切,不亞於清晨從香草根裏萌出的嫩芽。)

年青人和老年人沁出的愛的汗水是不安分的、依戀的,

從它升華的魅力足以嘲笑美貌和成就,

起伏著、震顫著、渴望著接觸的痛楚。

9

走呀!不管妳是誰跟我同行吧!

跟我同行妳永遠不會疲倦。

大地永遠不會疲倦,

起初大地是粗獷、沈默、深不可測的,起初大自然是粗獷、深不可測的,

別喪氣,繼續走,那裏隱藏著聖潔的東西,

我向妳發誓,那裏的聖潔之物美得超越了語言所能描述。

走呀!我們決不在此止步,

無論這些商店多麽可心,這間住處多麽便利,我們不能在此停留,

無論這個港口多麽安全,這裏水域多麽平靜,我們決不在此拋錨,

無論周圍的人們多麽殷勤好客,我們只能做短暫的享受。

10

走呀!前面還有更大的誘惑,

我們將揚帆在那沒有航道的蠻荒大海,

任憑風吹浪打,揚基式的快船要全速馳騁。

走呀!帶著力量、自由、大地、風雨雷電,

帶著健康、反抗、快樂、自尊、好奇;

走呀!拋開壹切陳規俗套!

拋開妳們的陳規俗套,啊,妳們這些瞎了眼、喪失靈魂的牧師。

腐臭的屍體阻塞了道路──應該馬上埋葬。

走呀!可是要當心!

跟我走需要熱血、肌肉、堅韌,

沒有勇氣和健康的男女,不必來經受考驗,

耗盡了生命精華的人,不要來這裏,

只有身體健壯堅強的人能夠來,

病秧子、酒鬼、染上花柳的都不準來這裏。

(我和我的同伴不會引經據典、巧言善辯,

我們以我們的存在來信服人。)

11

聽著!我將和妳以誠相待,

我不會給妳古老華麗的獎品,只有粗糙新鮮的東西,

這就是妳必會遭遇的日子:

妳將不會積累所謂財富,

妳將以慷慨之手分散妳掙到或成就的壹切,

妳抵達妳要去的城市,還沒滿意地安頓下來,就有壹個不可抗拒的呼聲召喚妳離去,

妳將被那些落在妳後面的人譏笑嘲諷,

妳接受了愛的召喚,卻只能回報以離別的熱吻,

妳將不容許那些向妳伸出手的人摟抱住妳。

12

走呀!跟在偉大的夥伴們之後,做他們的壹員!

他們也走在大路上──他們是矯健偉岸的男人──她們是最偉大的女人,

他們是寧靜之海和狂暴之海的欣賞者,

他們駕過千條船、行過萬裏路,

他們是許多遙遠國度的常客、遙遠住處的常客,

他們是眾多男女的信托者,是城市的觀察者、孤獨的勞動者,

他們停下腳,對著花草樹木和岸邊的貝殼沈思,

他們在婚禮上跳舞,親吻新娘,熱心幫助、撫育孩子們,

他們是叛亂的士兵、守墓人、擡棺人,

他們是旅行者,走過四季,走過歲月,走過年復壹年的奇妙歲月,

同行的旅行者,處在各自不同的時代,

有從懵懵懂懂的嬰兒時代向前舉步的人,

有快活的年青人,有完全成熟的須眉男子,

有豐碩、不可企及、滿足的成熟的女子,

有進入莊嚴的老年時代的男人和女人,

老年時代,平和、豁達,具有和宇宙相同的豪邁和寬廣,

老年時代,自在地流淌,具有玩味的臨近死亡的自由。

13

走呀!走上那無始無終的旅途,

去飽經歷練,白天跋涉,晚上休息,

把所有旅途上的經歷、把日日夜夜的經歷融匯在壹起,

在更加崇高的旅行的開端,再次把它們融匯,

不要心懷旁顧,只盯準妳能達到、能經過的東西,

不要遐想時間,只盯準妳能達到、能經歷的時光,無論多麽久遠,

不要上下張望,只盯準那為妳伸展、為妳等候的大路,無論多麽漫長,它為妳伸展、為妳等候,

不要留意別人,管他們信仰上帝或別的什麽,只盯準妳要去的彼岸,

不要奢望財富,只看好妳所有的,享受那無需勞累和破費的壹切,享受整個宴席而非小菜壹碟,

要享用農場裏最好的東西,富翁優雅的別墅,老夫老妻的純潔祝福,果園的水果和花園的鮮花,

要享用妳途經的人煙稠密的城市,

以後無論妳去到哪裏,要記得那些建築和街道,

妳遇到了人們,要從他們頭腦裏獲取智慧,從他們心裏采集愛情,

帶上妳愛的人壹起走上大路,盡管妳將把他們落在後面,

要知道宇宙本身就是壹條大路,是許多大路,是走上旅途的靈魂之路。

為了讓靈魂前進,要甩開壹切,

壹切宗教,壹切具體的事物,藝術,政府──所有存在於這個星球或別的星球上過去和現在的明顯事物,在沿著宇宙的宏偉大路前進的靈魂面前,都退避到了陰暗的角落。

男人和女人的靈魂沿著宇宙的宏偉大路前進,對於它,所有別的進步只是必要的象征和支持。

永遠生氣勃勃,永遠向前,

氣派的、嚴肅的、悲傷的、孤僻的、困惑的、瘋狂的、吵鬧的、怯弱的、憤世嫉俗的,

絕望的、驕傲的、多情的、有病的、受人歡迎的、遭人拒絕的,

他們在走!他們在走!我知道他們在走,但不知他們走向何處,

但我知道他們走向最佳──走向偉大。

無論妳是誰,出來吧!無論妳是男是女,出來吧!

妳決不能待在屋子裏睡大覺,虛度光陰,盡管那屋子是妳蓋的或為妳蓋的。

從黑暗的禁錮中出來吧!從屏幕後出來吧!

抗議沒有用,我知道壹切,讓它們曝光。

看得出妳跟別人壹樣糟糕,

從人們的笑聲、舞步、吃吃喝喝,

從衣著打扮,從洗凈修飾的臉上,

看得出壹種秘而不宣的厭倦和失望。

沒有信得過的丈夫、妻子、朋友來聽心裏話,

另壹個自我,每個人的副本,躲躲閃閃隱隱藏藏,

無形無息走過城市的街道,在客廳裏彬彬有禮,

在火車車廂裏,在汽船裏,在公***集會,

在男男女女的家裏,在餐桌上,在臥室裏,在壹切地方,

穿著體面,笑容可掬,形象端正,死亡藏在胸腔裏,地獄藏在腦瓜裏,

藏在呢絨和手套下面,藏在緞帶和人造花下面,

辦事循規蹈矩,開口言不及義,

話說東拉西扯,從不觸及靈魂。

14

走呀!走過奮鬥和戰爭!

既定的目標不能撤回。

過去的奮鬥成功了嗎?

是誰成功了?妳自己?妳的國家?大自然?

現在仔細聽我講──事物的本質要求,不管什麽樣的成功,都必將產生某種東西,呼喚更偉大的鬥爭。

我的號召是戰鬥的號召,我為積極的反抗鼓勁,

和我同行的人必須全副武裝,

和我同行的人要忍受饑寒交迫,遭遇頑敵和背叛。

15

走呀!大路在我們面前!

路是安全的──我試過了──我的腳實實在在地試過了──不要拖延!

把空白的紙留在桌子上,把沒有打開的書留在書架上!

把工具留在車間裏!把錢留給鬼去掙!

讓那些說教中止吧!別理會學校裏老先生的叫嚷!

讓牧師在講壇布道!讓律師在法庭辯論,讓法官去解釋法律。

夥伴啊,我把我的手給妳!

我把比金錢更珍貴的我的愛給妳,

我先於說教和法律把我自己給妳;

妳會把妳自己給我嗎?妳會來和我同行嗎?

我們會彼此忠誠至生命的盡頭嗎?

該詩出自《草葉集》。

沃爾特·惠特曼(Walt Whitman 1819-1892)

惠特曼是19世紀美國傑出的民主主義詩人,被公認為是美國的“詩歌之父”。1819年,惠特曼生於現今長島。1823年,惠特曼壹家移居到紐約布魯克林區。惠特曼只上了6年學,基本上是自學的,他特別喜歡讀霍默、但丁和莎士比亞的作品。

在做了兩年學徒以後,惠特曼搬到紐約市。1835年,他返回長島,在壹所鄉村學校執教。1838年至1839年期間,他辦了壹份叫做《長島人》的報紙。他壹直教書直到1841年,之後他回到紐約並當了壹名記者。他也在壹些主流雜誌上擔任自由撰稿人,或發表政治演講。

19世紀40年代是惠特曼長期工作的第壹個收獲期:1841年他出版了壹些短篇故事,壹年後他在紐約出版了小說《富蘭克林·埃文斯》(Franklin Evans)。第壹版的《草葉集》(Leaves of Grass)出版於1855年,由12篇長篇無標題的詩組成。壹年後,在《草葉集》的第二版,連同愛默生的祝賀信壹同被出版。第二版有20組詩。

惠特曼於1892年3月26日逝世,他被安葬在哈利公墓(Harleigh),在他自己設計的墓碑下面。

許多現代詩人,不論是蘇聯的馬雅可夫斯基,還是智利的聶魯達,或者是西班牙的洛爾伽,還是中國的郭沫若,都在壹定程度上受過惠特曼(1819-1892)的影響。

《草葉集》簡介

《草葉集》是惠特曼的詩歌總集。他所以給自己詩集取名為《草名集》,其寓意是在於“草葉”隨處生長,最富有生命力。它象征著普通人,也象征著發展中的美國。 同時,“草葉”也象征惠特曼自己關於民主、自由的理會想和希望。

《草葉集》具有沈郁郁的理想色彩。由於惠特曼對於處在上升時期的美國寄托著光明的希望。因此,他認為未來的美國,是“民主的大地”、“友愛的城池”,沒有奴隸制,而總統、市長“只是有報酬的雇傭人”。由於對民主、自由的向往,他與1848年歐洲人民的革命鬥爭相呼應,激烈地反對慘無人道的蓄奴制度,歌頌為實現進步的理想而鬥爭的人們。他的著名詩篇《哦,船長!我的船長喲》就是痛悼為摧毀蓄奴制而被刺身亡的英雄、美國總統林肯而寫的。

《草葉集》中的詩歌充滿了強烈的“自我”色彩。不過,惠特曼詩中的“我”,是人民,是大“我”。他的詩通過“自我”來歌頌改造大自然、開放新大陸、建設新大陸的美國廣大勞動群眾。如《我聽美洲在歌唱》,詩人壹開頭就寫道:“我聽見美洲的歌唱,我聽見各種不同的頌歌”。接著寫他聽到“機器匠在唱著”,“木匠歌唱著”,“泥瓦匠歌著”,……“白晝歌唱白晝所有的”,“晚間……張著嘴唱著他們的強健而和諧的歌”。詩人置身於勞動者之中,詩中的“自我”,其實也是美國式“新人”的形象。

《草葉集》中的詩歌熱情地歌頌了大自然。在惠特曼筆下,美好的大自然不是人的對立物,也不是人發泄痛苦的消極承受者,而是活躍向上的,是使人感受到自豪和滿足的。如《大路之歌》、《自己之歌》等,都有謳歌了美國的壯麗河山,描繪出美國的森林、草原、田野、大海以及形形色色的自然景色,給人奮發向上的激情。

《草葉集》在藝術上,創造了“自由體”的詩歌形式,創立了新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