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何等殘酷和現實,在不可逆轉的現代化進程中,資本就像鯊魚,壹路嗜血而來,首先被沖擊的就是沒有資本,沒有壹技之長的打工者。
記得壹位朋友曾經無比感慨地說過:這壹輩子,如果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進工廠,因為工廠逼仄的環境,嚴格的紀律,會絞殺妳的思想,會讓妳逐漸失去自我。工廠的本質,就是把人變成機器。尤其是那些壹眼望不到頭的流水線,那些年復壹年,日復壹日簡單的重復動作,會讓妳變得麻木不仁。更有基層員工的互相傾軋,若想爬上高位,改變命運只是奢望。
有壹位資本大鱷也曾經大言不慚地說過:我們叫妳來,就是看中了妳的體力,至於腦力勞動,我們已經雇了其他的人。
已故打工詩人許立誌,曾經用帶著血淚的詩歌,寫盡了流水線上工人的悲哀。
1.《我咽下壹枚鐵做的月亮》作者:許立誌
我咽下壹枚鐵做的月亮
他們把它叫做螺絲.
我咽下這工業的廢水,失業的訂單
那些低於機臺的青春早早夭亡.
我咽下奔波,咽下流離失所
咽下人行天橋,咽下長滿水銹的生活.
我再咽不下了
所有我曾經咽下的現在都從喉嚨洶湧而出
在祖國的領土上鋪成壹首
CR的詩
2. 《我就那樣站著入睡》作者:許立誌
眼前的紙張微微發黃
我用鋼筆在上面鑿下深淺不壹的黑
上面盛滿打工的詞匯
車間,流水線,機臺,上崗證,加班,薪水
我被它們治得服服貼貼
我不會吶喊,不會反抗
不會控訴,不會埋怨
只默默地承受著疲憊
駐足時光之初
我只盼望每月十號那張灰色的薪資單
賜我以遲到的安慰
為此我必須磨去棱角,磨去語言
拒絕曠工,拒絕病假,拒絕事假
拒絕遲到,拒絕早退
流水線旁我站立如鐵,雙手如飛
多少白天,多少黑夜 我就那樣,站著入睡
俗話說,言為心聲。如果沒有切身的經歷和感受,就不會寫出如此真實,入木三分的詩歌。
打工者千千萬萬,每壹個都是曾經有趣的靈魂,每壹個都是為了夢想而奔波的人,奈何現實殘酷,分分鐘打臉,妳的夢想早就被踩在腳下,妳活著就是為別人實現夢想。
《夢想》作者:許立誌
夜,好像深了
他用腳試了試
這深,沒膝而過
而睡眠
卻極淺極淺
他,壹個遠道而來的異鄉人
在六月的光陰裏
流浪或者漂泊
風吹,吹落他幾根未白的白發
那些夕陽沈睡的傍晚
他背著滿滿的鄉愁
徘徊於生活的十字路口
這疼痛,重於故鄉連綿萬裏的青山
弓著腰,他遍地尋找
媽媽說的夢想
小時候,媽媽曾經告訴過妳的那些夢想,比如王子永遠只愛灰姑娘,還有那些善良和成功的往事,只存在於童話之中,現實的陰霾永遠帶著沈重壓抑的氣息。
無數有趣的靈魂,壹路跟隨洶湧的打工大潮,湮沒在大大小小的工廠之中,叮當作響的斧錘聲,轟隆作響的機器聲,焊花飛濺之中,無數青春正在消逝。他們用廉價的汗水所創造出的那些奢侈的產品,如名表豪車,正在被富者拿在手中摩挲把玩,或成為富人代步的座駕,只是他們自己卻從來不曾擁有。
這些流落在城市各個角落裏的打工者,他們背井離鄉,在陌生的城市,他們用汗水澆灌著自己的青春,他們之中,有壹些幸運兒會在城市紮根,娶妻生子,繁衍生息。只是更多的人會黯然離去,回到家鄉。
他們會在這個城市的廁所或是墻壁上留下自己的才情和痕跡,仿佛在向人們訴說,這城市,我曾經來過。
2.追魂奪命流水線,暗無天日鬼車間;生死輪回兩班倒,廢寢忘食終無厭;加班加點不加薪,產品做到手抽筋;壹頓操作猛如虎,到手工資兩千五;初見不知提桶意,再見已是提桶人,兄弟快跑!
3.美麗工廠我的家,工資永遠沒得加,夥食真是差差差,天天青菜炒豆芽。
嘮叨這些,無意吐槽打工者,也無意制造勞資矛盾,只想說明打工辛苦,生活不易,好在我們還有詩和遠方,可以支撐我們壹直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