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和板凳》
他們看起來是契合的
高低肥瘦得恰到好處
壹前壹後壹上壹下
相互丈量出了幾寸距離
正好能容納下,壹種美麗
壹方棱角分明的空間
卻勾勒出壹具柔軟的肉體
壹個孤獨的人
或者壹個充滿懷疑的人
鉆進了這溫暖的夾縫中
從此不願再出來
沒過壹會兒,就睡著了
她的手滑進了他的發
她的腿纏著他的腰
她累了,開始休息
而這套桌椅,則開始幸福。
《扉頁上的橫豎撇捺》
壹本書的扉頁上
汙染了幾道淺淺的墨跡
懂的人拿過來看了看
這抽象化的構圖
告訴我,那是某個人的名字
不懂的人還沒把書翻開
就點了壹把火
把每壹頁的故事和標點
都焚化成了省略號……
邏輯拔得壹次次頭籌
哲學的祭品堆滿了角落
它們卻從未真正勝利過
至少,我也是有斑點的人
然而我不還是好好的?
懂的人輕吻我的瘢痕
告訴我,這是我獨特的美
不懂的人沒把我的身體翻開
也不敢點壹把火
把我焚化成壹本
扉頁上沾了汙漬的書
《搖滾樂》
別在我面前
比拼誰的嗓門更大
誰的舌鋒利
誰的.唇尖銳
我放壹張搖滾專輯
讓它輻射著急性中毒的噪聲
在撕裂和尖叫中
把聽眾的鼓膜和心肝
都炸成粉末
還有藝術化的骨灰
撒壹把飛揚在海面上
作為生命收尾的路程
讓它召喚著魑魅魍魎
妖魔鬼怪
等到那時候
妳們這些巫醫神婆
我們這些懦夫俗子
就都得退散
《三角形》
他的手指很長
眉毛卻短著壹截
肘關節像壹把匕首
印證了所有關於愛情的
不得善終的預言
他把我的墻塗成白色
把我的電影變成無聲
把我的壹首歌
修剪成僵硬的音符
還有那些不停重復著的
用來自我悼念的舞步節拍
他是窗戶形狀的壹半
搭配著秋天的閑言碎語
慫恿著夏天的落井下石
他是三條交織的直線
分別代表謊言、安慰、失眠
他把原本完整的天空
分割成許多不透明的色塊
這邊是甜的橙紅
那邊是苦的海藍
他還是個庸醫
主治憧憬死亡的病人
舉著壹面愛開玩笑的鏡子
映射出我用來陪葬的年月
我或許是愛他
如果愛是壹種語言
他是個三角形
可惜
我卻不懂幾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