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源於古希臘的傳說,也印刻著尼采對於希臘環境的推崇和向往,酒神好酒在那種微醺的狀態裏可以把個體的情感升華到極致,在這種狀態下即便是再機械的個體也不會留存刻板的面孔,理性和感性得到了某種意義的中和,人們在這種狀態下才有可能真正達到理想狀態的平衡。在酒神精神裏尼采推崇的核心還是壹種想做超人的必備素質:敏感、勇氣、平衡、樂觀,這些都是他在深受叔本華悲觀思想後的另壹種解讀和改變。縱觀尼采的壹生,在學校教書、退學、著述卻自費無人響應、終身未娶,即便是從當下個體的角度看這也是壹種不得誌不入俗的寫照,那麽在這種人生狀態下悲觀、孤獨必然充斥著尼采的日常,但其在逆境中反而總結出酒神精神,這是壹種自我調整的嘗試也是壹種自我價值實踐。我們無從精確的評判尼采在實踐酒神精神中到底做的如何,有沒有引領自己不斷走出困境得到升華,但從其提出酒神的出發點和倡導的要素來看卻是對悲觀思維尋找了壹種很好的解決途徑,從叔本華到尼采我們看到了哲學家思考主體和角度的不斷變換,可以說思考能力和思考流程越發區域合理。叔本華從人生無限生命有限的矛盾中建立了悲觀哲學,尼采將人生與生命分開考量,對於個體生命來說每個人終有壹死是有限的,從人生來說他提倡的是極大的發揮個體自然屬性,從自然來看又是無限的不因個體生命左右的,叔本華從這種不同主體的矛盾中衍生出態度上的悲觀,而尼采卻正式了這種矛盾的客觀性,提出了與叔本華截然不同的處事態度,即便是人終有壹死但是我們依然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過好在世的每壹天,享受個體與自然之前短期階段性***發展的和諧過程。其實尼采的觀念相比叔本華是壹種本質的進步,即便是從今天的環境下觀察,個體與整體的關系壹直是壹種矛盾和發展的協同體,整體的發展離不開個體進步即便這種進步是那麽的微乎其微,個體關照好自己那麽整體也就自然得到夯實和推動,我們每個人活著的終極目標不是為了長生而是在屬於自己的時間裏如何與外界、整體、自然、他人、自我之間保存壹種和諧的***進,這就是個人價值與整體價值的***同實現。
尼采從酒神精神中引申出的敏感、勇氣、樂觀等等這些都是對個體修為的壹種界定和方向指引,看似簡單其實細化到個體身上還是相當不易的。大多人都不具備酒神精神中的壹種,即便具備了其中的素質又無法全部占有,甚至有些人敏感、勇氣、樂觀在了錯誤的領域。也就是說時至今日酒神精神依然是壹種小眾,相比兩百年前的尼采時代依舊具有壹定的超人屬性。如果說酒神精神是壹種意識觀,那麽尼采隨後提出的強力意誌就是方法論。酒神精神提出了個體應該然後爭做超人,強力意誌就是如何去做這個超人。在這裏尼采同樣繼承了叔本華的意誌論,而與叔本華不同的是尼采將這種意誌個體化、樂觀化、能動化,這種意誌強調的不僅是個體意識,還存留著壹種個體與整體、自然之前的壹種協同意誌,在個體發展中尼采推崇的是壹種更加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歸結為個人意誌驅動尼采稱之為“強力意誌”。
我個人思索在強力意誌的定義中尼采核心所在三點,第壹為抵抗力,這與其在酒神精神中提出的敏感、獨立、思辨是有類似之處的。對於何為人生意義,尼采徹底否定了之前社會千百年構建的道德、宗教約束,尼采更是直白的指出這些無形中的約束在人生意義角度來看是完全徒勞的,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它束縛了個體與本我、個體與自然之間的聯系,是抹殺創造力的根源。要想將個體人生活的精彩活出意義,必須要按照超人的標準去塑造自我,那個想做超人必然忍受那種領跑社會的焦灼感,而這種領跑的能力首先需要必備的素質就是抵抗力。季羨林、李敖在他們的作品中都流露過個人缺乏抵抗力的擔憂,李敖先生更是身體力行,在其最後壹本自傳封面上留下了“要想佩服誰,我就照鏡子”的強力。我想說的是首先這種人性上體現出的力量感無關性別,並非男人就必須塑造這種力量而女性就是綿柔的代名詞,其次這種力感與名、錢、權這些外在的指標無關,並非賺錢多、位子高、名聲旺的個體就會附帶著人性力。這種人性力感是根植於個體性格修為的,沒有很深的思考力,沒有長久的培養本我與自我並深受諸多矛盾困擾而不停尋找出路的人們,是不會產生這種力量。抵抗力就是這種人性力量不可缺少的素質,說到底我們見識的越多、明白的越多、思考的越深,個體觀念與世俗標準之間的鴻溝就會越來越大、越積越深。此時的我們無法再認同世俗的各種引導、觀念,自然而然的會從人性深處迸發出壹種反世俗的抵抗力,這種抵抗並非盲目的反向或犬儒中的逆反,而是從性格深處自然流露出的個體特性,即便這種特性在外人看來是多麽不合時宜,也無法通過下意識的克制來做到入俗。這種抵抗感象征著人類前進的希望,是可以最終燎原的那點星火,是不斷指引整體前行的燈塔,從這種抵抗中個體需要配合敏感的內心去敏銳捕捉靈感,用強大的勇氣壓倒世俗依然前行,用辯證的方法論不斷尋找未知的出路,可以說這種抵抗是個體實現超我的集中體現,是在修正、完善、提升自我過程中必然伴隨的。
強力意誌第二強調的是壹種持久力,對於超人來說由於時間沒有與其互動***存的環境,個體註定是孤獨而不被認可的。如何在超人的道路上走的遠、走的久,這需要每個人通過強力意誌來不斷強化和支撐,對個體來說如何保持敏銳、勇氣、思辨是每個想做超人的個體必然需要面對的課題,歷史上曾國藩每日日記自省,記錄自己當天發生的所有醜陋和不足並通過回頭看的形式加以剖析和痛斥,也不失為通過自我強化來喚醒持久動力的有效途徑。那麽作為超人來說更重要的不是需要下意識的持久,而是需要將其融入自己的精神和靈魂中去。有些人開始超越中途卻因各種各樣的困擾和誘惑改變了道路,有些人假借超脫的名號做著世俗的勾當,這些都不是真正的超人,都不具備強力的意誌。
強力意誌的第三點,也是我認為的最深度的核心是壹種平衡。即便是在物理世界純粹的平衡也是難尋和短暫的,強力意誌中的平衡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平衡。從尼采的生活經歷我隱約似乎感受到其壹輩子都在不停的處在探尋平衡和糾正失衡的傾向上,當叔本華的悲觀哲學讓其新生悲憫之後他有意識的扭轉了人性繼續悲憐的氛圍,當人們都在被宗教渲染的身體受苦還來來世超脫的觀念束縛的時候他敏銳的全盤否定宗教指其為毫無意義的根源,當其與瓦格納建立深厚友誼後發現其向權勢曲迎之後他本能的劃清界限避免徹底失衡。這些我斷定尼采在行動中必然心存不舍、懊惱、失落,但他就是這麽壹個追求心靈潔凈的人,他的情感和內心容不得壹粒沙子,說到底必須要處在其內心所認可的平衡中。然而這種平衡何其難尋也最難把控,個體所能做的最徹底的就是平衡好自己,這種平衡是壹種大愛,也許是孟子所構想的天地境界,而又沒有失去從個體出發的視角,也許這就是伴隨尼采壹生也是壹直延續至今仍有很多人苦苦追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