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邊塞為題材的詩在唐代極為流行,盛唐時蔚為壯觀。作為盛唐邊塞詩的傑出代表,高適的詩歌在反映現實的深度方面超過同時的許多詩人,應時而生的追求不朽功名的高昂意氣,與冷峻直面現實的悲慨相結合,使他的詩有壹種慷慨悲壯的美。妳知道詩人高適的詩有哪些嗎?跟著我壹起來看看吧。
1、《和王七玉門關聽吹笛(壹作塞上聞笛)》
胡人吹笛戍樓間,樓上蕭條海月閑。
借問落梅凡幾曲,從風壹夜滿關山。
2、《聽張立本女吟》
危冠廣袖楚宮妝,獨步閑庭逐夜涼。
自把玉釵敲砌竹,清歌壹曲月如霜。
3、《辟陽城》
荒城在高岸,淩眺俯清淇。
傳道漢天子,而封審食其。
奸淫且不戮,茅土孰雲宜。
何得英雄主,返令兒女欺。
母儀良已失,臣節豈如斯。
太息壹朝事,乃令人所嗤。
4、《赴彭州山行之作》
峭壁連崆峒,攢峰疊翠微。
鳥聲堪駐馬,林色可忘機。
怪石時侵徑,輕蘿乍拂衣。
路長愁作客,年老更思歸。
且悅巖巒勝,寧嗟意緒違。
山行應未盡,誰與玩芳菲。
5、《詠史》
尚有綈袍贈,應憐範叔寒。
不知天下士,猶作布衣看。
6、《送兵到薊北》
積雪與天迥,屯軍連塞愁。
誰知此行邁,不為覓封侯。
7、《同群公題張處士菜園》
耕地桑柘間,地肥菜常熟。
為問葵藿資,何如廟堂肉。
8、《逢謝偃》
紅顏愴為別,白發始相逢。
唯餘昔時淚,無復舊時容。
9、《田家春望》
出門何所見,春色滿平蕪。
可嘆無知己,高陽壹酒徒。
10、《閑居》
柳色驚心事,春風厭索居。
方知壹杯酒,猶勝百家書。
11、《封丘作》
州縣才難適,雲山道欲窮。
揣摩慚黠吏,棲隱謝愚公。
12、《九曲詞三首》
許國從來徹廟堂,連年不為在疆場。
將軍天上封侯印,禦史臺上異姓王。
萬騎爭歌楊柳春,千場對舞繡騏驎。
到處盡逢歡洽事,相看總是太平人。
鐵騎橫行鐵嶺頭,西看邏逤取封侯。
青海只今將飲馬,黃河不用更防秋。
13、《營州歌》
營州少年厭原野,狐裘蒙茸獵城下。
虜酒千鐘不醉人,胡兒十歲能騎馬。
14、《玉真公主歌》
常言龍德本天仙,誰謂仙人每學仙。
更道玄元指李日,多於王母種桃年。
仙宮仙府有真仙,天寶天仙秘莫傳。
為問軒皇三百歲,何如大道壹千年。
拓展延伸
燕歌行
作者:高適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
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
身當恩遇恒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
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
邊庭飄飖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
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壹夜傳刁鬥。
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賞析
唐朝的邊塞詩人高適在《燕歌行》中極力渲染戰爭的場面,可謂是情感深沈、風格悲壯。詩人在小序中點明的“感征戌之事”,其中所“感”之壹,是表達戰士思鄉盼歸之情。戰爭無休無止,歸家遙遙無期,於是就產生了家庭離散,男怨女曠這方面的情緒,而這也是《燕歌行》古題的本義。據吳兢《樂府古題要解》:《燕歌行》,言時序遷換,而行役不歸,佳人怨曠,無所訴也。至此,詩歌就產生了兩大旋律交叉的格局。
在《詩經》中《小雅,四牡》裏邊曾經存在兩大旋律交叉的格局,這種格局非自《燕歌行》始。《毛詩序》解釋這首詩的涵義說:“思歸者,私思也;靡者,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這解釋值得重視,因為它實際上揭示了中國古代戰爭詩中常見的`思想感情矛盾。也就是“私恩”與“公義”的矛盾。正是詩歌抒情主體存在“私恩”與“公義”不能兩全的矛盾,才產生了“傷悲”的情思,回蕩詩中,令人難以遺懷。這可以稱為雙重旋律的戰爭詩。
從表現人性的豐富復雜,表達普通人民群眾情緒的角度看,這類戰爭詩中最有現實感和人情味的,也是最有藝術價值的作品,可以《小雅采薇》為代表,詩的末章寫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我們從中可以看出古代戰爭詩歌的人本思想,或曰古代的人道主義。詩的主旋律,是同仇敵愾、保家衛國的情緒:“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戒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壹月三捷”。這寫的是主人公被國家民族的利益所激起“公義”的壹面,然而,詩中也出現了另壹個旋律:“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戌未定,靡使歸聘”。戰爭無休無止,歸家遙遙無期,戰爭又殘酷異常,於是憂慮情緒難免潛滋暗生。這種情緒積象日久,便會沖破胸臆,發為詩歌,這可是屬於“私恩”的壹面了。正是由於這種“公”與“私”的矛盾,造成了戰士壹生的悲劇。詩的結尾突出了“壹個人的遭遇”,詩中出現的“我”純是個體形象,可以說,詩中“公”與“私”兩個旋律的交織表現,說明了這樣壹點:戰爭的勝利,是以戰士的壹生為慘重代價的!這是多麽觸目驚心的主題啊!對後來出現的漢樂府名篇《十五從軍征》,我們也可以作如是觀。
雙重旋律的交織表現,極力地影響了後世的戰爭,邊塞詩歌的創作。王昌齡《出塞》:“秦時明月及時關,萬*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唐代在玄宗以前實行府兵制,兵農合壹,老百姓平時務農,農閑練兵,戰時出征,服役期限在21歲到59歲之間,有的人剛成了年就從軍,到60歲始得免役歸來。“萬*長征人未還”就透露這壹消息,王昌齡的另壹首詩《從軍行》“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壹句關於這首詩的主旨,歷來有些爭議,而在我們看來,這種不同意見正從壹個側面說明,詩的主旨並不像通常所說的那麽單純,僅僅是表達唐軍殺敵衛國的決心。即使是全詩最豪壯的“不破樓蘭終不還”壹句,歷來人們是從正面理解的,清代學者沈德潛《唐詩別載集》卻認為:“作豪語看亦可,然作歸期無日看,信有意味”。這就是指出了其中貫穿了國家利益與個人命運相沖突的雙重旋律。劉承洛先生《唐人絕句精華》說:“用壹‘終’字而使人讀之淒然。蓋終不還者,終不得還也。連上句金甲著穿觀之,久戌之苦益明,如以為思破立功而歸,則非詩人之本意矣”。這種意見頗值得我們細味之。返照《燕歌行》中雙重旋律,正是中國古代戰爭詩悠久傳統的再次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