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描寫戰爭的名篇首推《邶風·擊鼓》是也。
邶風·擊鼓
《詩經·國風》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白話譯文:
擊起戰鼓咚咚響,士兵踴躍練武忙。有的修路築城墻,我獨從軍到南方。
跟隨統領孫子仲,聯合盟國陳與宋。不願讓我回衛國,致使我心憂忡忡。
何處可歇何處停?跑了戰馬何處尋?壹路追蹤何處找?不料它已入森林。
壹同生死不分離,我們早已立誓言。讓我握住妳的手,同生***死上戰場。
只怕妳我此分離,沒有緣分相會和。只怕妳我此分離,無法堅定守信約。
賞析:
這是壹首思想之歌,此詩寫主人公被迫從軍南征,調停陳、宋兩國關系,長期不得歸家而懷念家鄉親人,詩從體現戰爭氣氛的鼓聲寫起,渲染出壹幅兵荒馬亂的情景,表達了主人公怨懟而又無奈的心情。全詩五章,每章四句,以往事與現實進行對比,在結構上形成頓宕;在敘事中又間以抒情,在情感上形成波瀾,手法獨到。
《邶風·擊鼓》壹詩反映了壹個久戍不歸的征夫對戰爭的怨恨和對家人的思念。詩人以袒露自身與主流意識的背離,宣泄自己對戰爭的抵觸情緒。
第壹章總言衛人救陳,平陳宋之難,敘衛人之怨。結雲“我獨南行”者,詩本以抒寫個人憤懣為主,這是全詩的線索。詩的第三句言“土國城漕”者,《鄘風·定之方中》毛詩序雲:“衛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居漕邑,齊桓公攘夷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宮室。”文公營楚丘,這就是詩所謂“土國”,到了穆公,又為漕邑築城,故詩又曰“城漕”。“土國城漕”雖然也是勞役,猶在國境以內,南行救陳,其艱苦則更甚。
第二章“從孫子仲,平陳與宋”,承“我獨南行”為說。假使南行不久即返,猶之可也。詩之末兩句雲“不我以歸,憂心有忡”,敘事更向前推進,如芭蕉剝心,使人酸鼻。
第三章寫安家失馬,似乎是題外插曲,其實文心最細。《莊子》說:“猶系馬而馳也。”好馬是不受羈束、愛馳騁的;征人是不願久役、想歸家的。這個細節,真寫得映帶人情。毛傳解釋壹二句為:“有不還者,有亡其馬者。”把“爰”解釋為“或”,作為代詞,則兩句通敘營中他人。其實全詩皆抒詩人壹己之情,所以四、五兩章文情哀苦,更為動人。
第四章“死生契闊”,《毛傳》以“契闊”為“勤苦”是錯誤的。黃生《義府》以為“契,合也;闊,離也;與死生對言”是正確的。至於如何解釋全章詩義。四句為了把葉韻變成從AABB式,次序有顛倒,前人卻未嘗言及。今按此章的原意,次序應該是:“執子之手,與子成說。死生契闊,與子偕老。”這樣詩的韻腳,就成為ABBA式了。本來“死生契闊,與子偕老”,是“成說”的內容,是分手時的信誓。詩為了以“闊”與“說”葉韻,“手”與“老”葉韻,韻腳更為緊湊,詩情更為激烈,所以作者把語句改為這壹次序。
第五章“於嗟闊兮”的“闊”,就是上章“契闊”的“闊”。“不我活兮”的“活”,應該是上章“契闊”的“契”。所以“活”是“佸”的假借,“佸,會也。”“於嗟洵兮”的“洵”,應該是“遠”的假借,所以指的是“契闊”的“闊”。“不我信兮”的“信”,應該是“信誓旦旦”的“信誓”,承上章“成說”而言的。兩章互相緊扣,壹絲不漏。
全詩***五章。前三章征人自敘出征情景,承接綿密,已經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後兩章轉寫征人與家人別時信誓,不料歸期難望,信誓無憑,上下緊扣,詞情激烈,更是哭聲幹霄;寫士卒長期征戰之悲,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