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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節奏與聲韻對教學的啟示——朱光潛《詩論》讀書筆記(之二)

在《詩論》中,通過詩與散文的比較,作者朱光潛給詩下定義說:詩是具有音律的純文學。

可見,音律是中國詩的壹大特點。接下來,作者用了上中下三章的篇幅,為讀者分析了中國詩的節奏與聲韻。

在“論聲”部分,作者認為,漢語中的四聲雖然有音長、音高、音勢的變化,但在詩裏四聲的情況比較復雜,每個音的長短高低輕重都可以隨文義語氣而伸縮,也會受鄰音的影響而伸縮,平仄相間也不能認為是音的長短高低或輕重相間。因此可以說,四聲對於中國詩的節奏影響甚微。影響最明顯的,則在於調質,即字音本身的和諧以及音與義的協調。而調質最普遍的應用在雙聲疊韻以及平仄調和。

《詩經》中的很多詩篇就具有和諧的調質。像我們所熟悉的《關雎》,裏邊就有不少雙聲字,“雎鳩”“之洲”“參差”“輾轉”等等,還有壹些疊韻字“窈窕”等。至於押韻,與疊韻本質上只是壹回事,都是為了使文字本身顯出和諧。除此而外,很多字本身就具有音義協調的特點,開口音大多昂揚剛強,閉口音大多細膩婉曲。記得蔣勛說過,漢字中發由求韻的字,大多都有壹種特別的美感,像“酒”“愁”“樓”“悠”等。有些時候,我們在教學古詩詞時,就可以引導學生從聲音的角度來感受詩歌的韻律美。

在“論頓”部分,作者認為,中國詩的節奏不易在四聲上見出,主要靠著“頓”來體現。詩中的頓跟說話的頓不完全相同,它有著形式化的音樂節奏,古詩每頓通常含兩字音,奇數字句詩則句末壹字音延長成為壹頓。但在讀詩時,也可以有所變化,從意義出發,盡量符合於自然的語言節奏。但有壹個前提,中文詩的頓絕對不能先揚後抑,必須先抑後揚。而這種抑揚不完全在輕重上見出,是同時在長短、高低、輕重三方面見出,每頓中的第二字都比第壹字讀的較長、較高、較重。

同時,中國詩文還有句讀的區別。“頓”完全是音的停頓。“讀”則兼有義的停頓。古代詩歌中大半是奇“讀”偶“句”,在《楚辭》中,常常在“讀”後加壹襯字如“兮”之類,表示聲音略停留延長,這種句讀全以聲韻段落為主。這壹傾向在詞中尤其明顯,詞中的“頓”常僅僅表示聲音段落,與意義無關。

這些論述於我們有三點啟示。壹是在指導學生朗誦古詩詞時,在兼顧音樂節奏的同時,盡量符合意義節奏,尤其在教學中,還應該以意義節奏為主。二是古詩詞中劃分節奏的地方,也就是“頓”的地方,並不必停頓,只需要略加延長、提高、加重即可。三是詞因為調譜的限制,到某字必頓,到某字必停,都依壹定的格律。我們在指導學生理解詞作內容時,可以打破“頓”的限制,以壹個完整的意義句來理解。

在“論韻”部分,作者告訴我們,韻有兩種,句內押韻和句尾押韻。從起源來看,韻是歌、樂、舞同源的壹種痕跡,主要功用在造成音節的前後呼應與和諧。為什麽韻在中文詩裏特別重要?因為中文輕重不分明,音節易散漫,必須借韻的回聲來點明、呼應和貫串,這樣壹首詩才會成為壹個完整的曲調。從前中國詩人用韻的方法分古詩、律詩與詞曲三種。古詩用韻變化最多,律詩則壹章壹韻到底,詞曲都有固定的譜調,不過,有些譜容許轉韻,富於伸縮性。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現代語音跟古代已發生了變化,如果做詩時強按韻書中得來,別人讀起來卻毫不順口,實在是失去了用韻的原意。

這壹說法也解決了我們教學中的壹個問題,及古詩中韻腳的讀法問題。在初中語文古詩詞當中,像“斜”“黑”在詩詞中做韻腳的情況比較常見,有的老師為了押韻,就會按xia、he這樣的音來教學生。根據朱先生的觀點來看,實在是不必的。妳把這兩個韻腳的字按照古音來讀,其他的字全都按照現在的音來讀,實在有些不倫不類。統編版的新教材對這壹點講的很清楚,不管是古詩詞還是文言文,除了書下特別標註的,其余都按現代的音來讀。

中國詩的韻律,有它的起源與發展,有它的優越性與局限性。多了解壹些,我們在教學中才能更自如壹些。